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發狂的馬被顧還卿踢斷過馬腿,宮少陵從見到的那一刻起,便知道顧還卿的力氣不容小覷,但他從未想過,他會淪落到和那兩匹馬一樣的待遇……
他其實可以避開的,只是他太驚訝了,就愣了那麼一下,腰間一痛,整個人便向後飛去!
“陵少爺!”他的護衛們嚇壞了,急着救主,哪裡還顧得上聶淺歌啊。
在落地的一瞬,宮少陵堪堪提氣穩住身形。
剛踉蹌的站穩腳跟,只覺得喉間一甜,噗!他吐出一口鮮血。
“哥!”宮少廷酒都駭醒了,丟下顧還卿等人便朝宮少陵奔去。
“少陵哥!”孟蔚也駭了一跳,跟着去看宮少陵。
“沒事……”宮少陵伸手扶住堂弟的肩,另一隻手輕撫胸口——他剛纔中了聶淺歌一掌,那時勉力壓住翻滾的氣血,這會被顧還卿一腳觸發,所以吐血。
“可惡!敢傷我哥!”宮少廷惡狠狠地轉頭,想找顧還卿報仇,誰知一回頭,卻哪裡還有那些賊人的身影。
“……”
那位慘遭惡少調戲,並崴了腳的姑娘芳名鳳燕然,本是梧城望族鳳家女,因其外祖母壽辰將至,便來嘉陵爲外祖母賀壽。初來乍到,與表姐妹一起上街遊玩時走散了,便與丫鬟在胭脂鋪門口歇了一會兒,誰知卻被宮少廷那廝看中,發生了這等驚心動魄之事。
將鳳燕然交到一直在尋她的丫鬟手中,那位易釵而牟的姑娘早不見人影了,顧還卿也不以爲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人家不想說,她便不會刨根問底。
然後便是打道回府。
此次顧還卿出來,一是爲“連環追命散”,她想找本地的名醫診治診治,看有無破解之法;二是爲了生計。
日前找牛里正要了幾塊地,卻都還空着,亟待整治和下肥,然後才能播種。菜地要種菜,短期內是無法做到自給自足的,手裡的銀錢日益減少,這一大家子要吃飯,他們目前舉目無依,除自力更生別無它法。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總不能等到窮途末路才着急吧,她琢磨着是不是趁手裡還有倆錢,到城裡盤家鋪子做點小買賣。
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是經濟學上的至理名言,畢竟種地需要看老天爺的臉色行事——並非只要你種就一定會有收穫,旱澇保收在這個時代是神話,只有風調雨順莊稼纔會豐收。
但倘若那一年風不調雨不順,農戶極可能會顆粒無收。
真遇到那種情況,聶九靈又要整日擔心她會賣他渡日了——最近,聶九靈聽多了村人因生活困苦賣兒賣女的事,他愁的不行……
顧還卿不想自己一年的心血打水漂,所以還是做兩手準備。
只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古今皆宜,大越同樣如此。且古代社會“士農工商”四民,“商”排最後,商人的社會地位也低下。
顧還卿起初頗有顧慮,但幸好她穿來的這個社會對商人沒那麼苛刻,商業貿易是大越朝廷收入的主要來源,朝廷規定商人及其子弟可以入學讀書,也可以參加科舉考試,考中便可以做官,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受到了尊重。
橫豎現在聶家倒了,做生意也沒人管。
不過,做什麼買賣還有待商榷。
“卿卿,你看。”牛車上,聶淺歌獻寶似的把幾個藥包從腰帶上解下來,舉起來給顧還卿看:“我沒弄丟。”
“……”冷奕側頭,實在不想看見他那張諂媚的假臉……
顧還卿眼神一黯,沉默地接過藥包,醫館看了不少家,說詞大致一樣,都叫她先服幾副藥看看,若情況無好轉,再換方子。
她心裡有數,這隻怕也是盡人事聽天命。
儘管知道結果,可她仍舊會四處求醫,她性格堅忍,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除非天下的大夫她都看遍了,她纔會泯滅希望!
她已做好了長期求醫的準備,心理上也經受的住打擊,唯有一事橫亙在她心頭,讓她如鯁在喉,怎麼也無法輕鬆起來——
孫如蘭處心積慮的對她下藥,究竟是她的本意還是受人指使?
若是她本意,是什麼原因使她如此恨她?
若受人指使,指使之人又是何人?
