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慕明月在向顧還卿訴苦,外廂房這邊,軒轅黛卻在盤問姬十二:“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公開和還卿的關係啦?”
母子倆隔桌而坐,姬十二動手給軒轅黛斟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語氣肯定地道:“決定了。”
“非她不娶了?”軒轅黛輕撫精緻的茶盞。
姬十二微微一笑,年輕俊朗的臉上滿是堅定之色:“早就非她不娶了!打我認定她那一刻起,我從未動搖過這個信念。”
這個軒轅黛相信,即便顧還卿被錯認成姬琉璃時,姬十二也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韙跟她私奔,其決心可見一斑。
“既然決定了,那當務之急是先解除她跟聶灝的關係,總不能讓世人指責她水性揚花,腳踏兩隻船。”
姬十二眸色深深的點頭:“已着手去辦了,很快她和聶家便沒有什麼關係了。”
孩子辦事有條理,軒轅黛甚覺欣慰:“你們兩個也算格外有緣,兜兜轉轉,分分合合,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姬十二笑,臉上泛起一層得意而愉悅的光輝,連清洌的嗓音都柔和了幾分:“這就叫好事多磨,其實要是卿卿中途不左右搖擺,但凡對我有信心一點,我們兩個早在一起了,何必浪費這麼多時光。”
“而且巧的是,她竟很早就練了《娑羅涅槃》,冥冥之中成了你的合功人,這命運還真是神奇。”
說到這裡,軒轅黛忽然微蹙起眉:“還卿不光名字叫初一,生日也是初一,至於那個大年三十生人的,大概是慕還卿和慕明月的生日,與還卿無關。只是不知道還卿是幾月的生日?這個還有待進一步的查證,不過想來應該是單月。”
顧還卿是初一的事,軒轅黛早就知道,她也覺得事有蹊蹺,也想弄清楚其中的關鍵。不過姬十二一直暗中派人在調查此事,她便沒有插手。
可惜的是,姬十二的人還未調查出結果,闕奶孃便死了,許多線索也因此中斷,調查一度擱淺。
而隨着顧還卿記憶的再一次舒醒,事情卻顯得愈來愈複雜了,彷彿霧裡看花,朦朦朧朧始終隔着一層。
姬十二道:“幾月出生還是次要的,卿卿這次憶起一位姓龍的女子,她說初一有可能不是那紅衣女子的孩子,反倒有可能是那龍姓女子的孩子。而且她說她五歲左右便被易容成慕還卿的模樣,幫她易容的那個人叫仙婆,她的奶孃是這麼告訴她的。”
“姓龍的?還有仙婆?”軒轅黛眉越擰越緊。
“除了這兩條線索之外,她還憶起她到慕府之後練的功,名爲《婆羅雙生》,並非《娑羅涅槃》,兩套功的練法一樣,名字卻不一樣。”
姬十二微眯墨眸,語氣沉凝:“關鍵是,《婆羅雙生》似乎不發作,不需要合功,還卿七八歲開始練,好像從未發生過像《娑羅涅槃》的情況。不過她的記憶還未完全恢復,得這個結論爲時過早,也許她曾經發作過,只是用什麼別的方法給解決掉了。”
這些都是顧還卿告訴他的,加上他自己的猜測。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窗外秋風瑟瑟,秋意更濃,何以春派人進來掌上燈,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讓這母子倆好好敘話。
“《婆羅雙生》?”軒轅黛冥神苦想,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然而姬十二卻在此刻優雅起身:“娘,這件事兒子會一查到底,娘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不過今日卿卿剛回京,又累又乏,而且都這會兒了,她尚未用膳,實在不宜見客太久,我先去找她,然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用個膳。”
他急欲回到顧還卿身邊,強拉他坐在這裡也是魂不守舍,軒轅黛只覺無限唏噓,於是揮了揮手:“去吧,好好照顧她。”
姬十二漂亮的粉色脣瓣忍不住翹起,好聽的聲音帶笑:“那娘稍等一會兒,廚房那裡我早讓人安排好了,一會兒便可開席。”
“不用了。”軒轅黛似笑非笑睨着他:“第一,我剛用過;其次,不想夾在你們中間惹你們討厭。”
姬十二玉面一紅,長而濃密的眼睫微顫:“娘,你說什麼呢?我和卿卿孝敬你都來不及呢。”
“好了,快去吧,你們的孝心娘收到了。”軒轅黛大度的揮手叫他快滾。
姬十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滾了。
姬十二離開之後,軒轅黛以手托腮,又靜靜的坐了一會兒。
何以春無聲無息的進來,將手上捧着的一盅燕窩羹輕輕放在她面前,不無戲謔地道:“怎麼樣,這滋味不好受吧?他小的時候,你天天盼着他長大,然這孩子一旦長大,做孃的可就變的可有可無咯!”
