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王溺寵嫂嫂不乖 106 我知道是誰要殺我了,姬十二!
熊大跟熊二說:“又要額們殺人,又要額們不露出形蹤,只讓馬兒跑,不讓馬吃草,少主太不銀(人)道了!”
熊二說:“哥,你有空抱怨,還不如快點想辦法,要怎麼樣纔不讓顧姑娘瞧出來。”
鐵龍瞥了他們一眼:“就你們倆這麼特殊的身材,要不讓人發現挺難的。”
他們仨躲在一個山坡後面,墨飛虎躲在另一邊,他抽空看了看那些涌向聶淺歌和顧還卿的殺手,靈機一動:“要不,我們也扮殺手吧。”
這批殺手俱是最常規的配置——黑衣,黑巾蒙面,手執寒光閃閃的利器,目露兇光。
“好啊好啊!”
“這主意妙!”
墨飛虎的提議受到了空前的歡迎,熊大搓手抖肩,笑得一臉猥瑣:“嘿嘿,額就喜歡扮殺手,嘿嘿……”
“……”
淺淺扒在馬車的窗口看了看,發現殺手人數真不少,粗略估計,一百五六十人是跑不了的,不禁嚇了一跳,趕緊掀開車簾子道:“還卿,我來幫你。”
顧還卿朝她擺擺手,指指車裡頭,淺淺會意,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殺手呈包抄狀,從四面八方向馬車逼近,宮家的兩位車伕腿跟彈綿花似的,抖着嗓子問道:“聶二爺,顧姑娘,那……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這麼多人,也沒法逃啊。”
顧還卿一指聶淺歌跟冷奕坐的那輛馬車:“躲裡面,別出來,也別出聲。”
倆車伕忙不迭的躲進車裡。
冷奕已朝着離的最近的那些殺手而去,只見他一抖劍鞘,他那柄寶劍脫鞘而出,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青藍色光芒,鋒芒畢露!
他探手握住古拙的劍柄,就勢斜斜一揮,“唰”的一聲,寒涼森冷的劍氣暴漲開來,攜雷霆萬鈞之勢,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攻向對面的敵人。
“啊!”
“啊……”
許是未料到對手是硬茬,有幾名殺手當場口吐鮮血的撲到在地,其他殺手立刻警戒起來,紛紛向冷奕攻過來,很快將他包圍。
一時間刀光劍影,殺聲震天。
冷奕卻不慌不忙的用劍尖挑起殺手落在地上的武器,倏地往後一甩:“二爺,顧姑娘,接着!”
聶淺歌探臂接過兩把飛來的劍,覺得冷奕特沒品味,他自己喜歡用劍,理所當然地認爲別人也喜歡用劍。
嫌棄地打量了兩把劍一眼,他將其中一把遞給顧還卿:“湊合着用。”
顧還卿無所謂,除了弓箭以外,她對武器不挑,舉劍就對着左邊的殺手衝了上去,劈面橫掃一劍,頓時,劍光橫蕩如流水奔騰,殺氣凜洌若寒冬朔風,排山倒海般的向敵人席捲而去。
聶淺歌跟在她身後,就見那羣殺手慘叫聲起,血花狂濺,不過一瞬,就倒下幾個。
他抿了抿薄脣,垂眸一笑,下一刻,他眼皮都不擡的隨手揮出一劍,森森劍光剎那間如雪霰飛散,氣勢如虹!
“啊”的幾聲慘叫,奔向他的殺手頓時遭了殃。
“不對!”一個殺手伸臂擋住要往前衝的同伴,目光陰寒地盯着聶淺歌道:“他不是聶二呆嗎?怎麼可能會武功?還一出手就傷我們好幾個弟兄。”
另一個殺手道:“聽說他有奇遇,碰到一位絕世高人治好了他的癡愚症。”
“這我知道。”先前那殺手道:“他的事兒被人們津津樂道,早傳的人盡皆知,我們姑且相信他的呆症真的被治好了,可他怎麼會武功?這不很奇怪麼!”
