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高考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太陽的光線圈成一個光影,人們在行走間不知不覺地脫掉了長袖衣裳,換上了短袖T恤。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人們上街時總習慣帶上一把傘, 不爲擋雨, 只是爲遮一遮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的陽光。而也在這樣一種氛圍內, 楊蓉要迎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 可能會改變人一生的考試——高考。

許宵河的事情,過去了就沒有人再去提起。楊蓉還是對着雪歡一副溫柔的笑臉,絕口不提半句責怪的話語。倒是雪歡, 整天有些惴惴不安的,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楊蓉。想對那天的事情做出些解釋來, 話到了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就這樣拖着拖着, 久了, 便覺得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心照不宣,只是對楊蓉比以前更加好了, 一來是她自己的思緒還沒有理清,找楊蓉解釋,又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身份來說這話,二來,楊蓉很快便要高考了, 她也不想因爲這事去影響楊蓉的情緒, 自己朦朧的情感, 說不清喜歡與否, 那就交給時間去沉澱, 等待自己情緒明朗的那一刻,再去和楊蓉說清楚吧。

楊蓉的高考顯然是周圍人中的大事。雪歡那隻知道和老公過二人世界, 很久都沒有打電話找過雪歡的親孃特地在楊蓉高考前一天打了電話來找雪歡,特意叮囑她不要忘記幫楊蓉把東西全都整理好,對着清單重新理一遍,雪歡領命後還特地跑去楊蓉房間把楊蓉從牀上拎起來和她一樣一樣地對着,看看有沒有少東西,末了才發現楊蓉剛纔已經睡着了,冷不丁被雪歡從被子裡刨了出來,正頂着兩隻特大熊貓眼無聲地瞪視雪歡表示抗議。雪歡無語加冷汗,報以一個汗笑後,輕手輕腳地從楊蓉房間出去,生怕在考前一天還要惹她生氣。

關上門的瞬間,楊蓉的一個枕頭正中門上。雪歡想了半天,還是打開門,一本正經地板着臉,問楊蓉是不是大姨媽快來目前心情不太好。氣得楊蓉把另外一隻枕頭也貢獻了出去,末了想到自己沒有枕頭睡覺了,又鬱悶地跳下牀,跑去雪歡的房間裡硬是要雪歡分一半牀。

整天在小區內東家長西家短,充滿活力幹勁蹦躂着解決各種糾紛的李大媽笑臉迎人地出現在了楊蓉的大門口,手中還拎了一鍋子湯表示要在高考當天給楊蓉沖沖喜。本來這是無可厚非的,問題是李大媽顯然是選錯了登門時間,那已經是將近晚上十一點了,雪歡和楊蓉擠在一牀被子裡開着空調腿纏着腿手握着手已經陷入了朦朦朧朧的夢境中。冷不防聽到了午夜兇鈴好比在人疲倦的時候從背後打一罐雞血,其效果可想而知。

楊蓉是明日之星,雖然這個比喻有些惡俗,但以目前的身份來說再貼切不過了,於是雪歡就在楊蓉“善意”的目光中,咬牙切齒地開門去也。李大媽是長輩,雪歡不好發火,只能笑笑着接過那傳說中沖喜的湯,聽李大媽繼自己的媽之後又對自己開始輪番轟炸關於明天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各種細節。

將李大媽送走後,雪歡出於好奇,跑去廚房開了一盞小燈,將小鍋中的湯倒進一個大碗中,繼而嘴角就開始抽搐:不愧是給小蓉討個好彩頭用的湯,配料紅紅的看起來很是血腥。放眼望去,紅棗,紅豆,枸杞……套用李大媽的話就是提神明目又吉利。

忍着想把湯直接倒進垃圾桶的衝動,雪歡無言地將湯碗放入冰箱防止變質,回房間的途中一直在幻想着不知道明天她的小蓉喝到這湯時會是怎樣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由於睡得比較早,平時也習慣了早起一點給楊蓉做早餐,第二天一早沒等鬧鐘響起,雪歡就一骨碌地從牀上爬了起來,神經質地先檢查了幾遍楊蓉今天的必備物品,然後纔不緊不慢地起來刷牙洗臉。雖然成績沒有什麼問題,今天的任務只是認真仔細,但由於這場考試比較重要,楊蓉還是有點緊張。半夜裡雖然有雪歡摟着,睡得是比較踏實,但天剛微微亮時候,楊蓉就明顯感到雪歡抱她似乎是緊了點,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因爲心上人作用,她總覺得心跳得比平時快了點,最後她還是把這種心跳加速歸結到今天要考試上。

