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着車子在曼哈頓區的琉璃燈火中疾馳而過,漸漸駛出了繁華和嘈雜。鋼筋水泥變成了墨黑的樹影,周圍的歡歌笑語被夜晚的蟲鳴聲所替代,耀眼奪目的燈光暗去,夜空中的銀月煥發出別樣的光芒。
錢小沫望向窗外的一排聯排別墅,它不是連家別墅那種獨立別墅,門前門後有很大的地,像英國莊園一樣,而這裡是一排小別墅,鄰居之間共享着公共綠地。每家每戶都是灰頂白牆,路邊有路燈,門口也亮着燈,他們的車子便在這裡的一顆大樹下停了下來。
雷銘開門下了車,牽着錢小沫的手,站在了一棟小別墅的門外,敲了敲門。
“會不會不在家啊?”錢小沫有點擔心。
“不會。”雷銘在來的路上,已經讓傑奎琳和Leah聯繫過了。
錢小沫不知道爲什麼雷銘會如此肯定,但果真沒過多久,裡面傳來了腳步聲。
“……我等你等了好久!”
門剛打開,一個黑影撲來,錢小沫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雷銘的懷裡已經多了一個女人。錢小沫看着她,瞠目結舌,忽然明白雷銘爲什麼不肯帶她來了,也難怪錢小沫會對這個英文名字有印象,原來——是她。
雷銘鬆開了錢小沫的手,雙手推着顧琪雪的肩膀才把她推開。
“雷銘……”顧琪雪熱淚盈眶的一聲輕喚,這才注意到一旁的錢小沫。
錢小沫看着她,勉強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顧琪雪並不覺得意外,只是忍住了眼眶裡的淚水,側着身子,讓他們進屋。
屋內是典型的美式裝修風格,錢小沫看了一圈,突然說道:“屋子打掃得還挺乾淨的啊!”
顧琪雪瞪了她一眼,沒理她,只問雷銘要喝點什麼。
錢小沫在雷銘身邊坐下,撇了撇嘴,真是佩服自己剛纔那句話是怎麼脫口而出的。
雷銘卻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不用,我只想問你,連榮麟來美國之後你們見過面沒有?”
顧琪雪挑着眉梢坐在對面,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錢小沫,又看向雷銘,譏諷着,“幫着自己的女人找另一個男人,雷銘,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錢小沫,你爲了另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就沒有考慮過雷銘的感受嗎?”
“我……”錢小沫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雷銘握緊了錢小沫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在對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你就會知道,不論是怎樣的現實和誤會,都不會將我和小沫分開,這是命中註定!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她,她也不會離開我!”
錢小沫一臉幸福的仰望着雷銘的側臉,用力回握着他的手。
顧琪雪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眸中撲閃着隱隱的怒火和妒火看向錢小沫,話鋒一轉忽然說道:“我去找過連榮麟,就在連家別墅出事的當天。”
“那榮麟在別墅裡嗎?你們見到面了嗎?”錢小沫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他在別墅裡,而且我們見了面。”
“真的?那……那後來呢?後來榮麟有沒有出門,或者說去什麼地方?”
顧琪雪慵懶的呷了口自己面前的涼水,漫不經心地回道:“你是警察還是記者?我爲什麼要回答你這些問題?這好像,屬於我和連榮麟的隱私吧?我現在還是名模,你不會是想要八卦我的緋聞吧?”
錢小沫着急地搖着頭,“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說是朋友之間的閒聊,我和你,還算不上朋友吧?”
“我……”
“顧琪雪,小沫是真的擔心連榮麟。”雷銘幫忙開了口。
顧琪雪得意的揚起了脣角,看向雷銘,“既然如此,我有個條件。只要你答應和我單獨吃一頓飯,我自然會把所有關於連榮麟的事情都告訴你。時間和地點由我決定,只有我和你,單獨兩個人。”
顧琪雪咬重了尾音,自顧自的喝着水,沒有再看向錢小沫和雷銘。
雷銘當下想要一口否決,錢小沫卻趕緊拉住了他。
他疑惑的看向錢小沫,滿臉寫着“難不成你還要我答應她嗎?”的意思。
錢小沫卻胸有成竹的看向顧琪雪,一口應道:“好!我答應給你們這個機會,時間地點你定好之後告訴銘,我保證不會來打擾你們,前提是你說到做到,我要知道關於那天榮麟發生的事情。”
顧琪雪抿嘴笑開了,“什麼時候,你都可以幫雷銘做決定了?”
“現在這一刻。”
錢小沫一錘定音,牽着雷銘的手站了起來,顧琪雪審視着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悶感。
雷銘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錢小沫硬生生的拉了出去。
房門合上,錢小沫走在前面,雷銘一把收手把她拽進了自己的懷裡,牢牢禁錮着。
顧琪雪偷偷撩開窗簾的一角,看着門外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錢小沫冷不丁的撞進了雷銘的懷裡,嘟着嘴望着他生氣的臉蛋,“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顧琪雪約我吃飯,你不生氣吃醋,還把我往外面推?什麼意思?”