軒轅黛搖頭笑了笑,伸手揭開燕窩盅的盅蓋,拿着羹勺優雅地輕輕攪拌,嘴裡不疾不徐地道:“你是說你自個吧,我纔不會如此。”
何以春不服:“未必你心裡不失落?不吃醋?不鬱悶?不怨還卿把你辛苦養大的兒子搶走了?不氣憤難平?”
何以春子子女女都有,娶媳婦嫁女兒皆經歷過,身兼婆婆和岳母二職不說,同時還兼任祖母和外祖母兩個角色,可謂什麼滋味都嘗過。
“我吃撐了才那樣呢!”
軒轅黛舀了一勺燕窩羹放嘴裡慢慢品嚐,及至嚥下嘴裡的燕窩,才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好不容易將兒子養大成人,費盡千般心血,可不是希望他變成一個唯唯諾諾,終日繞在娘身邊打轉的孩子。我日日夜夜所盼的,無非是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沒有折磨、沒有痛苦,快快樂樂的享受人生,領略這浮世繁華。”
“如今他有喜歡的人,並全心全意地愛着,而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縱然不及他情深,也沒有他那麼全身心的投入,可人家沒有在他生死攸關之際拋下他,反而挺身相救,這就比什麼都好,都強!”
軒轅黛白了何以春一眼:“我替十二高興都來不及呢,哪裡又會生出那麼多莫須有的怨氣?!”
這倒是,軒轅黛的情況和尋常做母親的情況不同,姬十二本身就不是個健康的孩子,能保住命,做母親的就夠欣慰了。
何況顧還卿對十二着實不錯,就像軒轅黛說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們兩個人之間,姬十二絕對是陷得深,愛得多的那個人,然而顧還卿卻可以在姬十二有難的時候,對他做到不離不棄,這已是極難得了。
“這人的一生啊,能找到一個跟自己福禍相依,生死與共的愛人,這輩子也就值了!不算白來。反觀那些嘴上說愛的,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嘖嘖!一個個跟兔子似的,跑的比誰都快!”
軒轅黛有感而發:“還卿這樣的正好,我反而怕她像十二那般,一旦動了真情,就跟天雷勾動地火似的,什麼冷靜啊理智啊,都不翼而飛,成日尋死覓活的!他們兩個人中間,有個人能理智一點,我也可以少操點心,放心的過我自己的日子,省得被他們鬧的不得安生。”
不是軒轅黛看得穿,而是她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她心裡有數。
何以春笑嗔:“你這麼看得開,以後想必會是個開朗明理的好婆婆。”
不過她又嘆氣:“若世人都像你這麼想,也就沒有‘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這說法了。想我當初剛嫁給我家那死鬼那會,正新婚燕爾呢,可他但凡對我稍好一點,我婆婆必是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雞蛋裡挑骨頭都要把我罵一頓才解氣。”
提起這些瑣事,軒轅黛也是不勝同情,她師妹衆多,除了少數幾個終身不嫁的,絕大多數都嫁過人,她沒少聽師妹們發牢騷,都說這夫妻之間相處倒也罷了,關鍵是婆婆那一關不好過。
運氣好的,遇上個好婆婆,那就跟掉福窩裡差不多。
運氣差的,攤上個愛刁難媳婦的婆婆,任你是武林俠女也沒用,那真是動輒得咎,處處是錯!若要反抗和回嘴,一個“孝”字壓死你,除非你不想做人了。
同是女人,難免心有慼慼焉,軒轅黛表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以後要做一個舉世無雙的好婆婆……
兩人閒聊着,不經意的又說起正事。何以春問軒轅黛:“宮主,對於慕明月你怎麼看?她所說的話可信嗎?”
