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頓時無言以對——聶九靈做她兒子,好像是太大了點!而姬十二做她相公,小雖然小了點,但其實勉強可以湊合。
她和顧還卿的面相都生的嫩,不知情的人也以爲她們只有十五六歲,吃點嫩草也沒什麼。
問題是,要姬十二做聶九靈他爹……這,這,這委實太難爲他了,也太不切合實際!
可惡!
情急之下,她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真是百密一疏。
淺淺眼珠子亂轉,急促地思考着對策。
與此同時,那錦衣男子手中的檀香扇搖的更歡了,嘴角的嘲弄持續擴大:“容淺淺,我好像只有兩年又四個月未見你,那時你肚腹平平,怎麼轉眼就有了個五六歲的兒子?嘖!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衆人也覺得淺淺的話太不靠譜了,說謊之前,你好歹先打個草稿吧!這樣錯漏百出的謊言你也編得出來?
“這男的是誰?”顧還卿問淺淺:“跟你有仇怨?”
“對。”淺淺匆忙間答道。
然後她轉頭四顧,左右兩邊是鱗次櫛比的街坊,行人如織,熱鬧如潮,卻皆懾於熊大等人魁梧的體格,不敢靠近他們。
突然,有個抱着淺藍色襁褓的年輕婦人躍入她的眼簾。
那婦人頭上包着藍布頭巾,彷彿有滿腹心思,失魂落魄的低頭悶行,一個沒注意,撞到了熊大身邊的一個侍衛。
“對不住……”那婦人忙護着襁褓裡的孩子躬身道歉。
有戲!——淺淺火速將抱着的聶九靈扔給熊二,跟着一個箭步跑過去,麻利地搶過婦人手中的襁褓緊緊摟入自己懷裡,嘴裡一迭聲心肝寶貝地叫着。
聶九靈摟緊熊二的粗脖子,烏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懵了:“……”
“……”衆人同懵。
那婦人也懵,猝不及防之下被淺淺搶了孩子,她急忙擡頭,下意識的想把孩子搶回來,然而她的手才伸到半空中,看到淺淺的穿着後,突然就伸不出去了。
未及人看清她的五官,她已低下頭,同時縮回手。
“……你搶人家孩子幹嘛?”顧還卿也被淺淺的無匣頭弄的差點風中凌亂。
“胡說,這明明是我的孩子。”淺淺抱緊襁褓,一臉護犢子的表情瞪着她。
顧還卿:“……”
衆人:“……”
男子嘲弄的嗤笑聲更大了:“容淺淺,你這兩年跟你的小相公到底生了幾個?”
怒!姬十二怒瞪淺淺!
“……”淺淺汗。
她急中生智,舉着懷中的襁褓對那男子道:“剛纔是逗你玩的,這個纔是我的娃娃。”
男子眼一眯,清淡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化不開的陰霾:“那你的小相公呢?也是逗我玩的嗎?”
“不是……”淺淺怕被姬十二瞪死,不敢污他清白,慌亂之中忽然看到宮少陵的身影。
她大喜過望,這個不小了吧!夠老了!
“宮……咳!”她用力的咳了一下,接着喊:“相公——相公——妾身在這裡呢!”一邊喊一邊朝宮少陵揮手。
而此刻宮少陵正朝着他們走來,耳聽淺淺喊相公,他還覺得奇怪,心說這丫鬟什麼時候有相公了?卻看到淺淺一個勁的向他猛揮手,嘴裡喊着相公,望着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又驚又喜。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掉頭,察看自己身後。
淺淺覺得他太不上道了!太遲鈍了!跟自己一點默契也沒有,索性大喊:“少陵相公——少陵相公——!”
