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早上六點,翠花餛飩店正式開業。老闆娘錢大媽已經熬好了湯底,桌上擺滿了一隻只賣相嬌好的小餛飩。
“媽,客人已經等在外面了。”錢大媽的女兒錢曉衝母親喊道,“好嘞~曉曉,先準備昨天預定過的客人那幾份。”“媽,今天公司有事我必須要早走。”“你這丫頭!”錢大媽雖是用責怪的口吻,但語氣裡滿是寵溺。
“我去把小丫叫來幫忙吧。”錢曉理所當然的說道,“小丫昨天忙到很晚,你讓她歇歇吧。”錢大媽開始下起了餛飩,“媽!我纔是你女兒!”錢曉不滿的吐了吐舌頭。
“都多大人了!你忙你的快去吧,這裡有媽撐着。”錢大媽看着爐竈上的火候,“媽媽,88~”錢曉風一般的跑了,“曉曉,別忘了把早飯帶上!”“知道了!!”錢曉的聲音遠遠傳來了。
翠花餛飩店是一間老字號餛飩店,開了將近十年,老闆娘正是獨自把孩子帶大的錢大媽。她丈夫死得早,之後爲了女兒也沒有再嫁。母女倆雖相依爲命,但日子也過得其樂融融。
店裡的招牌小餛飩味道極好,左鄰右里的老街坊已經將這裡當做了固定的早餐點。
每天早上的小餛飩更是銷量一空,有些人甚至要預約第二天才能吃上一碗熱乎乎的小餛飩。
下午和晚上主要經營菜肉大餛飩,當然這裡的韭菜豬肉餡餛飩也不錯。
“老闆娘,我來幫你吧。”一道柔柔的女聲傳來,錢大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頭笑道:“是小丫呀!”“時間還早,怎麼不多睡會兒?”正說着,又有客人催了,錢大媽端起桌上盛好的餛飩就要走,“我來吧。”女子一頭帶着些微卷曲的黑色長髮隨意披在肩上,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左半邊臉。
“謝謝你啊!小丫!”“曉曉這孩子嚷嚷着公司有事先走了,我這實在有些忙不過來。”錢大媽繼續盛第二碗餛飩,嘀咕道。
“老闆娘,這是我應該做的事。”“要不是你好心收留我,給我一口飯吃,說不定現在我就在街頭乞討了。”被喚作小丫的女子淡淡的笑道,聲音帶着感激之情。
“傻孩子,那麼見外做什麼!”錢大媽還想說什麼,無奈又被外面客人的催促聲打斷了。
小丫端着餛飩快步走了出去,來到五號桌邊。她正要將餛飩放下,那名客人正在打着電話,言辭激烈,情緒似乎十分激動。
結果手肘正好撞上小丫,小丫一個不留神,“哐當”一聲,隨着四濺的湯水,瓷碗被摔得粉碎。
店裡其他客人紛紛將目光對準這裡,一時鴉雀無聲。小丫沒說什麼,想要蹲□去撿。
“操!你們這裡的老闆娘呢!”這名身高約莫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左右,穿着黑色的皮靴,打扮算得上時髦,用現在的話來講比較潮。鞋跟直接踩上了一隻餛飩,
“我擦!老子剛買的鞋!”男子邊罵邊喊着老闆娘,錢大媽立刻趕了過來。
“這位客人,實在對不起!我這就去給你重新拿一碗。”錢大媽衝小丫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進去。小丫臉色鐵青,透着一分古怪。
“你給我站住!”不料男子直接拉住小丫,害她一個重心不穩摔到了地上。
“小丫,你沒事吧?”錢大媽緊張的問道,將她扶起,察看她有沒有哪裡碰傷。
“我沒事.....老闆娘。”“老闆娘!這事你說要怎麼辦?!”“我這鞋剛買來的要好幾千元呢!”男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吹鬍子瞪眼睛的看着二人。
“客人,這事是意外。還有您這鞋我看也沒什麼啊.....”“媽的!信不信老子叫人砸了你這店!”店裡的其他客人有些也看不過去了,但並未上前幫忙,只是無奈的搖搖頭。還有些輕聲低語說穿着挺人模狗樣的.....