這些問題恐怕只有孫如蘭自己清楚,然她死了。
臉上忽然一涼,一隻薄削修長的手正溫柔地撫上她的眉頭,她一驚,霎時對上聶淺歌擔憂的目光,他雙眼黑潤潤的,好似滴的出水來:“卿卿,不要皺眉,我不喜歡。”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這是顧還卿第一次注意到聶淺歌的手是涼的,她拿下他逾禮的手,不解地問:“是穿少了嗎?”可天氣不冷啊!
聶淺歌愣了愣,睫毛不停輕顫,爾後遲鈍地問:“真的……很涼嗎?”
顧還卿頓了頓:“還好,不算太涼。”說到這裡,她陡然想起了姬十二,那人的手,那才叫一個涼!冰冷沁骨,且他自己也特別怕冷。跟他一比,聶淺歌反而顯得正常多了。
也不知那人怎麼樣了?臉上發青斑的時候,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埋到地下,或者用鐵鏈牢牢鎖住。
想起姬十二,顧還卿的心緒有些複雜——她的初吻葬送在那個人的嘴上!
見顧還卿不再追問,聶淺歌悄悄鬆了一口氣,不着痕跡地摸了摸頸間——那裡掛着一塊玉,外表很普通的玉,卻世間罕有。
“宮主,娑羅姬已帶到,宮主要見她嗎?”
滄海宮,位於滄海之濱,臨水而建,華美恢宏的建築依山而上,一直修建到半山腰,佔地頗廣,獨具匠心。
宮內佈置的金碧輝煌,卻又不失雍容典雅,盡顯武林大派的雄厚財力。
此刻,軒轅黛正斜倚在窗邊的暖榻上專心致志的研究一個巴掌大的冊子,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從樹蔭灑漏進來,被淡黃色的輕紗窗簾阻隔,隱約照在她美麗無雙的面容上,美好的像一幅瑰麗而雋永的畫卷。
聽到稟報聲,她不緊不慢地擡眸,長睫若蝶欲飛,素手托腮問道:“人如何?”聲音清冷如玉珠落盤,在空氣中飄渺輕蕩。
何以春筆直地站在水晶珠簾外面,低頭隔着晶瑩璨燦的簾子回道:“骨骼清奇,功底紮實,天真嬌憨,貌美嬌俏,舉手投足稍帶點異域風情,難能可貴的是她與少主年貌相當,若兩人志趣相投,感情和默契培養起來便不難。”
軒轅黛微微一笑,室內頓時如春花盛開。
“甚好。”她頜了頜首,表示滿意:“聽說她比十二小上幾個月,嗯,這樣更好,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雜念較少,至於她的異域風情嘛,大概是其祖上有波斯王族血統之故。”
“一切皆瞞不過宮主。”何以春也笑。
“阿春,你先來看看這個,順便讓人通知小秋他們儘快返回。”
何以春微微一怔,卻很快答道:“是。”
何以春、秋遲暮、易冬暖、夏末涼分別是滄海宮的四大執事,武功高強,能力卓著,與軒轅黛一起長大,一起學藝,關係匪淺。
何以春打簾入內,一直行到寬大鋪錦的暖榻邊,軒轅黛依舊在看手上的冊子,卻漫不經心的拍了拍榻沿。
何以春便在榻沿坐下,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冊子:“怎麼,是發現什麼了嗎?”
軒轅黛點點頭,把小冊子最末一頁展示給她看。
少頃,何以春遲疑不定地道:“天心石、七心海棠、不死還魂草?肯定是這幾樣嗎?”
“嗯,這三樣尤爲重要,其它的都好說。”
何以春習慣性的雙手交叉而握,眯着眼睛道:“這三樣雖說是極難尋覓之物,但憑我們滄海宮的能力,左不過花得一年兩載便可集齊。”語氣信心十足:“宮主你放心,只要鎖定這三樣,屬下立馬吩咐人去辦。”
“唉,這個我倒不放在心上,反正爲時尚早。”
軒轅黛嘆了一口氣,扔下冊子,放低身子,把頭枕在何以春的大腿上,頗爲煩惱地道:“可是十二不願回來怎麼辦?好好的王爺不當,好好的少主不當,他執意做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你說他是不是當聶淺歌當久了,假傻變真傻了?”