“……”顧還卿等人無不掩面,不忍目睹。
路上行人無不側目。
宮少陵則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然不等他驚魂落定,淺淺已抱着孩子衝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臂便把他扯進戰圈。
“即墨白,看清楚了沒有,這個纔是我相公。”淺淺左手抱娃,右手拽着一臉午夜驚魂的宮少陵,得意洋洋地對悠然搖扇的男子道:“怎麼樣,我娃兒的爹夠俊吧?夠富有吧!比你強多了!”
面對她的挑釁,即黑白的臉驀地沉了下來,黑如鍋底,他“唰”地合攏扇子,望着淺淺的眼中含有濃郁的怒氣。
半晌,他咬牙切齒地道:“容淺淺,你知不知羞?你到底有幾個相公?還是你喜歡拉郎配?見到個體面的男人便拉來做你的相公?”
“呸!即墨白你少顛倒是非含血噴人,你以爲人人都是你呢!”淺淺氣憤地一指姬十二和聶九靈:“說了剛纔是逗你玩兒的。”
她把宮少陵往前面一推,緊了緊手中的娃娃:“這個纔是我夫君,這個纔是我娃兒,怎麼着,你不服氣?”
迎着即墨白要吃人的眼神,宮少陵縱是再搞不清楚情況,也知道此刻發生了什麼。
他很順手的從淺淺手中接過藍色的襁褓,有模有樣的抱在自己懷中顛了顛,又輕輕拍了拍襁褓背面,彷彿在安撫躁動不安的孩子。
隨後,他雲淡風輕,溫文儒雅地對即墨白頜首微笑:“這位兄臺,請問你認識內子嗎?”
一語定乾坤!
衆人均被雷翻。
顧還卿暗地裡對宮少陵豎起大拇指——絕對演技派,實力派,槓槓滴!幾乎可以問鼎奧斯卡金像獎了。
即墨白一動不動地看着宮少陵,眸中風雲迭起,波瀾壯闊,捏着扇子的手的手背上面青筋鼓動。
宮少陵莞爾輕笑,氣定神閒,抱着娃兒,側頭對淺淺笑的甜蜜,語聲溫柔:“娘子,這位兄臺似乎對爲夫有成見?是你的故人嗎?莫非你們以前有什麼過節?”
淺淺乖巧地點頭,挨着他,語氣帶點撒嬌:“相公,妾身跟他的過節可大了。”
話落,她又兇巴巴地瞪着即墨白,一副很護短的樣子道:“即墨白,你對外子有什麼意見?幹嘛這樣看人,懂不懂禮貌啊你?”
宮少陵似乎很享受淺淺的保護,在淺淺身畔但笑不語。
而即墨白卻未理會淺淺,他面無表情的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容淺淺,若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個孩子好像是從別人懷裡搶來的吧。”
“……”淺淺被難住了,要怎麼圓謊?
她下意識的望向那婦人的方向,可沒料到……根本未看到人!
人呢?她正要東張西望地搜尋那婦人的身影,姬十二在她身後掩脣輕咳,給她面授機宜:“早跑了,都好一會了。”
“……”淺淺張着嘴,回過頭,呆呆地望着姬十二。
姬十二恨鐵不成鋼地瞟了她一眼,低聲道:“看我做啥?笨死了,看你對面。”
哦!淺淺恍然大悟——那婦人的問題押後再說,先對付眼前這個。
她非常鎮定地回過頭,望着即墨白,神情無比的坦然:“你錯了,這是我的孩子,剛纔那人是孩子的奶孃,專程給我送孩子過來的。”
“……”
在衆人齊心合力的配合下,即墨白鎩羽而歸,不過他走時神情並不好,看着淺淺的一雙漆黑墨眸幽如古潭,彷彿隨時醞釀着一場風暴。
大家都紛紛誇宮少陵演的好。
宮少陵卻很入戲地顛了顛懷中的娃娃,言笑晏晏地道:“這不是要開全京城最大的戲院嗎?不會演戲也說不過去,不過要說演的好,非我懷中這個小娃娃莫屬。”
“對,這小孩子好乖,好半天了都不哭不鬧的,不知是男娃還是女娃?”衆人紛紛笑言,欲去看小孩子。
聶九靈在熊二懷裡欠身,想看看襁褓內的孩子,童稚的聲音還不脫奶氣:“比我還乖嗎?他(她)有沒有小*?”