衆殺手同樣疑惑不解,聶淺歌的事他們也聽說了,據說許多人歆羨慕聶淺歌的好運,而那些家中有人患癡呆症的,驚喜的同時,更是譴人來牛家村,紛紛打聽聶淺歌是如何治的病,在哪裡遇到的高人,都想讓那位高人也替自己的家人治上一治。
不過都只是空歡喜一場,因爲聶家表示愛莫能助,他們說那位高人來無影,去無蹤,僅僅是巧遇,至於高人仙蹤何方,真不知道。
但即便如此,聶淺歌此時的表現也夠讓人刮目相看了,怎麼說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呆傻木訥的傢伙,短短的時日內,他是如何變成一個可以仗劍殺人的高手的?
一個殺手說:“我只知道他的護衛武功高強,但從未聽過他會武功,以前在京裡若有人欺負他,都是他的護衛幫他出頭。”一指冷奕的方向:“諾,那就是他的護衛,名叫冷奕。”
殺手在議論聶淺歌,聶淺歌聽在耳裡,頗覺好笑。
他彎了彎脣,腳下一點,赫然騰身而起,如大鵬展翅一般主動攻向殺手,似笑非笑地道:“累你們東猜西猜啦,實話告訴你們,那高人不止徹底治好了我的頑疾,還傳授了我一身武藝,此時正好拿你們試試手,怪你們運氣不好,統統都納命來吧!”
殺手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個殺手一揮手:“上,我就不信他一個呆子能有多厲害,口氣這麼大,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顧還卿雖然在殺敵,但她只在兩輛馬車附近轉悠,以免殺手去傷害馬車裡的人,同時也觀注着聶淺歌,她上次試過他的身手,知道他是有真功夫,只是他畢竟沒有對敵的經驗,她怕他吃虧,所以免不了要照看他一二,假設聶淺歌遇到危險,她可以馬上過去幫他。
然一看之下,她卻完全放心了。
那簡直是一邊倒的形式!圍着聶淺歌的殺手衆多,可他卻在大開殺戒,只見他信手一劍,劍尖如靈蛇吐信,揮灑間便取人性命,那些殺手武功雖高,但全然不是他的對手,傾刻間便被他殺的七零八落,如風中殘葉。
淺淺在馬車裡幫不上忙,只能乾着急,於是趴在馬車窗口指點顧還卿:“還卿,這邊來了兩個,右邊來了幾個,前邊來了幾個,左邊來了幾個……”
顧還卿倒也給她面子,她指哪她打哪,被她指揮的像個陀螺,旋風似的繞着兩輛馬車清敵,凡她所到之處,殺手碰到她猶如碰到索命閻羅,必是慘嚎聲聲,血雨飛灑。
車外的喊殺聲、打鬥聲、兵器叮叮噹噹的相交聲不停的傳進車內,蕙蕙和香草驚恐欲絕,兩姐妹全身發抖的抱在一起,只恨不得插翅飛走。
偏偏淺淺見還卿如她的尚方寶劍一般好使,越發興味盎然,竟拍着車壁道:“還卿,我方纔替你數了一下,你差不多殺了二十多個,加油,爭取殺一百個,好湊個整。”
顧還卿覺得這小妞就會順竿子爬,給點顏色她就敢開染房,無奈搖頭,而蕙蕙和香草一聽顧還卿殺了這麼多人,頓時瞪大眼睛驚叫起來:“還卿姐……她她……她殺人?”
“還卿殺人有什麼好稀奇的?”淺淺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反覺她們大驚小怪:“如果她不殺人,那些壞人就該上來殺咱們了。”
“……”蕙蕙膽子大一些,就說我看看,然後顫顫巍巍地來到淺淺身邊,藉着她的肩膀往外望。冬草一看蕙蕙都如此,她也有樣學樣,哆哆嗦嗦的擠到堂妹身邊,跟着往外看。
一看之下,兩姐妹嚇了一跳,外面斷臂殘肢飛的到處都是,地上屍體橫累累,血流成河,而顧還卿和聶淺歌正好處在她們視線所及之內,兩人騰挪跳躍,或閃或避或攻,各自將手中的利劍舞出一團殺氣四溢的劍花,以橫掃千軍之勢向對面的敵人潑灑開去。
那些企圖攻擊他們的黑衣人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叫聲,空中血花朵朵綻放,熾烈妖冶如地獄裡盛開的彼岸花,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四處瀰漫。
兩姐妹何曾見過這樣血腥殘忍的場面,更是驚恐萬狀,且又覺得噁心,不約而同的捂着嘴不停的乾嘔。
淺淺看着她們狼狽的樣子,嘖嘖搖頭,然後又趴到窗口去觀看戰況了。
卻說冷奕正在左前方殺的興起,圍在他周圍的殺手鮮血飈飛,痛呼不絕於耳,忽然,一個殺手飛快地奔過來,熱情的跟他打招呼:“冷奕,是我啊。”
冷奕一愣,盯着那個殺手看了看,疑惑地道:“……你是……列御?”