她只穿着家常的軟緞長裙,櫻花色,襯得她白皙的臉蛋帶點粉色,青絲如瀑,撲散在何以春的腿上和榻上,黑的發,粉的臉,微抿的朱脣,態生兩靨之愁,語氣嬌軟呢噥。
這樣的她,哪有那個清冷如仙,睥睨傲世的滄海宮宮主的半絲影子。
何以春一時間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年少時在一起練功說笑的日子,軒轅黛依舊是那個光彩奪目,風華絕世的少女。
她是他們中的核心人物,他們以她馬首是瞻,她指東他們絕不往西,整日闖禍生事,楞是把滄海宮上上下下弄的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甚至整個武林都爲他們而頭疼,師傅多牛氣的人啊,可在外面都羞於提起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
若是沒有後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也許他們仍是那羣無憂無慮的少年少女,終日以氣死師傅爲樂。
最後,他們終於如願以償的把師傅給“氣死了”……
想起過往種種,何以春也是不勝唏噓,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啊,似乎一去不復返了!而今秋去冬來,他們也快要去地下見師傅了。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軒轅黛光滑若水的青絲,她彎脣輕笑:“當農人有什麼不好?沒農人我們吃什麼喝什麼,十二志向遠大,你這個做孃的應該替他高興。”
“可他會種地麼?分得清草和禾苗麼?會不會帶累整個牛家村都被人瞧不起啊?”軒轅黛發愁,擔心她兒子會拉低牛家村莊戶人的整體素質。
“而且我這心裡酸啊,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這麼大,我們爲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呀,他說拋開就拋開,轉頭跟個認識沒多久的姑娘跑了……這,這讓人怎生想的開?我這心裡呀,跟萬隻螞蟻咬似的……”
軒轅黛失落不已,敢情兒子是替別人養的。
“兒大不由娘,你還以爲他是那個要吃奶的娃娃呀。”何以春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且孩子都比姬十二大,有經驗,認爲孩子情竇開了是好事:“他若是不跟人家姑娘跑,那你才該發愁。”
“可這姑娘不行,他們是沒有結果的。”軒轅黛在她腿上翻了個身,又嘆了一口氣:“我與那姑娘有過一面之緣,且不說她與聶家的關係,只說十二……”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何以春斟酌了會兒,慢慢道:“也許沒到那一步,若那姑娘願意,等上幾年,讓她給十二做小也行的,橫豎只要十二喜歡。”
軒轅黛白了她一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以爲我在意那些啊,我自個都不願的事,憑什麼人讓人家姑娘做?而且這對娑羅姬也不公平,如果十二對她沒有感情,那合功也不會順利,會害死他們兩人的。”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何以春也知道,沉默了一會兒,她頗有些恨恨地道:“都怪素瓔當年入了魔障,生生害了你們母子二人。”
素櫻曾經是軒轅黛的親親小師妹,也是軒轅黛的劫,提起此人,軒轅黛唯有沉默。
許久,她垂着眼,微啞着嗓音道:“阿春,想個法子,讓十二心甘情願的回來,不能再拖了。”
盤鋪子的事頗多波折,主要是剛開始不知道做什麼買賣好,顧還卿感覺什麼都可以做,卻又什麼都不精,有點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顧還卿看過一些穿越文,穿越前輩們經營商鋪乾的風生水起、熱火朝天,一躍成爲全國首富的比比皆是,憑能力封候拜相的也不乏其人,便是稱王稱帝的也多。
可輪到了她自己頭上,她就有點不確定了,不把命玩掉那都是好的——人比人氣死人,她一凡夫俗子穿越過來,又沒有什麼特長,稱王稱帝只能做做夢了。
她其實也有雄心壯志——
原本她想幹點大買賣,比如金銀玉器首飾鋪子什麼的,她是現代人,有優勢啊!可以把古今首飾的優點結合起來,做成別具一格、風情獨特的精美飾品——無論哪個時代,女人的錢總是最好賺了,只要首飾能襯托出她們獨一無二的美麗,她們沒有不心甘情願掏腰包的。
再不花點心思經營一家大型超市什麼的,風險小收益高,做成大越頭一家,那便名揚四海、蜚譽全球了……
奈何現實讓她壯志難酬,晚上在燈下把銀票一點,她才覺得自己太不切實際了——上述那些行當資金要的太多,不適合他們目前的經濟狀況……她手上的銀子滿打滿算都只有一千兩了,買個體麪點的首飾都要再三斟酌。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一切從實際出發,那些大買賣等她攢夠本錢再說吧!
最後,她在大家的慫恿下,決定先開個小飯館,因爲他們都說她做的飯菜特別好吃,而且小飯館要的本錢小,一投入就有收入。
只有聶淺歌一個人不贊成——他只想讓顧還卿做菜給他一個人吃,其他妄想吃卿卿飯菜的人,都該去吃砒霜……
但他一個呆子,誰理他的想法啊,直接被秒。
聶淺歌鬱悶的不行,次日用絕食抗議了一整天,但大家以爲他在鬧彆扭,直接忽視掉,心說等他覺得餓了自然會吃……
開飯館便開飯館,但顧還卿想開家不一樣的飯館,不然怎麼賺錢?以後怎麼做大生意?