噗!
顧還卿連忙捂住他的嘴,囧的不行。
衆人也要笑不敢笑,可就在這時,掀開襁褓的淺淺卻發出一聲驚歎:“這麼小啊?我還以爲是個大娃娃呢,怎麼才這麼點大啊?”
“多小?”顧還卿也興味盎然的過來瞧。
藍色的襁褓裡靜靜地躺着一個粉嘟嘟的小嬰兒,約摸三個月左右的樣子,這嬰兒竟然沒有哭,顧還卿拎開襁褓一角探頭張望時,這孩子也睜着黑水銀般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性別,但這孩子粉糰子似的,五官格外的漂亮,黑黑的大眼睛,睫毛很長,非常萌。
就這麼看着,人的心都要給萌化了。
“哇,真可愛!”顧還卿由衷地讚歎。
“我看看我看看……”聶九靈想擠過來看。
可突然間,孩子毫無預兆地發出“呱呱呱”的啼哭聲,哭聲異常響亮,嚇了聶九靈一大跳,忙不迭的縮回熊二懷裡。
“怕是餓了,要吃奶了吧?”宮少陵手忙腳亂的顛着襁褓,想讓小傢伙不哭,但不管用,任他怎麼顛,小傢伙依舊閉着眼睛嚎啕大哭。
“這孩子的娘呢?快把孩子給她,這哭的也太厲害了!”
“別指望了,早跑了。”姬十二不鹹不淡地提醒衆人。
“……”
衆人傻眼——剛纔都只顧着看熱鬧,竟沒注意到那婦人。
正在此時,圍着孩子的顧還卿和淺淺同時皺了皺鼻子,兩人用手扇着空氣,異口同聲地道:“怎麼這麼臭?”
宮少陵聞言,臉一白,也不顛孩子了,樣子既古怪又彆扭:“這小傢伙怕是屙屎了……”
噢!衆人聞之變色,捂着嘴避之唯恐不及。
宮少陵:“……”
上了一趟街,搶了一個娃,且還是個只有兩三個月大的女娃娃——木有小*……
關鍵是這孩子大概是認生,一路不停的哭,從街上哭回家裡,還不帶喘氣兒……
聶九靈被那嬰兒哭的直用小爪子拍白嫩的腦門子,氣都不知嘆了多少回,都快未老先衰了。
淺淺也愁,她只是想借個孩子用用,誰知那年輕婦人不見了,孩子還不回去!
顧還卿更愁,她和淺淺都是未婚姑娘,帶個這麼小的孩子回去,要怎麼養啊?當初聶九靈好歹有三歲了,能跑能跳,給點吃的就能養活。
可這麼小的嬰兒,身嬌體弱,一不小心就會生病,萬一出了什麼事,要怎麼跟人家的親孃交待?
她不禁埋怨淺淺:“你不說你要宅在家裡發黴生蟲的嗎?怎的又出去了?”
“別提了。”淺淺欲哭無淚:“今兒出門沒看黃曆,家裡沒有良記的桂花糕了,丫鬟們要去買,我想到你們都上街了,索性我去吧,沒準能碰上你們呢!誰知該碰上的人沒碰上,不該碰上的偏偏碰上了。”
“那即墨白是誰?爲啥纏住你不放?”
