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黑影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煞白鐵青得像是一旁鏽跡斑斑的鐵管。
Martini冷笑着扔掉了手裡的針管,針管裡面已經空了,但針管壁上還隱約能看見液體的水珠。“黑影,這就是我爲你準備的……”Martini冷笑着走向黑影,針管掉在地上,右肩無力地垂在身側,此時的黑影已經站不穩了,眼前一片重影。
Martini又說道:“你躲開了白蘭地裡的毒,卻躲不過針管裡面的毒。”
Martini步步逼近黑影,黑影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都乏力地倒在了地上。
“你……”黑影舉着手擋在自己面前。
Martini停下了腳步,站在黑影的身邊,地上淺淺的一條線都是Martini傷口上留下的血。
“這次的劑量,是以前的十倍!”Martini冷哼着,“你以爲之前我沒有機會要你的命嗎?不,我是有的,我只是一廂情願不想暴露了自己而已。秋水仙的毒如果劑量掌握不好,根本不致命!這點你不知道吧?之前你身體裡的秋水仙毒,根本不足以要了你的性命。”
“M……”
黑影囁嚅着嘴角,已經完完全全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嗓子火辣的疼,喉嚨像是在烈火在灼燒,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喉結挖出來!他不住地乾咳,一隻手扣着自己的咽喉,一隻手撐在地上,脖子被他抓得一道一道的血印,但無濟於事。
Martini在他面前半蹲着身子,受傷的右臂已經疼到了麻木。
黑影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的大腦已經一片混亂,眼前的世界疊影重重,白花花的一片。
“你不配死得乾脆,黑影,你只配在煎熬裡慢慢等死!我好像又忘記告訴你了,秋水仙的毒能讓你在死的那一刻都保持清醒,你將意識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那種絕望和無奈,會逼得你發瘋!”Martini微微上揚脣角,輕蔑的模樣奸佞得讓人膽戰心驚,“就像你把我活埋一樣,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還對生命充滿了渴望和乞求!我就要你在這種痛不欲生的折磨裡,慢慢死去……”
Martini齜牙咧嘴,左手一巴掌扇在了黑影的臉頰上。
他的頭便重重地撞在地上,支撐他身體重量的手臂也完全沒有了力氣,肌肉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黑影已經開始了呼吸困難,咽喉的灼熱火辣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暢快呼吸。黑影只能拼命地大口大口吸着氣,發出類似於“赫赫”的呼吸聲,卻是吸得少呼得多。
“我們……無……無仇無怨……咳咳咳……”
Martini挑眉一笑,“無仇無怨?是,一開始是無仇無怨,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幫簡念而已。但是婚禮之後,在你企圖把我活埋至死後,我們就有了深仇大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需要將過去畫上句號,你就是,我最好的句號。”
“……M……”
黑影掙扎着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坨,疼得面目全非,好像血管一根根都在爆裂似的。
Martini打開了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冷笑道:“我會慢慢看着你,折磨你到死的!”
說完,Martini起身,左手解開了腰帶,竟然是一條黑色的長鞭。她揚手落地便是一鞭狠狠地抽打在黑影的身上,疼得黑影嗷嗷直叫,在地上越發抱緊了自己在打滾。Martini毫不心軟,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受傷的右手,揮着左手就把黑影當牲畜一樣的抽打,打得他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
“你想要速戰速決?我偏不成全你!”
Martini怒吼着,扔掉長鞭抓起地上的長棍便狠狠打在黑影的小腿上,打得Martini都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好好享受,我爲你準備的最後一餐!”
Martini咆哮着,下手的力氣越來越重,好像黑影只是菜板上的一隻雞。
風吹過廢舊的倉庫,揚起漫天的塵埃黃沙,將他們的身影湮沒在了朦朧的絕望之中。
與此同時,一聲急剎突然刺破了荒僻之地的死寂。
銀色的跑車碾壓了一路的礫石子,最後咯吱咯吱響地停在了蒼山廢棄場的大門外。
雷銘和連榮麟急忙下了車,看着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車,雷銘和連榮麟兩人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眼。只要車還在,就能說明人還在這裡。地頭龍既然來了這裡還沒走,那麼雷銘和連榮麟兩人勢必要把他給拿下!
兩人迅速衝了進去,廢棄場極大,亂七八雜的,像一個迷宮,他們不得不兵分兩路。
雷銘朝左,連榮麟朝右,兩人約定找到地頭龍後以手機通訊聯繫。
他們根本不知道,地頭龍已經不在了廢棄場了。
而廢棄場深處的Martini也不知道,雷銘和連榮麟已經到了廢棄場。她更不會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樣的結局。眼下,Martini已經徹徹底底掌控了黑影,玩死他和掐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只要Martini願意,黑影隨時都可以斷氣。
“哈……”
Martini喘着氣,扔掉了鐵管,捂着自己受傷的右臂,她已經打得精疲力竭了。
黑影就像是已經死了似的,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Martini捂着胳膊用腳尖踹了踹黑影的身體,“喂……喂……”
黑影一動不動,也沒有反應。
Martini皺眉,難道是大劑量的秋水仙毒已經毒發了嗎?
