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錢小沫和雷銘重新換了禮服,出現在衆人面前。
婚禮儀式開始前,是冷餐會,就在酒店的一樓大廳。
雖然天公不作美,大廳的窗簾也是拉得死死的,給人壓抑的感覺,但頭頂偌大的意大利進口水晶吊燈格外的刺眼,宛如一朵室內的大太陽。當雷銘和錢小沫伴着音樂緩緩步入的時候,來賓個個情緒高漲,鼓掌祝福。
厚重的雕花木門被拉開的剎那,錢小沫挽着雷銘的胳膊踩着滿地的玫瑰花邁出了沉重的第一步,聚光燈在她的頭頂,追射燈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眼前明晃晃的,一瞬間根本什麼都看不清。錢小沫的心頓時漏了一個節拍,雷銘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看似親密的動作背後,實則是雷銘對她的安慰和鼓勵。
錢小沫的心漸漸平穩下來,雙眼也適應了灼熱的光線後,她終於看清了滿地烏壓壓的人。來賓裡面除了爲數不多的商界有頭有臉的人外,其餘幾乎所有的親戚好友都是特種部隊喬裝打扮而成,但任誰都看不出破綻。
“雷總和夫人真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啊!”
“再次恭祝二位百年好合,喜得麟兒!”
冷餐會上,雷銘和錢小沫手挽着手,接受了每一個人的祝福。
錢小沫也在雷銘的引領下,見過不少商界富豪,但始終心不在焉。
她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他……還沒有到嗎?”
“嗯。”
雷銘裝作若無其事的應了一聲,將錢小沫手中已經喝完的香檳酒杯放在了長桌上。
錢小沫垂下眼瞼,不知所措地問道:“如果他到最後都沒有來呢?”
“不管他來不來,這都是我們的復婚酒宴。”
雷銘淺淺一笑,摟緊了錢小沫的纖腰,在她額頭一吻。
錢小沫勉強扯了扯嘴角,正心緒不寧的時候,厚重的大門嘩啦一聲又打開了。
在雷銘和錢小沫入場後,這扇門就重重的關上了,門裡門外都有便衣特種部隊的人在把守。而大廳裡面幾乎都被雷銘的人監視着,有人想要出去,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此時門被打開,只能說明,有人從外面進來了。
雷銘和錢小沫回頭,淡金色的短髮,一襲白衣,不染一點塵埃,超凡脫俗立於大門前的人,不正是簡念嗎?簡念理了理插在胸前口袋裡的那枝玫瑰花,目光掃視着衆人,終於落在了錢小沫的身上,不等錢小沫回過神來,簡念已經朝她走來。
大廳裡有室內樂隊演奏着傳統的古典音樂,來賓都沒在意新來的簡念,一切照舊。
“我還以爲……你不來了……”錢小沫緊張地笑了笑,嘴角卻在顫抖。
雷銘遞給簡念一杯香檳,簡念接過,卻沒有喝一口。
“至少趕在你們儀式之前,不算遲到。”簡念聳肩淺笑着。
錢小沫不知道雷銘的具體計劃,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做什麼才能讓簡念露出馬腳。
不,準確地說來,她深深地希望簡念並不是暗中加害她的人。
“今天很豪華啊!”簡念感慨着,“想來,你們第一次結婚的場景,更隆重吧?”
簡念意味深長地看向雷銘,雷銘皺眉,錢小沫卻臉色陰沉。
第一次結婚的場景,簡念是故意挖苦他們嗎?
可簡念又是怎樣知道的?
“來者是客,你請隨意,先失陪了。”
雷銘雲淡風輕地說着,摟着錢小沫的腰,故意秀着恩愛離開。
簡念沒有多說,也沒有跟上去,只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手中的酒,默默放下。
走出幾步開遠後,錢小沫回頭,剛剛的位置已經找不到簡唸了。
她在人海里搜尋着,依舊一無所獲。
“他不見了!”錢小沫抓緊了雷銘的胳膊。
雷銘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擔心,他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可如果是我們冤枉他了……”
“我一定想他解釋清楚,賠禮道歉。”
雷銘信心滿滿的樣子更是讓錢小沫不舒服,好像已經坐定簡念是壞人了。
但明明一點證據都沒有啊!
“小沫……恭喜你們!”
蘇蔚的聲音忽然拉回了錢小沫的思緒,雷銘只是禮貌性地頷首罷了。
“謝謝。”
“我的第一杯酒要敬你們,希望你們一家人能幸福美滿!”蘇蔚笑眯眯的,坦誠無比。
錢小沫原本還以爲蘇蔚是在挖苦自己,但見蘇蔚比天空還要澄清的笑容,錢小沫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接過雷銘遞來的酒杯,三人的酒杯輕輕一碰,各自仰頭喝下。
蘇蔚的紅脣剛剛落在酒杯邊緣,突然間不知道是誰猛地在她身後撞了一下,蘇蔚穿着高跟鞋沒有站穩,一個順勢就朝前倒去,手中酒杯裡的香檳酒立刻灑了錢小沫一身,在她雪白的禮服長裙上暈染開了一朵淡金色的水花。
“天啊!小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蔚嚇得高舉着手,急忙放下了酒杯,撞她的那個人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還好嗎?”雷銘抽出自己的手帕急忙擦拭着錢小沫的禮服。
“我沒事……”
“小沫!”李千雅急急忙忙趕來,“怎麼了?”