“他……他……”淺淺咬了咬脣,臉上的神情非常複雜,她黯然沉默了許久:“我和他打小訂有婚約,但如今他是我的姐夫。”
“……”顧還卿。
“繼姐夫。”淺淺垂着眼簾強調:“不是親姐姐,我後孃帶來的女兒。”
顧還卿本想再繼續問問,可想到即墨白都是已婚男士了,而且跟淺淺的關係也變成了姐夫與小姨子,再看看淺淺佈滿晦澀的臉龐,明顯情緒不高。
她默了默,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撫了撫淺淺的肩:“過去的事就忘了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多的是好男人任你挑,讓錯過你的人後悔去。”
“挑什麼挑?”淺淺勾了勾脣,轉憂爲喜,自我調侃道:“沒聽那傢伙說嗎,我都十八高齡了,哪個男人肯要我啊!”
“別聽那傢伙瞎說,你生辰才過幾天啊,怕什麼,還是一枝花。”顧還卿安慰她,接着又打趣道:“何況你今天不但把自己嫁出去了,連孩子都生了。”
“哦……”一提孩子,淺淺又要瘋了!——
那小娃娃壓根是個漂亮的小騙子,剛開始的時候她多乖啊!一聲不吭,隨她怎麼得瑟,這會知道沒娘了,哭的那個兇啊!誰抱都抱不住,跟個燙手山竽似的。
淺淺都快哭了,而杏雨和雪柳等人也哭笑不得——今日顧還卿沒帶她們出去,所以一看見主子們抱着個哇哇啼哭的孩子回來,也是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好。
可也不能由着孩子這麼哭下去啊,要是哭出毛病來咋辦?
杏雨想了想,說道:“這娃娃大概是餓了,又沒奶吃才哭的這麼厲害,婢子以前帶過弟弟妹妹,他們小時候哭起來,婢子的娘又沒奶水,婢子就熬點米湯給他們喝。”
“對對,米湯米湯!”顧還卿也想起來了,立刻吩咐跟着侍候的兩個婆子道:“趕緊使人去弄點新鮮的牛奶或羊奶來,兌上糖,應該可以應付這個小東西。”
姬十二也差人回王府,讓總管派人送點小嬰兒能吃的東西來。
可米湯還沒到那女娃娃嘴裡,她又尿了……
所幸這會不比街上,有婆子和丫鬟在一旁幫襯着,一會兒就給小姑娘洗淨了粉嫩嫩、肉嘟嘟、滑溜溜的小屁股,換了上乾淨舒適的尿布。
杏雨一邊吹着米湯,怕燙着孩子,一邊問:“淺淺姑娘,這孩子叫什麼名啊?”
淺淺一愣,看了看顧還卿,顧還卿攤攤手,她無奈地道:“我哪知道啊,這孩子的娘扔下孩子就跑了,也不怕我是人柺子,把她的孩子拐去賣了,我們連她的模樣都沒有看清。”
顧還卿又吩咐雪柳,把包裹孩子的東西洗乾淨後別扔了,指不定以後小姑娘找親孃就靠這些線索了。
兩個婆子也在一旁搖頭嘆息,可憐小姑娘這麼小就被母親拋棄了。
聶九靈還在一旁覬覦孩子肉肉的小屁屁——這小姑娘雖然又哭又鬧,還屙屎屙尿,臭死了!可洗乾淨之後,她的小屁屁肉嘟嘟的,很可愛,他眼饞的想摸一下,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聽了大人的對話後,他眨了眨黑瑩瑩的眼睛,拍着小巴掌脆脆地道:“要不就叫她靈靈吧,我小名叫九靈,讓她叫靈靈。”
聶三爺發了話,誰敢不從?何況顧還卿又寵他,於是,小姑娘有了小名兒。
但是,小靈靈的味蕾超靈,杏雨才送了兩口米湯到她嘴裡,她便品出味兒來了——不對路子,往常不是這個味。
“哇哇——!”她生氣的把嘴裡的米湯哺出來,糊的嘴邊到處都是,然後咧開小紅嘴就嚎啕大哭起來。
聶九靈連忙用小手指塞住耳朵,小眉頭都快皺成蟲子了。
衆人亦是面面相覷,沒料到這小人兒脾氣還挺大的,趕緊檢查是不是又尿了。
結果也沒尿,她就是不吃米湯,多甜的米湯都不管用。
“牛奶和羊奶來了沒有?”姬十二覺得換一換她會喜歡。
可是牛奶和羊奶輪着來了一遍,小姑娘仍是不吃,只嚐嚐味兒,一旦察覺味不對,她就會閉上眼睛拼命的哇哇啼哭。
聶九靈摸着頭,疑惑地道:“莫非她要吃狗奶?”