看着雷銘真心惱怒的樣子,錢小沫卻莞爾一笑,抱緊了他,“你剛纔說的話難道是白說的啊?什麼‘當在對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你就會知道,不論是怎樣的現實和誤會,都不會將我和小沫分開,這是命中註定!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她,她也不會離開我!’我可記得一個字不差哦!”
“所以你放心大膽的利用你老公英俊帥氣的色相去誘惑女色,爲你套取機密?”
雷銘哼哼唧唧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但臉色明顯已經和緩多了。
錢小沫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在雷銘的懷裡笑開了花,“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啊?”
“難道不是嗎?”雷銘擡手勾起錢小沫的下頜,“在你心裡難道不是這樣琢磨的?”
“……”錢小沫羞澀的從他懷裡直起了身子,“再說了,你是我的前夫,不是我的老公。”
雷銘眉頭一皺,“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錢小沫嘟着嘴做了個鬼臉,撒腿就往街上跑。
“你看我不逮着你,晚上回去折磨死你!”
雷銘的臉上綻放開了一朵幸福的向日葵,追在錢小沫的身後跑了出去,幽靜的街道上,他們親暱的歡聲笑語被風吹進了每家每戶。顧琪雪再也看不下去,狠狠的用手扯着窗簾,懊惱的轉身,胸口氣得劇烈上下起伏着,只聽她悶悶的一聲嚎叫,揮着胳膊就把身旁的裝飾品全部都掃到了地上,清脆的響,滿地支離破碎的都是她的心。
回到公館,錢小沫和雷銘纏綿着,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錢小沫完全是被雷銘的電話鈴聲驚醒的,一大清早,天還沒亮,錢小沫還想睡,可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她迷迷糊糊的翻身起來去找雷銘的手機。
雷銘抱着她睡得酣甜,完全沒有被電話鈴聲驚醒。錢小沫找到手機後,無意識的直接將電話掛掉,然後倒在他的懷裡,繼續矇頭大睡。
可她剛剛躺下去,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錢小沫不耐煩的在雷銘懷裡輾轉着,這才把雷銘弄醒了。
他背對着牀頭櫃,伸着胳膊胡亂摸索着這才把手機拿在手中,接通。
電話那頭是傑奎琳,她語速超快的嘰裡呱啦一通,雷銘這下子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把時間和地點發到我的手機。”
錢小沫只聽見雷銘說這句話,電話就斷了線。
她從被子裡仰起頭來,白皙的鎖骨精美得誘惑人,“是顧琪雪嗎?”
雷銘狡黠的一笑,俯身在她肩膀上一吻,“是傑奎琳,連老先生出殯安排在明天上午。”
“終於到這天了……一眨眼,半個多月了……你說連榮麟會不會知道?他會不會來?”
雷銘抱緊了錢小沫,“他知道的話,一定會來。”
“葬禮爲什麼在紐約舉行?”
“連老先生原本就是美國國籍,夏洛特市的別墅只是他們度假用的,他們在美國的家其實就在紐約……”雷銘解釋着。
錢小沫依偎在雷銘的胸膛上,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如果有一天,她再也聽不見雷銘心跳的話……錢小沫皺起了眉頭,雙臂抱緊了雷銘的脖子,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生怕他突然消失了,“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告別這個塵世,我一定會走在你的前面……”
“又說胡話了?那都是百年後的事情,現在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雷銘在她發間一吻,“我先去讓傭人給你準備出席葬禮的衣服,你再睡一會兒。”
錢小沫還沒開口,雷銘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是一封短信,但不是傑奎琳發的。
雷銘眉間一皺,錢小沫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顧琪雪約我明天早上去見她。”
“那你去啊。”
雷銘又看向錢小沫,“可明天早上連老先生的葬禮……”
“司機會送我去,所以你不用擔心。”
“小沫……”
錢小沫起身在他的臉上一吻,“我去洗漱了。”
雷銘無奈的看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沒有回覆顧琪雪,跟着錢小沫進了盥洗室。
房門合上,自然而然的又是纏綿悱惻之事。
這個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明天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二十四小時後,第二天的這個點,錢小沫已經換上了黑色的鏤空蕾絲連衣裙,腰間繫着一條白色的蝴蝶結緞帶,配了一雙黑白相間的高跟單鞋,一頭短髮已經長長到脖子,自然隨性的簡單梳理了一番後,錢小沫拎着手拿包出了門。
雷銘送她上車,顧琪雪約他的時間正好是連老先生葬禮的時間,他們不得不分開。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司機陪在你身邊,知道嗎?”雷銘千叮嚀萬囑咐着。
錢小沫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難道你不該警告我要和顧琪雪保持安全距離嗎?”
錢小沫嘟着嘴笑道:“我相信你,也知道你會的。”
雷銘擁着錢小沫一個熱吻,殊不知,事情的發展根本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