自打找到姬琉璃後,軒轅黛便一直滯留在京,一來是擔心姬琉璃在京城站不住腳跟,被人欺負;二,正是因爲薄野素瓔的手札。
軒轅黛懷疑薄野素瓔的手札有兩套,只是另一套不知落到何人手裡?
到了京城之後,她對慕明月使詐,言之鑿鑿地道告訴慕明月,稱自己已經知道素瓔的另一套手札也在她手裡,希望她能坦誠相告。
伎倆被拆穿,慕明月僅有短暫的慌張,很快便穩下神來——關於這件事,她知道紙包不住火,早有心理準備,也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她十分坦然地告訴軒轅黛,聶夫人的手札,是有人故意放在她母親的遺物裡讓她發現的,這情況軒轅王和還卿都知道。
當時發現的時候只有一套,然不久之後,她母親的遺物裡又出現了另外一套手札。
出於滿滿的懷疑及好奇,這兩套手札她都打開過,她也知道這樣對手札的主人不敬,可彼時並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再加上實在想弄清真相,心裡跟貓爪撓一樣,便沒有顧忌那麼多。
因此她不僅打開了手札,並粗略的翻了一翻,想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然而打開手札之後,她發現兩本手札幾乎一模一樣,連內容都大同小異,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且因爲其內容涉及到滄海宮及黛宮主等一干——她那會兒也知道這其實就是聶夫人的手記,心裡頓時十分惶恐不安,覺得冒犯了聶夫人,無意中侵犯了她的*。
於是她不敢深究,出於對聶夫人的尊敬,她也再沒有看過手札裡面的內容。
不過因爲手札中屢次提到黛宮主,且聶夫人似乎也希望這手札能到黛宮主手中,因此她打算把手札送給黛宮主。
可不知是什麼緣故,僅隔了一夜,那兩套手札卻只剩下一套,另一套則不翼而飛,怎麼找都找不到!
她當時都懵了,也曾嚴厲地拷問過身邊的丫鬟及婆子們,然而無論怎麼逼問,她身邊的人都是一問三不知,除了喊冤就是喊冤。
她心裡害怕極了,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並且令她防不勝防。事情從頭到尾都充滿詭譎,可她又不能告訴任何人,主要是怕自己的所作所爲被暗中那人發現。
她又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只能按照初衷,把手札送給軒轅黛,然後靜觀事情的發展,或者說想看看那個監視她的人,下一步會做些什麼驚人之舉。
軒轅黛聽了慕明月的訴說後,沉思了片刻,沒有說什麼,只問她那兩本手札真的是一模一樣嗎。
慕明月起初點頭如搗蒜,儼然後怕不已,但後來又說她知道那是聶夫人的手記後,沒敢細看,也不是很能肯定,兩本手札的內容有出入也說不定。
慕明月表示自己是受害者,自從發現手札後,她一直處於惶惑不安,猶如驚弓之鳥的情緒中——既怕暗中那人對自己不利,又恐那人再出什麼花招。
她希望黛宮主能諒解她沒有一開始便將實際情況告知的行爲,實在是因爲她太害怕了!對方在暗,她在明,在未弄清對方的目的之前,她委實不敢莽撞行事。
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倘若她做了什麼引起對方的不滿的事,引火燒身倒罷了,可她怕害到自己的父親及家人。
出於對家人的保護,也出於謹慎,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將此事瞞下。
不過現在黛宮主既然問起,她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索性竹桶倒豆子,一五一十的相告。
她的模樣坦誠無僞且楚楚可憐,並誠心祈求黛宮主能早日查清此事,也好還她以前安寧無憂的生活。
慕明月及慕家對姬十二都有大恩,而且此事真說起來,慕明月的確是個受害者,她只是被人利用了,何況她不知此事的嚴重性,不知者無罪,真要怪到她身上也怪不上。
軒轅黛沒說什麼,只讓慕明月如果再有什麼發現,別輕舉妄動,能儘快告知即可。
這事已過去了一段日子,但軒轅黛並未放棄調查,包括那些監視慕府的人,她也一直沒有撤回。
只是過去了這麼久,對方一直沒有什麼動作,而且她的人暗中搜遍慕府,確實如慕明月所說,並未發現薄野素瓔的另兩本手札。
此刻聽到何以春提起此事,她微凝着眉眼,淡淡地道:“慕明月是個受害者不假,但她不是被人利用,她只是被人脅迫了。”
“脅迫跟利用有什麼不同嗎?”何以春皺眉。
“當然有區別了。”軒轅黛輕嘆一口氣:“你若知道這位慕大小姐沒回慕府之前是做什麼的,你就不會如此說了。”
“張桂蘭你知道吧?”
