駱晚舟能突然對她態度十八彎,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發生。
還是說他突然想通了,知道自己日進斗金,棄暗投明的心思顯著?
“駱公子放心,你孃親的事,我一定會盡力的。”聞離試探性開口:“就是不知道,找到孃親之後,駱公子可願意,嫁進我聞府。”
聞離原先想說“嫁給我”,但是話到嘴邊自己都覺得自個兒油膩。
於是給委婉一點,改成了嫁進我聞府。
駱晚舟似乎有些猶豫。
但是就在聞離以爲他要勸自己放棄的時候,他開口道:“如果聞大小姐真的能替我找到孃親,那往後晚舟,便由聞小姐做主。”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聞離知道他家鄉發大水後一路漂泊,早就習慣了這種身不由己的生活。
但是所謂什麼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日子,她不想過。
如果駱晚舟不想過,她也不想逼着他過。
“你放心。”聞離道:“你在我跟前,不必虛與委蛇,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罷。”
聞家是這樣教她的,如今她也這般教人。
這叫一報還一報,是好的一報,是報恩。
駱晚舟聽着心下震撼,但是很快,他還是緩過勁來,覺得眼前這位大小姐的想法過於天真。
他們這般身份尊貴的大小姐,隨口說說罷了,自己要真敢給她們甩臉色,怕又是另外一番胡攪蠻纏的說法了。
聞大小姐的話,聽聽便是,當真就是傻了。
雖然心裡是這般想的,但是表面還是要給足了大小姐們那些俠義美夢的面子。
“晚舟在此謝過聞大小姐。”
聞離擺擺手,“客氣客氣。等我田裡的西瓜成熟了,我第二個請你吃。”
駱晚舟聽着第二個,雖然心裡清楚,但是莫名的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畢竟活人在世,若非能爭個第一,其他都是將就。
他裝着爭風吃醋酸溜溜地開口,“聞小姐要請的第一個,一定是聞家姑爺,陸公子吧。”
“啊?不是啊。”聞離道:“第一肯定是我的家人,我的爹爹和他的三妻四妾啊。”
至於陸瓷,他還用我請嗎?
之前第一批西瓜苗還未遭災害前,有幾根瓜藤長得較快的,結出來的超級無敵小瓜,第一個就被陸瓷啃了。
駱晚舟也不知怎的,聞離這話雖然他知道是假的,但是心頭還是不可遏制的一喜。
似乎外頭傳聞都是真的,聞大小姐和姑爺不和。
至於不和的原因,他朝自己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氣。
聞離也不知他的視線往哪裡瞧,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發現黑漆漆的大概只能分辨出是一個泥地。
好在最近幾日洛陽巷天氣乾燥,換做下過雨的日子跑來這,保管一鞋底的泥。
空間狹小,她在裡頭擠得吃力。
聞離開口朝駱晚舟安慰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生二心的,我就是想借許廣白的手替我做些事,魁首隻有你,沒有別人。”
“既然話說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倆老窩在這裡,要是被人發現,我倒是沒什麼,怕是對你名聲不好。”
駱晚舟點了點頭,將人推了出去。
聞離回頭一看,裡頭沒了動靜。
她扒拉在樹縫間回頭看,就見駱晚舟頭仰在牆上,看着頂上的屋檐,烏黑一片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就見他身形單薄,一個人孤立無援。
聞離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剛要給塞回去,袖口中一起放着的另外一塊腰牌也掉了出來。
那是趙安那裡拿來當通行證的。
趙安的腰牌由金銀,玉石,以及很多名貴的木材等製成。
顏色和材質都和駱晚舟的這塊玉佩不同。
但是聞離不知道怎麼的,那天在家裡,牀上,玉佩不小心從衣服裡掉出來,陸瓷質問他的那個時候,腦子裡靈光一現,對於玉佩上花紋的感覺,似乎和此時趙安的這塊腰牌對上了。
聞離趕忙把駱晚舟的玉佩翻過面,仔仔細細和趙安的這塊腰牌上的花紋圖案進行對比。
結果得出的結論是……
這兩塊東西完全沒有一樣的地方。
駱晚舟的玉佩上是隻鷓鴣鳥,而趙安的腰牌上,是一隻若隱若現的游龍。
反正皇位就他一個繼承人,也沒有人忌憚什麼。
龍生龍,皇帝老兒從小讓人給他袍子上繡的就是小龍。
害!
害她白腦補一場,還以爲駱晚舟是什麼遺落在外的皇子,因爲老皇帝辜負了他的母親,讓他白吃那麼多年的苦頭,倒時候聯手宋羨毒死老皇帝嫁禍給她。
或者是她腦抽,亦或者是被人下了蠱,聯手駱晚舟毒死老皇帝。
此後大女主勝,叫“聞離”的繼續淪爲炮灰。
不是皇帝老兒的種就好辦了,把玉佩拿回去交給權娘,讓她繼續查就是。
聞離晃悠着混到甘水巷,挽起袖子就打算去田裡察看情況,誰知道陸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她嚇得險些從田埂上掉進田裡去。
“今兒個這人都是怎麼了?一個個的神出鬼沒都喜歡這樣嚇我。”
“誰嚇你了?”陸瓷隨便在聞離邊上坐下,抓過她的手,指着上頭的顏色問:“是它的主人嗎?”
聞離險些忘了今兒個駱晚舟和許廣白排練唱戲,臉上塗得雖然沒有真如戲臺上的那般誇張,但多少也是塗了顏料的,也算是繽彩紛呈。
許廣白要淡一點,畢竟他給她唱祝英臺的時候,她只是覺得粉厚。
遠沒有手上的這些顏色精彩。
看來多是駱晚舟的。
畢竟裡頭烏黑一片,她實在看不清。
“沒事,”聞離抽回手,往旁邊的雜草堆裡擦了擦,草葉子上沾了不少露水,給她的掌心褪去了不少顏色。“就是我去了花滿樓一趟,不是聽你的去想想對策嘛。”
陸瓷剛想要質問人是不是又貪圖享樂看男人去了,比如那個駱菩薩,許八怪。
一個個佛門醜物,還妄想玷污人間。
簡直癡心妄想。
雜草擦不乾淨衣服,聞離乾脆在陸瓷的外袍上蹭了蹭。
好在他長得漂亮,衣服如何邋遢都不影響長相。
一陣風吹過來,聞離雙手撐在身後,舒服地仰頭望向天空。
“放心吧,我都想好對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