“就是我啊。”列御火穿一身黑衣,臉上蒙着黑巾,興奮地道:“我們在扮殺手,混在他們中間,他們都沒認出來,殺得好過癮。”儼然方興未艾。
“……”冷奕。
“什麼,你是內奸?”幾人真正的殺手指着列御火大驚失色,立刻要喊同伴來除奸,冷奕和列御火直接動手,成功地讓他們閉了嘴。
接着,另一個殺手也竄過來,拍了拍冷奕的肩:“冷奕,是我,你可別殺錯了。”
“飛虎?”
隨後,又有兩個殺手也朝這邊殺過來,不等他們開口自我介紹,冷奕已報出他們的名字:“熊大、熊二,你們兩兄弟,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熊大熊二十分鬱悶:“額們覺得額們扮殺手很專業很有氣質啊,殺手都沒發現額們,被額們殺的一愣一愣滴。”
“……”
“不是這個問題。”冷奕正要說他倆的模樣很好辯認,列御火突然一指他的額頭:“你額頭怎麼了?撞牆上啦,又腫又紅的。”
“……”冷奕急忙用手捂住額頭,試圖遮住傷處。
鐵龍砍翻兩個殺手,回頭一瞧,捂嘴吃吃笑:“哪是撞牆啊,是撞到少主了吧。”
“……”冷奕。
幾個頓時都來了興趣,殺人的間隙都不忘跑過來問冷奕:“你怎麼得罪少主了,被他砸的這麼慘?嘖嘖,可憐見的,頭都快被砸破。”
冷奕不堪其擾,只好說:“昨晚他守了顧姑娘一晚上,我就問他感受如何。”
話題太香豔太勁爆,這些人霎時眼睛都亮了,紛紛饒有興致地問:“那他怎麼說?”
“他說他……”冷奕咳了咳:“硬了一整晚。”其實聶淺歌的原話不是這麼說的,但是男人嘛,心照不宣,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噗!哇哈哈……”
“……少主真可憐,那滋味想必難受死了。”熊大心有慼慼焉,深有同感地夾緊褲襠。
列御火噴笑間將劍送入一個殺手的胸膛,帶出絢麗的血花,轉頭對冷奕道:“你肯定在一旁幸災樂禍,惹惱他了。”
“哪有?”冷奕喊冤:“我不過就說了熊大說過的話,結果他一個杯子扔過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噗哧!”
“哧哧!”
“咩哈哈!那也要你躲的開纔好啊,少主砸人可是一砸一個準。”
幾個傢伙極不厚道的笑了起來,順便對冷奕冷嘲熱諷一番,冷奕實在鬱悴的不行——交友不慎,外加交的全是損友……
顧還卿一直朝冷奕這邊張望,聶淺歌就在她身邊不遠處,好就近照顧她,發現她老看那邊,不禁好奇:“卿卿,你在看什麼?”
顧還卿挽了一個劍花,劍氣飛灑如箭,對面的殺手慘叫一聲,捂着脖頸倒下,勁上鮮血噴涌如泉,她這纔回聶淺歌的話:“我怎麼感覺冷奕在和那羣殺手聊天,聊的還挺愉快的,那幾個殺手好像都在笑,是我眼花了嗎?”
“……”聶淺歌。
“還有,你有沒有覺得好奇怪,殺手們好像起了內訌,都在自相殘殺,我剛纔看見左邊那個殺手把他的兩個同伴幹掉了,右邊那個殺手也殺了他的三個同夥。”
“……”聶淺歌。
未免穿幫,他急中生智:“他們自相殘殺是好事,對我們有利,我們兩個加快速度清場,省得節外生枝,夜長夢多。”
“有道理。”顧還卿深以爲然,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對敵上。
碰上這麼利害的對手,殺手們也是醉了,而且其中有一個還是呆子,但如今這呆子變成了活煞星,舉劍便把他們殺的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不用多久,穿黑衣服的殺手就被消滅的差不多了,能站着的廖若晨星。
顧還卿指着那幾個活着的殺手,對聶淺歌道:“你顧好馬車,我去把那幾個殺手活捉回來問話,看他們受了誰的指使。”
未及聶淺歌出聲,她狂風般的飛掠而去,快的讓人拉都拉不住,聶淺歌:“……”
任務順利完成,列御火火速帶隊撤退,大家溜的都挺快的,唯熊大熊二反應慢了一點,就聽見身後有人喊:“那兩個殺手,奉勸你們別白費力氣了,跑是跑不掉的。”
熊大熊二一個漂亮的回眸——嗯?顧還卿!