“不知道。”何以春搖頭。
軒轅黛咳了咳,輕撫自己斜飛入鬢的長眉:“那花非花你總該聽說過吧?”
“……有點印象……”何以春的眉皺的更厲害,努力思索:“好像在哪裡聽過,可總想不起來是誰,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嗎?”
軒轅黛又咳了兩聲,似乎憋着笑:“非也,花非花曾是通州一帶紅極一時的名妓,曾在通州某一年的花魁大賽中獨佔鰲頭。她……”
“我想起來了!”何以春啪地猛一拍額頭:“我就說花非非這名字好熟悉,原來就是那個把末涼家鬧的雞飛狗跳,逼得末涼的婆娘差點跳樓的煙花女子啊!”
說起這段公案,滄海宮年紀稍大的人皆記憶猶新。
當年,夏末涼被一家青樓的頭牌迷的神魂顛倒,竟頭腦不清的欲回家休了新婚不久的妻子,將那頭牌娶進家門。
想當然耳,夏家父母和滄海宮怎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夏末涼一開口就落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沒有一個人支持他。
這事兒當時在滄海宮鬧得沸沸揚揚,夏末涼固執起見,非要娶那頭牌,最後大家退讓了一步,允許他娶那頭牌,但至多隻能給個小妾的名份。
夏末涼不幹,一意孤行要許那頭牌正妻之位,逼得他那新婚妻子要跳樓。幸好當時診出他的妻子剛懷了身孕,這事纔算被壓了下來。
後來,那頭牌的大名迅速在滄海宮傳開,就是花非花。
“但這花非花和張桂蘭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花非花就是張桂蘭?”何以春猜測。
“嗯,花非花是張桂蘭的藝名。”軒轅黛點頭:“而且這張桂蘭正是慕明月的乾孃。”
“……喔唷……”何以春的嘴半張着,片刻之後才合上嘴:“原來如此。”
怪不得慕明月會遭人脅迫,縱使她未曾流落煙花之地,然她有花非花這麼一個在煙花界聞名遐邇的乾孃,要別人不相信她“近墨者黑”,那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慕明月尚不知軒轅黛摸清了她的底細,若知道,她會更加的焦灼。
原本這事瞞得好好的,幾乎天衣無縫,不知怎麼的,就被放手札的那人知道了,並用來脅迫她,所幸那人沒有進一步行動,也沒有將她以前的事宣揚開來,她還有時間補救。
然而她的計劃才進行至一半,就發生了琉璃公主原是慕家丫鬟的事,並且是被慕家責罰與發賣過的丫鬟。
一下子,慕家被沸反盈天的輿論推至風口浪尖。
爲此事,陛下對慕家也很不滿。
雖說當初慕家發賣硃砂是因爲顧還卿之故,且誰又知道府中普普通通的一個丫鬢會是貨真價真的公主啊!若早知道,慕家也不會這麼對硃砂了。奈何陛下知道是這麼個理兒,但心裡仍免不了覺得慕家有藐視皇權之嫌。
何況硃砂是他親弟弟唯一的骨血,對他來說何其重要,卻被人如此作踐,哪個做大伯的心裡會舒服得了?
龐皇后頂頂會看陛下的臉色,又慣會見風使舵,一見風向有異,那眼珠子就轉開了。有意無意的便開始疏遠了慕明月,並暗暗放出話來,欲重擇太子側妃。
慕明月聽到風聲,不免氣苦,本以爲太子側妃是板上釘釘的事,再無更改,殊料,在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卻發生這樣的事情。
近乎要壞掉她全盤的計劃!
更讓她鬱悶的是,龐皇后和太子出爾反爾,她卻不能指責他們半個不是!
當初,她獻出天心石以及不死還魂草的消息,軒轅黛好歹給了一塊玉佩她做憑證。儘管那玉佩是贗品,可也算個信物啊!