“……”
最後,還是兩個婆子道:“這孩子估摸着是嘴刁,尋常的東西她未必肯吃,仍是要吃奶水。”
真是傷腦筋,上哪找奶水啊?淺淺只覺痛不欲生。
“要不這樣吧姑娘。”劉婆子道:“街坊鄰居也有添丁進口的,府中都有奶孃,老婆子抱孩子去問問,找人家討口奶吃,看使得不。”
只能如此了,顧還卿和淺淺連連點頭,已經沒轍了。
當夜,顧還卿和淺淺擔心靈靈初下乍到不適應,兩人便擠在一屋子裡睡,方便照顧靈靈。
聶九靈也沒回護國將軍府,纏着跟她們一起睡。
靈靈晚上在街坊家吃過奶,回來後便呼呼大睡,直到現在都還沒醒,可愛的樣子乖巧的不得了。顧還卿和淺淺總算鬆了一口氣。
給聶九靈講過睡前故事,三個人皆睡意朦朧,不一會便安靜的睡着了。
但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炸雷般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整個房間——靈靈醒了!
別看這小姑娘不大,特別能哭,肺活量也大,一嗓子嚎起來,顧還卿和淺淺都能驚的從牀上掉下來。
兩人起來一看時辰,都快暈了——她們才睡了半個時辰不到。
“哇哇哇……”孩子還在哇啦啦大哭,兩條小腿兒把小被子都蹬開了,力氣還不小,臉上又是鼻涕又是淚,不知有多可憐。
聶九靈從小錦被裡爬出來,迷迷糊糊的用小手揉着眼睛,直犯困,小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杏雨和雪柳也披衣起來,幫着照顧孩子。
“估摸又是餓了。”顧還卿嘆着氣,小孩子哭的話,若身體無恙,無非是餓了跟屙了。
淺淺揉着自己亂蓬蓬的頭髮,苦惱地道:“可她又不喝米湯,只吃人奶,難不成這半夜又要去敲左鄰右舍的門?街坊們會不會報官啊?”
“不然呢?讓她這麼哭下去,你覺得成嗎?”顧還卿涼涼地瞥了她一眼,白日她們可是領教過這孩子的“鬼哭神功”。
“唉!”淺淺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只覺心力交瘁——養個孩子咋就這麼難呢?當初養九靈也沒這麼受罪啊!
人家聶九靈出水痘都沒怎麼哭,乖的不像話。
“小祖宗,求求你別哭了……”淺淺雙手合什的給靈靈作揖,不就當街搶一孩子嗎?她也沒打算真搶,至於讓她受這種活罪嗎?
“唉!”聶九靈坐在牀上,也託着小腮幫子嘆氣:“女娃真麻煩,男子漢都不怎麼哭的。”
淺淺一聽他還說風涼話,立刻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九靈,讓靈靈給你做媳婦兒吧。”
她抱起靈靈,放到九靈身邊:“來,你媳婦兒你照顧。”
“……”聶九靈頓時暈菜——怎麼就成了他的媳婦兒?!
說好的美美的媳婦兒了呢!像卿卿一樣漂亮的娘子?這哭的稀里嘩啦,鼻涕泡泡糊了滿臉的小不點,就是他日盼夜盼的小媳婦?
他長得像冤大頭嗎?