兩人駭的魂飛魄散,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撒開腳丫子就跑……
顧還卿邊追邊皺眉,這兩個殺手好眼熟啊?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管他,越眼熟越要追!
熊氏兄弟邊跑邊回頭,見顧還卿緊咬他們不放,且距離越來越近,兩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熊大道:“奶奶滴個熊,她的輕功怎麼也這樣好啊!還讓不讓人活了,緊追額們幹什麼?”
熊二也叫苦:“功到用時方恨少,再恨爹孃少生腿,給她這麼追下去,俺們早晚會落到她手裡。”
“怎麼辦啊?”熊大急的滿頭大汗。
萬幸,冷奕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顧姑娘,快回來,你的女跑堂受傷了,你快來看看吧!”
眼看快得手了,顧還卿很不甘心,但想到冬草和蕙蕙,她還是停下身形。就這一會兒功夫,熊氏兄弟已和她拉開了距離。
她想想也就算了——窮寇莫追。
差點弄巧成拙的熊氏兄弟跑了一段路後,發覺顧還卿沒有再追了,這兩人呼呼直喘氣,拍着胸脯後怕地道:“額滴個娘啊,好險!差一點點就被她活捉……要是穿幫了,少主鐵定會宰了額們。”
於是兩人都去埋怨墨飛虎:“瞧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害我們差點被發現。”
墨飛虎覺得很無辜:“要怪只能怪你倆人品不好,我們都沒事。”
“……”人品不好的熊氏兄弟摸頭,十分迷惑:“真是人品有問題嗎?可俺咋覺得俺滴人品捧揍噠嘞。”
“……”衆人絕倒,紛紛表示要揍死這對臭不要臉的堂兄弟。
除了逃跑的那幾個殺手,這批殺手幾乎全軍覆沒,顧還卿讓宮家的車伕去報官,讓衙門來收屍,不然這麼多人死在這裡,嚇着百姓就不好了。
蕙蕙和冬草的確受了傷——方纔戰況激烈,驚到馬兒,把馬車帶的搖晃顛簸起來,淺淺安然無恙,蕙蕙跟冬草卻摔了一跤,手腳都磕破皮了,不過不算嚴重,沒傷着骨頭。
等待官差的過程,冷奕把寶劍往肩上一擱,酷酷地問顧還卿:“你都得罪誰了?”
顧還卿無語地睨着他,這麼多人,怎麼就她得罪誰了?
“這些殺手明顯是衝着你來的啊。”冷奕用劍鞘一指那些殺手:“都知道食來運轉是你和宮家合夥,先投毒,再安排殺手,且這批殺手的規模不小,尋常人只怕沒這本事吧。” шωш ▲тt kǎn ▲¢ ○
他說的這些,顧還卿其實也想到了,投毒的人能傷到宮少陵,那身手絕非泛泛,普通人是指使不動的,何況那些人一旦被抓住,馬上服毒自殺——可見是死士。
有死士,又能派出百來個殺手,這幕後之人來頭不要太大哦!
但至於是不是衝着她來的,她覺得有待商榷:“我最近安分守己的很,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上哪得罪誰去啊?”
“以前呢?”冷奕跟查案似的。
以前……
“對了!”顧還卿忽然用力一捶車轅,氣憤地道:“我知道是誰要殺我了。”
“誰?”
“姬十二!”
“……”聶淺歌。
“……”冷奕。
再也料不到竟是這個答案。
顧還卿恨恨地道:“可惡,我那會就覺得那兩個殺手好眼熟,所以才追着他們不放,當時想了半天沒想起來,這會想起來了,不就是熊氏兄弟嗎。”
聶淺歌低頭撫額:“……”
冷奕努力把脣抿成一條線:“……”
顧還卿還在說:“氣死我了,當時要不是冷奕喊我,我已經把那兩個傢伙抓住了!別以爲換了身衣服,蒙着個臉我就不認識他們倆了,就他們倆兄弟那樣五大三粗的身形,化成灰我也認識!”
