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樹很倔強,倔強到他認爲錯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去做,但他認爲對的事情,哪怕再多人說他不對,他也要做。
有人總說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對錯,只有利益。
可能是因爲呂樹還小吧,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裡善惡分明,對錯也分明。
對於呂樹來說其實他有很多強大起來的方法,比如故意去抹黑一個明星?比如故意去罵人?比如故意去噁心那些原本對他心懷善意的人?
且不說他在基金會論壇裡發的‘人生至理’總是秒沉,就算不秒沉,他也不願意去隨便罵人。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爲了什麼,一個不擇手段,不講對錯,不講因果,不講是非善惡的人,就算強大起來了又能走多遠?
人心是會改變的,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不會被改變,就連信念、信仰、日月、山河,同樣如此。
而呂樹的初心從未改變過,就因爲他的倔強,爲他守住了許多的底線。
從福利院出來以後他沒有因爲飢餓去偷竊,沒有因爲煮雞蛋的生意一開始很艱難就去惡意的噁心別人的生意,沒有修行之後就去作惡。所以直到如今他不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小偷,也沒有在爭奪生意的過程中被人揍過,也沒有死亡在天羅地網的手裡。
呂樹覺得自己可以在別人眼裡道德水準並不是多麼高尚,但他得有堅持。呂樹至今仍舊敢拍着胸脯說,他做事都是問心無愧的,就算懟過的人,那也是曾惹過他的。
回擊可能會比對方給他造成的傷害要大一些,但問題是,沒道理你惹了我,我還只是還給你同樣的傷害而已,沒這個道理。
理論上講,呂樹覺得一個人要是爲了作惡而殺了別人,那麼這個人應該死兩次,第一次是賠償,一命賠一命,第二次是懲罰,懲罰他的惡意。
他忽然對呂小魚感慨道:“李叔也是普通人,王嬸也是普通人,現在我一拳就能活活打死他們,可這樣是不對的。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呂小魚低聲道:“我不該讓小兇許打人。”
呂樹搖搖頭:“該出手的時候就得出手,這世界上本身就對弱者懷有惡意的世界,你得足夠強大,別人纔會不欺負你。但是出手要有輕重,你自己的心裡得有桿秤,得知道自己做事的後果,也得知道自己做出這些事情後會對別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你跟別人說:我跟你開個玩笑。結果這個玩笑把人家玩死了,你能怪人家經不起玩笑嗎?”
“意思是說……”呂小魚沉吟片刻說道:“今天哪怕打他們也可以,但是打的太重了?”
“嗯,是這個道理,人家只是一句冷嘲熱諷你就把人家一個個女孩打的鼻青臉腫,過分了啊……”呂樹嘆息道,剛纔看到那些女孩腫起來跟豬頭一樣的臉他就蛋疼,呂樹忽然轉頭冷冷對書包裡的小兇許說道:“今天這事你不準再獎勵它了,幫兇,爲了點吃的出賣自己的靈魂!”
小兇許:“???”我特麼是按勞取酬好嗎?
“來自小兇許的負面情緒值,+1+1+1……”
“奧,”呂小魚小腦袋低低的,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我以後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嗯,這就對了,有錯就改就還是好孩子,”呂樹笑了起來,他不想兇呂小魚,如果講道理就能講明白的話,比兇多少句都強。
呂小魚明白,呂樹不會攆她會福利院了,想到這裡心情明朗了不少,然而不知道想到什麼似的又低下腦袋:“對不起,那些錢是你辛苦賺來的……我可以每天去幫你賣臭豆腐,以後的碗我都洗了,衣服也給我洗,襪子都可以……”
呂樹樂了:“行了,錢花出去了還能再賺回來,我以後可是大修行者啊!這點錢算什麼!襪子就算了,其他的就按你說的辦……”
“可我還是不想上學啊,”呂小魚不情願的說道,她的兩條小腿就在房頂邊緣之外漫無目的的晃着。
“上學是爲了什麼?”呂樹開始認認真真的跟呂小魚討論這個問題。
“還能爲了什麼,爲了知識唄,”呂小魚小聲道:“可是我跟着老爺子也能學習知識啊,幹嘛非要去學校呢。”
呂樹搖搖頭:“知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從家裡走出去,去認識這個世界,認識這個世界上的人,還有人心,你只有走出去才能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規則,當你會運用它們,你才能算是真正的強大。”
說到這裡呂樹忽然來了精神:“正所謂讀書破萬卷,撕逼如有神,你要光是懟人就給對方氣的半死,哪還用動手?”
呂小魚沉默了半天:“我好像還是更喜歡動手一點……”
呂樹大手一揮:“那沒事,只要你懂輕重,動手就動手了,每個人愛好不同嘛不強求!”
“奧……”呂小魚點點頭:“所以懟人根本就是你的愛好吧……”
此時夕陽正在沉沉的向下落去,轉眼間已經看不見蹤影,只剩下雲朵還是鮮紅的顏色。
渺小的兩個人就這麼平靜的坐在屋頂上,整個世界猶如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五光十色。
呂小魚輕聲說道:“呂樹,你今天站在我前面的樣子還挺帥的……”
“哈哈,那當然,”呂樹臭屁道:“誰欺負你,必須要先過我一關!犯錯了咱們就認錯,可是想羞辱我們那是絕對不行的,我可以兇你,但別人不行!”
呂小魚眼中閃過如星辰般璀璨的光彩,就好像天邊的雲朵也忽然快活了起來,這一刻就像是永恆。
她從來都覺得這世界上有呂樹就好了,那樣她就不會孤單,她把所有的信任交給呂樹,而呂樹,也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嗯……呂樹,你以後還會這麼爲我挺身而出嘛?”
“會啊,肯定會的!”
“要是有人罵我,我還可以打他嗎?我是說簡單的教訓一下,跟今天不一樣。”
“可以!”
“那要是有人打我呢?”
“那就揍他!”
“那要是有人想殺我呢?”
“那就殺他。”
“那要是全世界都想殺我們怎麼辦?”
呂樹愣了一下,他看着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堅定道:“那就殺他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