無論古今,要租或者買鋪子走的流程都差不多,大同小異,要麼直接聯繫賣家,要麼找牙人,也稱牙儈,就是中間人,相當於現代的中介,牙人從中賺佣金,撮合買賣雙方成交。
西街有家急欲盤出去的鋪子,這鋪子有好幾間門面,原來是綢緞鋪兼營繡鋪,有刺繡作坊,掌櫃經營不善,打算去別的地方發展,綢緞等貨物和刺繡工具都運走了,獨剩一個空蕩蕩的大鋪子。
除了舊櫃檯沒搬走,板凳都未留下一個。
這鋪子甚是陣舊,但勝在面積夠大,帶上放貨的倉庫和緊密相連的刺繡作坊,足有二三百平米,可以當中型宴會廳使用了,開小飯館綽綽有餘。
且鋪子後面還有個不錯的院子和兩進房屋,大約是原掌櫃家眷住的。
買下來的話,得重新粉刷,治桌椅板凳等,其實就算原老闆留下什麼,顧還卿也不一定看得上,新起新發,一定要添上合自己心意的東西。
這鋪子不便宜,那老闆一張嘴:“兩千兩不二價!”
“……”顧還卿倒不是嫌貴,關鍵是她沒這麼多銀子啊,且這兒地段不好,不在鬧市,這也是綢緞鋪發展不起來的原因之一。
做生意,地段是很重要的!
若非手頭銀子不夠,顧還卿是相不中西街的鋪子的——她只不過是仗着“好酒不怕巷子深”,有信心把飯館生意做開、做大。
但對方的價格與她手裡的銀子相差太大,既便壓價也壓不了多少,這事看來沒談頭了。
福伯們也勸她買間小點的鋪子,但顧還卿堅持買個大點的,面積不夠大,會影響她許多的後續計劃。於是準備隨牙人再去看另外幾家鋪子,不定有合意的。
一行人走不多遠,那掌櫃的追了出來,一臉不情不願地道:“你們先別走,價格可以再議議。”隨後他自己說了個價,出乎衆人意料:“看你們也不容易,拿得出八百兩的話,便宜賣給你們吧。”
“……”此人前後轉變如此之大,價格自斬一半還轉彎,令人費解。
不過八百兩正好在顧還卿的承受範圍之類,且她事先打讓珩叔去打聽過,這鋪子沒有什麼靈異和詭異的事件發生,大概不會像《聊齋》裡寫的那樣鬧鬼。
且有牙人在一旁做保,真有圈套的話,牙人沒必要攬麻煩上身。
便宜白撿白不撿,真有什麼事的話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顧還卿決定成交。
付定金籤文書,隨後又拿着文書去衙門辦房契手續。
運氣不錯,可能衙門裡的人早知道他們是聶家人,無人出面爲難他們,手續辦的挺快。
付完尾款,銀貨兩清之後,顧還卿手裡連兩百兩都沒有了……
搞定一切後,拿着新戳了官府大印的房契,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買個鋪子這麼難!以前大將軍在的時候,誰這麼夾着尾巴做過人啊。
首先是要修整鋪子的格局;其次是找木匠訂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什麼的慢慢來,爾後最重要的是做招牌跟幌子。
爲取飯館名又是一番爭議,大家踊躍發言,各抒已見,連聶九靈都參予其中,氣氛是空前的熱鬧。
“福來居、福順居、福來閣、福來飯館。”
福伯和福神以“福”字爲榮,覺得吉利討喜,受到了珩叔和澤叔父子的支持。
“九靈寶菜,醉仙九靈……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聶九靈純粹是來搗蛋的。
顧還卿本來想取“*不離食”,“飯醉團伙”的,但見大家取的名字那麼高端大氣上檔次,她也提了幾個:“快樂老家、可能好食、有間餐館、食來運轉,主打私房菜。”
聶淺歌不甘被冷落:“呆呆飯館,傻子聚堆,被坑是福,挨宰是命。”
“……”衆人。
“……”顧還卿,想起傻子瓜子。
聶淺歌文思如泉源,被嫌棄猶不自覺,想接着說,顧還卿瞪了他一眼:“閉嘴!”