龐皇后和太子則卑鄙多了,沒下聖旨之前,莫說信物,便是賞賜給她的金銀財帛,皆是打着別的旗號賞給她,不沾太子側妃一點邊兒。
他們只在話裡話外許諾讓她當太子側妃,可那些話此時拿出來細品慢嚼,慢慢的你又會覺得不對味——那根本是些模棱兩可的模糊之辭!若果有一日兌現,便是承諾;若不給你兌現,就只能是無心之語或玩笑話,你也不能斷章取義的強迫人家兌現。
何況她有什麼本領去強迫一國之母乃至一國儲君?
說不得只有嚥下這個自釀的苦果,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也是慕明月爲什麼一得知顧還卿一回京,便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的原因——不管是出於硃砂原來是顧還卿的丫鬟;或是出於顧還卿成了軒轅王的救命恩人;或者出於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她總覺得顧還卿或多或少能給予她幫助。
原本是病急亂投醫,只抱了幾分希望,然而通過剛纔軒轅黛母子的表現,尤其是姬十二對顧還卿毫不掩飾的情意,她突然覺得希望大增。
只要有顧還卿在,她力挽狂瀾起死回生毫無問題!
故而她調動三寸不爛之舌,努力說服顧還卿與自己結盟,讓她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她顯然忘了,顧還卿固然作用大,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顧還卿現在卻不是自由之身,且還不良於行。
這不,兩人才說沒多一會兒話,就聽到外面丫鬟們恭恭敬敬的喚王爺之聲。
姬十二放淺淺去膳廳先等着,他自己則撩開華麗璀璨的水晶簾,目不斜視的走到顧還卿面前蹲下,先取下她腿上的毛毯放在一旁,隨後望着她柔和的一笑,聲線格外輕柔地道:“餓壞了是不是,我們去吃飯。”
說罷,也不等顧還卿回答,他就一手攬住她的後背,一手託着她的雙膝彎處,輕而易舉的將她打橫抱起。
顧還卿覺得自己也不瘦啊,更不矮啊,可每每被姬十二這樣抱,她就有種自己是個小孩子,或者像一根羽毛那麼輕的錯覺。
看來男子和女子的體格有很大的區別,看似瘦高的少年,無論是力氣還是身高,皆勝出她許多。
反正只要在姬十二懷裡,她就覺得自己格處的脆弱渺小,彷彿只要姬十二一用力,她就會碎成一堆骨頭渣渣——那麼的不堪一擊!
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上來是什麼,就覺得有點小鬱悶,又有點想逃離……挺複雜的感覺,一言難盡。
轉而想到慕明月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她立刻收斂了自己的小心思,伸手戳了戳姬十二結實的手臂,小聲道:“讓婆子們來抱我就行了,你老這樣,會有人說些不三不四的閒話,於我們兩個的名聲都不好。而且你不是挺忙的嗎?趕緊去忙你的家國大事,別老繞着我打轉。”
姬十二聞言,哂然一笑:“古之慾明明德天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治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男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今我要先修身齊家,不然何以治國平天下?又哪來家國大事供我忙?所謂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就是這個理兒。”
顧還卿正欲說他是個無事忙,那邊慕明月已款款起身,輕聲嬌笑:“王爺說的甚有道理,君子立身處世,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王爺能這樣想,纔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顧還卿很無語,就姬十二這樣的,至多算個小丈夫,說他頂天立地,那簡直是太看得起他了。
難得聽到人誇自己,姬十二聽着還是蠻順耳的,只是未免覺得遺憾——不是顧還卿在誇他,別人誇他他也不在乎,更不稀罕。
於是便緊了緊手臂,向顧還卿討賞:“我說的這麼好,你咋不誇誇我?”
當着外人的面他就這樣,顧還卿都替他不好意思,臉唰的臊紅了,也不理他,只轉頭對慕明月道:“時候也不早了,你若不急着回去,不如留下來吃頓飯吧,有什麼事改天再說。”
顧還卿這個客人都出言挽留了,姬十二卻不做聲,只一個勁的盯着顧還卿白裡透紅的臉兒瞧。
見此,慕明月只覺索然無味,便掩下心思,順着顧還卿的話向姬十二告辭。
姬十二不置可否,早打好了算盤,只等慕明月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朝顧還卿親下去,那些讓他魂牽夢縈的地方,他都要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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