聶淺歌吸氣,呼氣,再吸氣,實在忍不住了:“姬十二爲什麼要殺你?”
“滅口唄!”顧還卿想也不想地道:“我見過他的真面目,他肯定怕我到處宣揚,覺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尋思着把我殺了爲好。”
“……”聶淺歌已經無法可說了,半天才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虧你想得出!”
京城
新春伊始,萬像更新,京中依舊滿眼繁華,處處膏樑錦繡。富麗宏偉的三皇子府更是煥然一新,瞧着像要辦喜事的樣子,只差四處張貼囍字了。
人們議論紛紛,皆覺得慕家大小姐已經做出了選擇,準備做三皇子妃了,否則三皇子府不會這般作派。
唯有慕雲舒心生暗惱,對女兒道:“陶貴妃未免太咄咄逼人了,我們分明未應她,只說要再考慮考慮,她卻弄出此種陣仗,是想造成既定事實麼?不用幾天,人們都會誤以爲你放棄皇后的提議,打算嫁進三皇子府了。”
慕雲舒目前已官拜尚書令,又因慕明月手中有紫月滄月佩之故,皇后都對他另眼相待,故而對以前看得挺順眼的陶貴妃有點瞧不上了,而對於陶貴妃如此枉顧慕家作法的行爲,更是頗有微詞。
慕明月調着琴絃的玉手一頓,嬌豔欲滴的脣瓣彎出一抹薄涼的譏誚:“她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即便我們應下她,她以爲就萬事無憂了麼!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擺不平,卻一門心思想擺弄別人,空有做鳳凰的心卻無做鳳凰的命,不過一草雞耳!”
“怎麼……”尚書令大人目光閃了閃,望着慕明月沉吟道:“三皇子他……他還執迷不悟麼?”
慕明月脣邊譏誚的弧度擴大:“爹您也沒料到吧,我和還卿,撇開誰是您親生,誰是您養的不談,您說句實話,我哪點不如還卿?”
慕雲舒咳了咳:“還卿哪能跟你比?她那個性子,轉個彎都不會,以前也就是有我……不,有你哥護着,她才能……好了,不說她了,爹有眼睛,會看,你比她強多了,回來後辦的件件事爹都看在眼裡,有謀有略,有張有弛,待人處事方面幾乎無可挑剔,連皇后都對你多方稱讚,還有誰不以你爲女子表率。”
“可就這樣,一個人人稱讚的我,在三皇子眼裡,卻是處處不如還卿的。”
慕明月垂下頭,神情淡淡,沒有半點怨天尤人,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在他眼裡,還卿是最好的,女兒在他心裡,充其量只是比其他女子美,比其他女子聰明,夠格配跟他站在一起說話罷了。縱然有份量,也不如還卿在他心裡的份量重。”
“……”慕雲舒。
想了想才勸:“爹不是說過麼,三皇子只是在鑽牛角尖,入了魔障,他的事,素來都是陶貴妃說了算,少有自己能做主的。你不必跟他一起鑽牛角尖,鑽也鑽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仍需陶貴妃拍板定奪。所以,你要想開一點,早點拿主意,若決定嫁太子殿下,爹也好去早早準備,省得讓陶貴妃搶了先機。”
慕明月素腕微動,輕撥琴絃,發出錚錚的琴音,冷笑道:“就憑有陶貴妃那種跋扈專權的婆婆,女兒瞎了眼纔會去嫁三皇子!”
“太子殿下縱不能許我正妃之位,可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皇后要母儀天下,不可能像陶貴妃那般蠻橫無禮,再加上哥哥和太子一起長大的情誼,他怎麼也歪待不了我。”她眯了眯水靈靈的鳳目,胸有成竹地道:“何況以後的事,誰又說的清呢?正如爹爹所說,能當皇后的,不一定是太子妃!”