小少爺不樂意了:“誰搶的誰侍候,我纔不要這醜醜的媳婦兒呢。”
“……”淺淺。
恰逢此時,小姑娘彷彿知道自己被聶九靈嫌棄了,立刻張大嘴巴,放開嗓子哭的更淒厲了。
聶九靈連忙把被子蓋到腦袋上。
淺淺望着哭得手舞足蹈的靈靈,只覺悲從中來:“這日子沒法過了,讓我死了算了……”
顧還卿:“……”
聶九靈:“……”
翌日,姬十二早早過來視察情況,纔剛坐下來,顧還卿和聶九靈就雙雙往他懷裡倒。
他一看兩人閉着眼睛東倒西歪的樣子,差點笑噴,再一看兩人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知肚名:“昨晚沒睡好?”
“睡什麼睡呀?”聶九靈在他懷裡打滾:“女娃娃真討厭,我們才睡一會兒,她便醒了,醒了就嚎哭,怎麼都哄不好……”
聶九靈暗地下了決心:這娘子堅決不能要!若她天天這麼哭,跟她睡一塊,他會被吵瘋的!
顧還卿倚在姬十二懷裡總結:“簡直是魔音穿耳,左鄰右舍難安。”
姬十二啼笑皆非:“還是找個奶孃吧,不然憑你們幾個,難。”
正商量着找奶孃的事,外面婆子來報,雲蘿聖女來訪。
雲蘿聖女,這麼早?顧還卿看了看姬十二。
“真是陰魂不散。”姬十二不屑冷哼。
雲蘿聖女乃崑山*教第二十七代聖女,花甲之齡,卻因駐顏有術,看起來跟二十七八歲的人差不多。
這是上次顧還卿在留仙鎮的紫霞山莊所看到的印象。
她記得何以春跟她提過,稱這還是雲蘿聖女狀態不好的時候,若狀態好,她看起來宛若二八佳人。
此次再見,顧還卿想,這大概是雲蘿聖女狀態好的時候——因爲,她比上次看到的更年輕,真真如二八佳人。
觀其貌,柔和的桃心臉,膚若凝脂,長眉入鬢,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生得尤其漂亮,眸光流轉間顧盼神飛。
秋日微涼,她身上卻只着薄薄的白色輕紗長裙。
薄陽晨曦裡,但見她麗質纖纖,衣帶迎風舞,仿若飛雪片片飄,堪稱完美的身段曲線在紗裙裡半藏半露,如同含蕊將吐的百合花,非常的妖冶惑人。
是個讓男人見了眼睛發直,女人見了驚爲天人的絕代佳人。
顧還卿挺直脊背站在涼亭裡,微微凝目,居高臨下的望着排場不遜於軒轅黛的雲蘿聖女在衆侍女的簇擁下,步若生蓮的朝自己姍姍行來。
“顧還卿,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教聖女來訪,居然不去大門口迎接?”
首先向顧還卿發難的是雲蘿聖女身邊的一位青衣侍女,她黑髮高挽,腰懸寶劍,手握劍柄,一腳踏在涼亭的石階上,氣勢不怒自威,非常氣派。
顧還卿站的比她高,當下垂眸看了她一眼,輕輕一哂,語氣十分散漫:“來我這宅子的人,除了皇上,本姑娘一概沒有去親迎,大家皆視爲理所當然,也沒有誰小氣的來怪罪於我。養成的習慣一時難改,還望尊教的人好氣量,不予我計較纔是。”
她字字珠璣,軟硬皆有,態度又落落大方,別人即使想怪她,一時也不好開口。
“青玉,罷了。”雲蘿聖女朱脣輕啓,如二八少女般的聲音嬌滴滴的,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聖女請。”顧還卿微微一笑,對雲蘿聖女做了個請的手勢,態度依舊不卑不亢。
那些侍女立刻蜂涌而上,先把涼亭上下用白淨的帕子擦抹一番,直到白帕子上看不到一點灰塵,才恭敬的請聖女坐下。
顧還卿只在一旁冷眼旁觀,並不覺得對方的動作侮辱人。
她讓人事先備好的茶水,雲蘿聖女並不喝,她只是身姿款款地坐在鋪了華美軟墊的石頭凳子上,斜挑着丹鳳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神薄冷。
顧還卿今日只着一身煙青色的束腰長裙,纖腰長腿,青絲半綰,頭上僅有一根晶瑩剔透的紫玉釵。