“沒你們的事!都給老子閉上嘴!”男子惡狠狠的掃視了人羣一眼,頓時沒了聲音。
“小夥子,我們要講道理。這事我就替她向你陪個不是.....”“去你媽的!”男子用力推了一下錢大媽,幸好小丫及時在背後托住她。錢大媽少說年紀也有五十多了,年紀大了發福,體型較豐滿,這要是真的摔倒了誰能保證沒事。
“謝謝你,小丫。”錢大媽感激的說道,“什麼破店!像這種廢物員工早該辭了!”男子繼續罵罵咧咧,有愈演愈烈之趨勢。
長長的劉海之下,看不清小丫的表情。她雙拳握得緊緊的,緊緊咬着的嘴脣似在忍耐着什麼。
“小丫。”錢大媽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先進去。由於半邊臉被遮住,露出的右眼直直盯着錢大媽,眸底潛藏着憤怒。
“去吧,小丫。這裡有我。”最終小丫動了動嘴,慢慢朝裡走去。
“哐”的一聲,有什麼紅色的東西滴在了地上。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錢大媽更是嚇得沒了方向,紅色的液體不斷自小丫額頭滴落。小丫呆呆的站在原地,“小丫!”錢大媽跑了過去,撥開發絲,察看她的傷口。
而男子則得意的站在原地,“媽的!讓你再用那種眼神瞪老子!”男子囂張的說道。原來適才男子看小丫要離開,拿起桌上擺滿筷子的瓷筒就朝她頭上扔過去。
“咕咚”“咕咚”“咕咚”小丫似乎能夠清晰的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鮮血落進了她的眼,讓她的眸子看起來如同赤眸一般。
小丫輕輕推開錢大媽,錢大媽在說什麼,她已聽不見。徑直來到桌前,左手迅速的拿起筷子,“咔擦”一聲,“啊!!!!!!!!!!!!”男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響了起來。
木製筷子筆直的插入男人的掌心貫穿桌子,活活將男人的手掌釘在上面。小丫表情冷酷,嗜血在嘴角綻放。
“啊!!!我的手!!我的手!!!”錢大媽當場就暈了過去,店裡的客人們終於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有的拿出手機開始打給110,還有的打了120。一些年紀較輕的直接把這一幕錄了下來。
“下一次就不是手這麼簡單了。”小丫在男子耳邊低語,緩緩朝門口走去。
此刻,簡年的別墅內。景小狼抱着小傢伙坐在花園,思念的目光望着遠方。
“汁水姐姐,已經過去好多天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嗚!媽媽。”小傢伙摸了摸她的臉,經過練習,現在的小傢伙已經完全能夠變成人身了。
“寶寶,你說媽媽還有多久纔會回來?”景小狼癡癡的說道,“嗚!媽媽別難過,寶寶相信媽媽很快就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寶寶......我好想她。”景小狼哭道,這些日子,她天天盼着,仍舊沒有納蘭止水的消息。
由於不知道七殺的元神會選擇什麼樣的“肉體”,衆人也沒了頭緒,一時間尋找納蘭止水有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小狼!”這時,簡年急急的跑了過來,“有消息了!”“汁水姐姐?”景小狼抱着小傢伙跟簡年來到了屋裡,電視上正在播報一則新聞“餛飩店發生爭執引發暴力衝突”。
“火火,汁水姐姐在哪裡?”景小狼急切的問道,“看這裡。”簡年指了指新聞裡用紅圈標註出的人影,那是一個女子淡淡的側面,根本看不清臉。
“汁水姐姐?”景小狼湊到電視機前,想要仔細看清楚。可看了半天,她搖了搖頭。
“嗚!她不是汁水姐姐!”景小狼又哭了起來,“小狼,你聽我說。”“原來納蘭止水的肉體已經死了,她的新肉身誰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而今天早上在餛飩店發生的事,我們推斷這個女子很有可能是納蘭止水,或許因爲什麼原因她失憶了,所以纔沒有回來找你。”簡年捉着景小狼的肩膀,耐心的說道。
景小狼眨了眨眼睛,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媽媽,我有感覺,這人會是媽媽!”小傢伙突然指着屏幕說道。
“媽!你這是要嚇死我呀!”正在上班的錢曉一接到電話就請了假,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醫院。
錢大媽並沒什麼大礙,只是受驚嚇過度才暈倒了。
“曉曉啊,我沒事。小丫呢?”錢大媽這纔想起似乎在暈倒前,見小丫離開了。
“我不知道啊!”“事情我都聽說了,您還是先顧着自己吧。這事一鬧,我們的店指不定怎麼樣呢。”“聽說那個男的家裡挺有權勢的.......哎。”錢曉擔心着。
“曉曉,我和你說這事就是那小夥子不對,我們做人要講道理。小丫並沒什麼錯.....”
“哎喲!我的媽呀!您才認識她幾天呀,當初我說把她送到警察局,您非要留下她!這不一個月就出了事,瞧那下手的狠勁,再加上小丫的臉,敢情她會不會以前是殺手混黑社會的呀!”錢曉越想越擔心,“曉曉,瞎講什麼!”錢大媽敲了一下女兒的腦袋,“媽這麼多年看人沒走眼過,小丫絕對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雖然今天這事......哎!”小丫用筷子插手掌那一幕實在太過驚悚,確實嚇着了錢大媽。但她還是相信小丫,認爲她不是什麼惡人。
夜晚的風颳得漸漸大了,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一名穿着單薄的女子雙手抱緊了自己,緩步走在人行道上。
“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她低着頭,一個人喃喃自語着。
“我是誰?!!啊!!!”忽然,她瘋狂的大叫了起來,抱着腦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納蘭。”聽見聲音,小丫擡起了頭,她嚇了一跳,跌坐在了地上。
“納蘭,你果然不認識我了嗎?”簡年想要伸手扶她,她排斥的拍開了她的手,慢慢站了起來。
“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小丫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扭頭就跑。
然而擋在她面前的一大一小身影,讓她硬生生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