錢小沫搖了搖頭,看向雷銘,“我上樓換件衣服就好了。”
“來,我陪你。”李千雅伴在錢小沫的身邊。
蘇蔚也急忙跟了上去,“禍是我闖的,我也來幫忙吧!”
雷銘正要也陪着錢小沫離開的時候,手機突然狂響了起來,來電人是柯浩瀚。
他們兩個人事前說好過,一旦發現任何動靜,立刻電話聯繫,難道是簡念動手了?
雷銘着急的握緊了手機,叮囑錢小沫小心,又叮囑李千雅和蘇蔚照顧好錢小沫,再以目光示意,一旁兩個便衣特種部隊的人趕緊跟了上去。樓上更衣室裡面外面都有事前安排好的人保護,所以問題不大,雷銘這才半是安心地留在了大廳。
正當他要接通電話的時候,電話突然斷了。
雷銘只有回撥過去,一面着急地等待着,一面極目眺望着尋找簡念。
可雷銘的目光掃視了一整圈,也沒有看見簡念在哪裡。而電話裡始終嘟嘟的聲響。
簡念是不可能離開大廳的!所有把守大廳出口的人,雷銘都有吩咐。
那麼現在簡念在哪裡?柯浩瀚又爲什麼不接電話?
雷銘環顧四周,固若金湯的大陷阱,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
大廳外。
錢小沫一行人剛剛走出電梯,李千雅和蘇蔚伴在她左右,兩個便衣跟在她們後面。
“這兩個人是誰啊?爲什麼雷銘要他們跟來?”李千雅很疑惑。
蘇蔚也很不解,“他們板着臉,都不說話啊!好嚇人……”
“嗯……他們……他們就這樣,你們不用管他們的……”
錢小沫敷衍着,站在房間外,還有兩個便衣把守着。
李千雅和蘇蔚面面相覷了一眼,跟着錢小沫走了進去,四個便衣留在了門外。
“難道雷銘要拘禁你嗎?”
李千雅難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房間裡還有兩個便衣啊?!
錢小沫乾咳了一聲,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兩個便衣這才離開,跟着門外的四個人一動不動守着房門。
李千雅更是懵了,拉着錢小沫的胳膊趕忙問道:“你和雷銘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啊?”
“對啊,不就是一場再婚酒宴嗎?怎麼……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他們……只是我的保鏢啦!”錢小沫瞞不住,只能隨便解釋道,反正這種解釋和真相差距也並不遠啊,“因爲之前我不是接二連三出事嗎?銘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找來的……你們就不要再追問了,現在我得趕緊換衣服,儀式很快就要開始了……”
“看來我得給雷銘頒一朵大紅花了!”
李千雅打趣着,從衣櫃裡隨手挑了件禮服就要來幫錢小沫換。
錢小沫裡面穿着防彈衣,怕被她們看見,於是趕忙說道:“我自己就可以了……”
不等李千雅和蘇蔚開口,錢小沫抱着禮服,急急忙忙進了洗手間。
“你真的不要我幫忙?”李千雅喊着。
錢小沫在洗手間裡應道:“不用,我很快就好了!”
李千雅撇了撇嘴,正要轉身的時候,突然腦袋嗡的一聲響,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朝一邊倒去。蘇蔚怕她倒地的聲響驚動了錢小沫和外面的人,急忙拖住了李千雅的腋下,輕手輕腳地扶着李千雅倒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蘇蔚解決掉李千雅後,長長地鬆了口氣,在手拿包裡摸索着什麼。
她直起身子看向洗手間的方向,接下來,只剩下錢小沫,一個人了!
蘇蔚冷峻又得意的一笑,眸中的森冷,像此時此刻飄飛在窗外的陣陣秋雨,寂寥肅殺。
……
同一時刻,酒店大廳裡。
雷銘尋找了一番,確定柯浩瀚和簡念都已經不在大廳裡,但出口的便衣卻說他們沒有離開過。包括在大廳裡喬裝打扮的那羣人,一直死盯着簡念,也都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簡唸的身影了。
雷銘的心一緊,連他們都被簡念矇蔽了,那個混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雷銘立刻奔向大廳的唯一出口,吩咐大廳外的人分頭去找簡念和柯浩瀚。
就在雷銘要通知錢小沫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人正是柯浩瀚!
“浩瀚!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他該在的地方。”
變聲器傳出來的聲音!
雷銘對這種感覺太熟悉太敏感了,組織……柯浩瀚已經落入組織的手裡了!
“你以爲,一場假的婚宴,就能抓住我嗎?哼,雷銘,你太癡心妄想了!”
“你到底想要怎樣?”
雷銘齜牙咧嘴着,同時看向身邊的便衣示意着。
兩個便衣正用安裝了特殊程序的便攜式電腦,追蹤着此刻來電人的位置來源。
原來雷銘早就算準好了各種可能,早在自己的手機裡安裝了跟蹤信號源程序,只要再堅持三十秒,就能精準地定位到此刻組織成員所在的具體地點!
只要,最後的三十秒……二十秒……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