“……”
大家一致覺得“食來運轉”好,名字比福來福順還吉利討喜,而且聶家也的確實要時來運轉一下了。
飯館名有了,然後是門口的對聯,顧還卿也不必別人動手,想起前世一幅有趣的對聯,隨手抄了下來——一頓一頓又一頓,頓頓生香;一餐一餐又一餐,餐餐美味。
後來又想起一幅,再抄:美味招來雲外客,清香引出洞中仙。
衆人一致贊妙,都說不知她還有如此才華,她臉不紅氣不喘的受着,不動聲色地讓衆人選定一幅。
基於“顧客就是上帝”的原理,後一幅比較受歡迎。
福伯的字寫的好,閒時還會教聶九靈認字,於是福伯負責寫對聯。
弄了個正式的牌匾,鎏金的大字在其上閃閃發光“食來運轉”,上面還有一行龍飛鳳舞,霸氣測漏的小字“姑奶奶私房菜”……
……衆人只巴不得來吃飯的都不識字纔好。
牌匾弄的太奢侈,銀子眼看不夠花,她正琢磨呢,福嬸悄悄塞了兩百兩銀票給她,隨後冷奕過來扔下一千兩就走,接着珩叔和澤叔也過來給銀票她,就連聶九靈都偷偷摸摸地過來,一出手便打賞她幾個毛角子……
擦!
顧還卿怒了:原來這些人都比她有錢,就她被矇在鼓裡!
有錢好辦事,請廚師,招夥計,一應事情都由福伯去辦,開飯鋪少不了酒,得找個好酒肆沽酒,這個由好幾口酒的珩叔承辦,一切倒也順順利利。
她負責和大廚商定菜譜,以及設計飯館的格局。
菜譜好辦,邊訂邊加,開張後都可以再修訂——菜無止境。
主要的是,她想在鋪子最顯眼的地方加了一個說書檯,打算以後請說書人來說書,不過不是說那些老掉牙的戲文——必須說她寫的新戲文。
她不止想開飯館那麼簡單,先從說書開始。
說書麼,無非要故事精彩,再就是說書人的口才了得,說的抑揚頓挫,起承轉合,引人入勝,或高亢激昂、或風趣幽默,讓人意猶未盡。
顧還卿上輩子住在醫院裡,什麼都幹不了,除了補習自己落下的功課,其餘時間除了睡覺就是看書,看了滿肚子的故事。
聽過故事的人都曉的,不精彩的聽過就忘了,能留在記憶深處的,那都是精粹——她就不信她那些精彩的故事會沒人聽……
喜歡聽《張生和崔鶯鶯》?有,來幾個瓊瑤奶奶的言情劇,稍作改編,換個背景,雷不死你們這些古人我跟你姓!
喜歡聽金戈鐵馬,蕩氣迴腸的故事?沒問題!晉江、520小說等網站,大神摧人淚下的作品多了去,顧還卿看過不少,情節大概是記的亂七八糟,編起來可能會串文,但勝在大越無人告她抄襲,無事——愛串那本串那本,編的夠長就行。
喜歡聽鬼怪玄幻的,ok,一本唐七公子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一本一度君華的《神仙肉》,夠秒一大片了——再加上其他大神的,顧還卿估計自己混完古代沒問題。
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選黃道吉日開張了。
可這時候,冷奕卻向衆人宣佈,他的朋友幫他打聽到一位不出世的名醫,這名醫擅長治羊角風和癡愚等症,他想帶聶二爺去找那位名醫,說不定經名醫一治,二爺從此正常了。
這是好事啊,大家莫有不應,甚至非常感激冷奕。
次日一早,冷奕便帶走了聶淺歌。
聶淺歌一步三回頭,看起來甚是可憐,可惜無人挽留他……
聶淺歌和冷奕一離開,衆人全副心神的投入到“食來運轉”中,黃道吉日選好了,就定在九月九開張——九九歸一,圖個吉利。
但是,在開張的前一天,顧還卿正帶着衆人做最後的衛生清掃,虛掩的幾扇人被人推開,一個久違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不,是一羣久違的人。
當中一人,一身純白的昂貴狐裘,膚色不遜白玉,發如墨染,顏如舜華,清俊逼人,尤其一雙墨眸,澄澈似清泉,光華若寒星。觀他之姿,委實令人驚豔難忘,只是清清冷冷的模樣冷若星塵,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軒轅王爺?”衆人面面相覷,竟忘了行禮。
“哎,小還卿……”
列御火正要上去打招呼,一隻柔美修長的玉手從一旁伸了過來,拉開了他,嬌滴滴地問道:“誰是姑奶奶?這名字好有趣哦,王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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