“哎,女兒你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
慕雲舒大感欣慰:“你早該選擇太子殿下了,爹爹如今掌文官之權柄,等你哥哥得勝歸來,務必幫他弄到兵權,到時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屈居人下。”
慕明月微微一笑,顯然贊同父親的法,接着卻又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地道:“可女兒卻總是不甘心!之前三皇子分明是心儀於我的,他對還卿不屑一顧,甚至多方刁難她,後來就因爲還卿救了他,他便棄了我這輪明月,心往還卿身上偏去了。”
慕雲舒暗暗叫苦,唯恐她變卦,忙道:“男人大多三心兩意,不足爲奇。”
“爹,您不明白女兒的意思。”慕明月打斷她爹的話:“您放心,我會聽取皇后的建議,做一個盡善盡美的太子側妃的。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做,表面上好像是女兒看不上三皇子,於是連他的正妃之位都棄了,實際上,女兒明明是被三皇子拋棄了。”
慕雲舒實難理解女兒家的心思:“這有什麼好計較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是你看不上他,至於私底下,誰又會去探究?”
話不投機半句多,慕明月放棄跟她爹辯論,只是淡淡地道:“女兒聽聞一則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爹如果還關心還卿的話,最好使人去打聽打聽,不然還卿出了什麼事,哥哥回來必定不會與您善罷甘休。”
“……什麼消息?”慕雲舒問的頗心虛。
慕聽濤離開時,因爲擔憂顧還卿出了什麼事他鞭長莫及,便將顧還卿的一切事宜託付給父親,心裡想着父親對還卿多少還有幾份父女之情,比託付給別人強。
可慕雲舒心裡總顧忌明月,所以對顧還卿的事採取不聞不問態度,此刻明月一提兒子,他又挺怕還卿出事,主要是擔心兒子回來怪罪他。
慕明月靜靜地道:“好像是年前的時候,三皇子和陶貴妃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因爲還卿,我聽陶貴妃身邊的婢女說,陶貴妃氣得暴跳如雷,大罵還卿是引他們母子失和的禍害,她要除掉這個禍害,然後立刻送了書信給她的父兄。”
“年前……”如今正月都快過完了,慕雲舒神色微變,着急地道:“年前什麼時候?你既然聽到爲什麼當時不告訴爲父?”
“爹,這消息我也是最近打聽到的,年前要是知道,我會不告訴您嗎?最起碼我也會給還卿去封信,讓她有個防備啊。”
慕雲舒急忙往外走:“那爹先去打聽打聽,明月你先好好想想你的事。”
“你確定這件事與陶家有關?”
顧還卿坐在燭火旁,反覆打量那塊刻有“虎嘯”篆字的腰牌,問坐在桌對面的聶淺歌:“而這塊腰牌出自陶家虎衛營?”
聶淺歌聲線低柔地道:“陶家的虎衛營專門訓練特殊的尖兵及死士,出入有四種腰牌,一:龍騰;二:虎躍;三:龍吟;四:虎嘯。來嘉陵的,大多持虎嘯腰牌。”
顧還卿提着腰牌甩了甩,神色波瀾不驚:“與其說與陶家有關,不如說與陶貴妃有關吧,這女人,從來不是個省心的。”
宮少陵坐在一旁喝茶,離他受傷已有七八天了,傷勢雖然未愈,但精神卻極好,指着那塊腰牌,問顧還卿:“據我所知,你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啊,若我沒有猜錯,那位桑榆公子便是三皇子的化名。他既然能千里迢迢跑來嘉陵看你,可見是個有心的,但爲什麼陶貴妃和陶家要恩將仇報?”
顧還卿非常淡定的喝了口茶,她總不能告訴宮少陵,她是救了姬非晚,可卻是他孃的眼中釘吧。
聶淺歌垂眸把玩着白瓷茶蓋,漫不經心地道:“桃花也有好桃花和爛桃花之分,爛桃花之最,是爲桃花劫。”
他說到這便不說了,宮少陵聽的糊塗:“什麼意思?誰是爛桃花?”
聶淺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猜。”
燭光下,他一襲玄衣如墨,年輕的臉龐十分俊秀,眉目如畫,兩排密密長睫在臉上形成兩排迷人的陰影,氣質沉靜而優雅,格外的吸引人。
但宮少陵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尤其那句“爛桃花”意有所指,他不想猜,真猜到自己頭上怎麼辦?
顧還卿卻不關心桃花,她鬆了口氣的樣子道:“看來我錯怪姬十二了,原來不是他派的殺手啊。”
“……”聶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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