起來又看了眼日程,是考語文和數學,平時身經百戰和無數張卷子單挑勝利的楊蓉表示毫無壓力。開開心心地吃掉雪歡給她準備的愛心早餐,楊蓉便背上小書包,牽着雪歡的小手,沐浴着無數同路學生打量的目光,前往考場去也。

雪歡剛陪着楊蓉在考場外頭站定,就看見和平時完全不同的程樂從馬路對面慢慢悠悠地晃盪過來,形容憔悴。她鼻樑上架了副眼鏡,正捧着一本古文小冊子翻閱,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見她專注到快要撞路邊的電線杆了,雪歡這纔出聲打招呼:“喂,樂樂,都快要考試了,你怎麼還在看古文什麼的?”

程樂擡頭四下張望了一下,看見雪歡,放下小冊子就蹦跳着過來,一下子就抱住了雪歡的手臂,無視了一邊楊蓉瞬間糾結了的眉頭。

“雪歡姐姐,你今天是陪小蓉過來的麼?好久都沒有見你了,好像你哦。”

雪歡笑着點了點程樂的鼻子,說道:“我也很想你啊。”

楊蓉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目光在雪歡的臉上以及拉着程樂的手上徘徊着,瞭解了楊蓉的意思,雪歡臉色微紅地鬆開了手,心裡不滿地嘀咕着:我這還沒有答應做你的戀人呢,你就這麼凶神惡煞地看我了,真是佔有慾超強的小孩。

知道雪歡在鄙視她,楊蓉吐了吐舌頭。突然,楊蓉的眼神看向某一個地方,慢慢地變得奇怪起來。雪歡順着楊蓉的方向看過去,頓時瞭解了楊蓉神情彆扭的原因——是許宵河。

其實毫無疑問的,今天的許宵河在任何女孩子眼中都算得上是帥氣。本就不錯的五官,髮型似乎是今天剛剛打理過的,前額的頭髮微微上撩,後頭髮梢稍長了些,用定型水定過型。上身穿了件無袖的格子襯衫,下襬鬆鬆的挽了個結,帥氣而隨性。

注意到雪歡的目光在許宵河身上,楊蓉原本拉着雪歡的手鬆了開,似乎想要走到一邊去,雪歡見了,連忙緊緊攥住楊蓉的手,觸碰到楊蓉的目光後連忙一臉委屈地控訴:“喂,小蓉,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哦。如果你因爲這個生氣,那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的女人,我不能小心眼一點嗎。”楊蓉悶悶不樂地回答。

拜託,小蓉,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人”了?這個理由,完全可以駁回,抗議無效!不過雪歡可不敢惹她生氣,萬一再一激動,出現個什麼胃疼頭疼的狀況,影響到考試那可就是大大地糟糕了!

楊蓉看見許宵河在人羣中搜索着什麼人,當下心裡冷哼一聲,纔不會讓你如願呢!牽着雪歡,將她帶到背對着許宵河的一個商店門口。考試時間快要到了,楊蓉在雪歡腰上摸了一把,在雪歡臉紅推開她之後,才呵呵輕笑兩聲,故意湊近雪歡耳邊,嘴脣碰了碰雪歡的耳垂。

“等一下我進去,不許和許宵河說話,知道沒?你給我躲着他!萬一讓我知道了,下午的考試你就看着辦。保不準我會被氣得身體不舒服哦。”

行行行,今天你是老大,你說什麼都作數。雪歡點頭,點頭。

“還有,我告訴你,高考過後沒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答應的,到我滿十八歲了,就給我個答案。雪歡,你沒忘吧?”

“早忘記了!”雪歡面紅耳赤地吼。她的小蓉一定是故意的,說個話就好好說嘛,幹嘛用手環着她的腰,還湊得那麼近啊!

“那,我來提醒你。”楊蓉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她們兩個,飛快地在雪歡臉上啄了一下。趁雪歡還在愣神之際,快速地向考場內移動。

“笨丫頭,給我好好考!”雪歡手指輕觸着被吻過的地方。臉上倒不是很紅,就是心跳得太快。每次楊蓉一湊近,總會讓她不知所措。這對楊蓉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吧?

楊蓉已經遠遠走開了。沒有回頭,只是給了雪歡一個淡然自信的背影,和伸手比了個象徵勝利的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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