她又用腳踢了踢黑影,還是沒有反應。
Martini想要確認黑影是不是死了,便蹲下身子伸手過來探黑影的鼻息。
結果她的手剛伸過去,黑影的左手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突然一把抓住了Martini的手腕,驚得Martini瞪圓了眼睛想要掙脫,但是還等她甩脫黑影的手,黑影的右手便舉着半塊碎掉的磚頭“咚”的一下砸在了Martini的腦袋上。
Martini都還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只覺得大腦嗡嗡的疼,一行行鮮血便沿着她的額頭流了下來。Martini身子一個趔趄,整個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黑影這才勉強撐着自己看向Martini,又是痛苦又是得意地笑道:“既然……既然我要死了……那麼……那麼我們……就……同……歸……於……盡……”
Martini皺眉不解地用餘光看向黑影,鮮血流過她的眼角,她看得並不真切。Martini艱難地擡起左手捂着自己的頭,腦袋裡還是嗡嗡嗡的亂響。好像有無數個人在自己面前,有無數個人說着無數句話一樣。
黑影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被Martini打死,也會毒發身亡,所以他一直忍着毒發時肝腸寸斷的劇痛,蓄積了自己僅剩不多的力氣將Martini制服。當然,這一切都還沒結束,黑影想要的,從來都不會這麼簡單!
他開始蜷縮着身子掙扎着想要起來,五臟六腑卻疼得他不住嚎叫。
Martini也忍不住渾身的傷痛悶悶的哼哼着,左手捂着頭,在地上轉動身子想要起來,腦袋一陣鑽心挖骨的疼,也根本起不來。
兩個人就像是掉在了陸地上的兩條魚,掙扎折騰着,無濟於事。
最後,黑影還是弓着背,雙手顫顫巍巍地撐在地上勉強支撐起了自己。然後他伸長胳膊,正好將一邊地頭龍之前放下的白蘭地酒瓶拿了起來。酒瓶很大,裡面的酒還有三分之二多。Martini看着黑影手裡的酒,眉頭越皺越深,太陽穴扯得疼。
“不……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黑影冷笑着,眼球都是渾濁的,“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Martini不甘心,左手捂着自己的頭勉強坐了起來,腦袋沉得像坨鐵,眼前全是一閃一閃的金星,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跟在外太空似的輕飄飄。
黑影拿着酒瓶朝Martini爬了過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個拳頭。
Martini用手敲了敲頭,眼前還是白茫茫像電視機收訊不佳時一片馬賽克的樣子。
黑影突然一把抓住了Martini的手腕,不等她反應過來,黑影揚手就把白蘭地酒從Martini的頭頂上方淋了下來。冰冷的明黃色的液體混着Martini頭上的烏紅色的鮮血,沿着她的臉龐一直流到了她的衣服上。黑影又將酒瓶裡剩餘的酒倒在了Martini的身上,她伸手去阻止黑影,抓着他的手腕,將白蘭地的酒瓶推開了。
但酒瓶裡的酒,已經全部灑在了Martini的身上。
“好戲……就……要……開始了……”黑影咬着牙根呢喃着,看着眼前的Martini,他竟然忍不住伸手愛撫着她的身體,“你、你不會知道……我有……多貪婪……渴求你……”
“放手!”Martini一用勁兒,大腦就要炸裂開似的疼。
黑影微微勾着脣角,非但不鬆手,反而使出渾身力氣將Martini緊緊地抱住。
“就讓我們……一起……上路吧……”
黑影痛苦地呢喃着,嗓子裡的火幾乎燒遍了他的全身,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Martini推着他,想要將他推開。
黑影卻整個人壓上去,用身體本來的重量讓Martini根本推不開他。
然後,黑影趁機,在衣兜裡摸索着。
“找到了嗎?”
“你呢?”
雷銘和連榮麟這時正好從左右兩個方向跑來,在倉庫的門前剛剛碰頭。
兩個人似乎都同時瞥見了什麼,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正好看見Martini血肉模糊的臉。
連榮麟的心忍不住咯噔一跳,雷銘拉長了一張臉,犀利的雙眼如刀子似的落在那個男人的背影上。是的,他不會認錯的,那個男人就是黑影!
雷銘立刻邁步衝進去,連榮麟卻木訥地僵硬在那裡。
Martini依舊想要把黑影推開,卻又眯着眼看見有人晃晃悠悠地衝了進來,她能認出來,這個人是雷銘。而雷銘剛剛似乎走過什麼人的身邊,嗯,那裡還有一個人,是誰?Martini眯着眼看着連榮麟,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畫面就在這一刻定格,Martini以爲自己是被打昏了頭纔會看見連榮麟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的,是連榮麟,是他的臉,不是簡念!
和以前的連榮麟長得一模一樣,他不是簡念,簡念也不是連榮麟!
Martini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看着連榮麟,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榮麟……”
Martini剛剛囁嚅開口,黑影從衣兜裡摸出了打火機猛地點火,轟的一下,熊熊的火舌立刻將Martini和黑影一口吞噬!
“不不不……”連榮麟咆哮着,跛着腳衝了進來。
炙熱的烈火帶着悶熱的火浪衝擊力衝向雷銘和連榮麟,兩個人只能抱着頭頓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