簡約的妝扮,卻非常襯她清冷的氣質神韻,幾乎讓她盡善盡美的詮釋出了女性的優雅、高貴、美麗以及超凡脫俗。
她的雙眸若沾了露水的黑寶石,璀璨欲滴!就那麼靜靜地迎着雲蘿聖女探試的目光,不閃,亦不避。
雲蘿聖女目光微閃,扯着紅脣笑嘆:“小姑娘生得真標緻,年輕就是好啊,不施粉黛也能這麼吸引人,看得本聖女都收不回目光啦。”
說着,她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眼中閃過一抹不知明的情緒——顧還卿身上那種不施鉛華的自然之美,總能讓妝容精緻的女子自慚形穢。
好比她的肌膚,如江南女子般,縱使不搽粉,也如出水芙蓉般清澈乾淨,看得叫人心生歆羨。
顧還卿拂裙落坐,示意杏雨等人撤下糕點,然後對着客人優雅淺笑:“聖女可別折煞小女子,也別妄自菲薄,若晚輩到了聖女的年紀,還能如聖女這般風華絕代,便是死也瞑目。”
雲蘿聖女的臉色一變再變,美人恐遲暮——縱然你再駐顏有術,再保養的好,可你的實際年齡擺在那裡,該叫你奶奶的人,一樣叫你奶奶,不會因爲你的外表喊你妹。
雲蘿聖女不愁自己的外表,裝嫩她最在行,她煩心的無非是自己的年齡——江湖上,人人皆知她年逾花甲。
不過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那些雜亂的思緒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笑對顧還卿道:“顧還卿,本聖女今日來,也不與你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交個底你。”
顧還卿點點頭:“聖女有什麼話但說無防。”
“想你也猜着了,本聖女甚少走動,來你這裡,無非是爲了娑羅姬的事……”說到這裡,雲蘿聖女突然道:“對了,你的俏郎君呢,軒轅王爺,聽說他在這裡,怎麼沒見他?”
顧還卿心裡腹誹:你爲老不尊,連秋大叔都不放過,我哪敢讓你見姬十二啊!
面上卻笑道:“我以爲聖女是找晚輩有事,敢情您找他有事,那我讓人去叫他,晚輩便失陪了。”
“別別別……”雲蘿聖女翹着蘭花指阻止她:“早晚也會見着他的,不急,先談談你和娑羅姬的事。”
“晚輩洗耳恭聽。”
雲蘿聖女伸長如玉的纖指,欲撫顧還卿的臉,被顧還卿避開,她便無所謂的笑笑:“是這樣的,本聖女知道你腦子被人下過禁制,後來又出了問題,記不起前事,我*教有一門功法,能讓你憶起所有的事,包括你的真正身世,你想不想學?”
“不想。”顧還卿不假思索的搖頭。
“能讓你憶起你的生身父母,你也不想?”
顧還卿微笑:“我自己會去查。”
“可本聖女還知道龍之靈的下落,你也不想?”
“只要我沒死,我就能找到龍之靈。”顧還卿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雲蘿聖女忽然嬌笑起來:“真有骨氣,不愧是龍豔光的女兒,但是呢,你什麼都不在乎,有一樣你卻絕對會感興趣。”
龍豔光!初一的親孃嗎?顧還卿長睫垂覆,掩下眸中翻滾的波瀾。
雲蘿聖女卻彷彿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繼而笑道:“七星海棠,天下至毒之物,在本聖女手中,你想不想要?”
七星海棠?姬十二需要的解毒之物?
------題外話------
謝謝: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熱度),白墨水 打賞了100520小說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