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錦衣衛大牢中,陰溼恐懼之氣瀰漫着整個地下一層牢房。
這時杜不忘正看着牢籠中一全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中年犯人。
杜不忘便叫了兩聲:
“江都督,是你嗎,江都督,是是嗎”?
這時血跡斑斑的中年犯人便爬到杜不忘身前,與他隔着牢籠相互看着。
原來杜不忘,詢問了不少地方,終於知道江彬被關在這錦衣衛大牢,因爲江彬是重犯,不得有任何人探視。
杜不忘只得出了自己剩餘的大部分財物才換的來見江彬一面。
這時裡面江彬便對着杜不忘說着:
“杜兄真是重情重義之人啊,我江彬做過那麼多錯事,你還能來看我,我真是不知如何感激了”。
杜不忘便回着:
“江都督,我救你也是因爲答應了先皇陛下,本來你可以躲在別館中的,沒想你爲何要自己來送上門被抓呢”?
江彬便回着:
“我這幾天也想通了,我竟然做錯了,就不能再逃避了,我愧對天下人,也愧對先皇陛下對我的信任,如今坦然面對,反而心裡舒暢了很多”。
杜不忘嘆了口氣,便又說着:
“唉,事情總是那麼不隨人願的,竟然如此我也沒有多的話了,我們喝一杯離別酒吧”。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酒壺自己先飲了一口,然後便遞給江彬,江彬直接往口中倒了下去。
待杜不忘拿回酒壺一看,酒居然一滴不剩了,便笑着說道:
“沒想到江都督如此還酒量甚好,江都督在我心裡也不妄爲一英雄壯士也”。
這時江彬回着:
“年少時,誰不曾輕狂過,誰沒做過一英雄壯士,只是後來逐漸被權利利益迷惑而已,杜公子,我希望你以後能以我爲教訓當最好”。
這時杜不忘想起了王道長,便對江彬說着:
“你與王道長是如何結仇呢”?
江彬便講述了一遍自己經歷。
原來江彬曾經並不是外界傳言一街頭地痞,而是一貪玩富家公子哥,最後被家人逼着去從了軍。
與王陽明仇恨自是,與王陽明一起平朱宸濠之亂,結果與王道長意見不同。
在平亂後,王陽明認爲自己功勞高,反而在皇上面前參了他一本,使得本就身居高位虛榮心膨脹的江彬自是憤怒,便發誓這輩子要與王陽明爲敵了。
杜不忘聽完,只得嘆氣,畢竟如今也看透了不少,世間恩恩怨怨都有因果,世人表面所說也已不太真實。
這時牢房不遠處,一獄卒開始催促說着:
“那位公子你進來太久,該離開了,不然被發現有人探監,我們可擔不起這責任”。
杜不忘聽到獄卒說話,發現自己確實進來很久了,便與江彬作別準備離開。
這時江彬拉住杜不忘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
“蘇州西湖巷東第三個院子有我之遺物,望杜兄弟日後若我妻兒還在,便告訴他們去取,若他們也不在了,杜兄弟你就自取吧”。
說完便放開手,讓杜不忘走了。
杜不忘出監獄路上便想着,剛纔江彬所說莫非是那裡藏有金銀財寶嗎?
待杜不忘剛出監獄又在大街上,便發現不少人都開始往國子監方向跑了過去。
杜不忘甚是驚奇,便拉住一中年漢子問着:
“你們這麼急跑向國子監那邊幹什麼去了”?
中年漢子見被一少年公子拉住,便回着:
“你不知道嗎,殿試今日公榜呢,沒想到這屆榜單這麼快就出來了,別拉着我了,你若想看我們一起去看看熱鬧便是”。
杜不忘因爲這幾天事太多,反而差點忘了自己參加殿試一事了,便也好奇的想去看看自己成績。
不一會幾人就擠到了國子監外紅榜旁。
杜不忘一看狀元居然是楊維聰,這人好像不認識啊。
這時一旁一人把杜不忘拉了下,杜不忘一看是楊達甫,看到楊達甫此時甚是興奮。
杜不忘便問楊達甫:
“你爲何如此高興,你又不是狀元”。
楊達甫大笑回着:
“杜兄,你忘記了我是字達甫的嗎,我名就叫楊維聰”。
杜不忘一聽驚了一下回着:
“原來你就是金科狀元啊,我還在想了半天這楊維聰到底會是誰呢,真是恭喜恭喜啊”!
這時旁邊一羣圍觀人一聽狀元郎楊維聰在此,便紛紛向楊維聰慶喝起來。
楊維聰便去回禮了。
杜不忘便繼續往下看,想看看自己成績,結果第二沒有自己名字,往第三一看,自己都懵了。
這時一旁楊維聰也回頭看了榜,便馬上對着杜不忘說着:
“恭喜探花郎杜兄了”。
杜不忘反應過來,這時發現周圍人都在恭喜自己與楊維聰。
便想看看陳旺後在哪,結果無意中看到朱執排到了第七,榜上完全找不出陳旺後的名字,看來是落榜了。
杜不忘拿到了探花自然開心了,然後在城中跑了起來,畢竟金榜題名一直是曾經的夢想,自己在京城這半年勤學也沒有白費。
待開心一陣後便返回來,去國子監內詢問中榜後續。
才知道中榜後得回家等任命通知。
杜不忘本想回王府與府中人答謝作別的,但又不想再看到蘇三與朱執二人,便打算去跟風娘作別再回蘇州。
這時路過午門,卻發現午門外廣場圍滿了羣衆。
擠往前一看,廣場中間全是綁着的江彬家屬,連江彬三歲小孩都被綁着,一旁無數軍隊守衛着,然後這些家屬身後都掛着一牌子,後面站了一持刀大漢。
只聽一聲大叫:
“斬”!
這些刀子手,便取下罪犯頭牌,一刀向這些人砍去。
杜不忘看見江彬三歲兒子,可愛,天真的眼神,正看着場中之人。
瞬間便想喊着不要,然後衝過去救他。
這時突然一人在杜不忘身後拉住了他,還擋住了杜不忘正想叫出聲的嘴。
杜不忘自是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但此時卻是滿腔怒火,只想前去救那小孩,這時杜不忘卻被女扮男裝的風娘緊緊抱住了。
杜不忘眼睛也被人矇住了,帶放手一刻,發現場中所有人,包括三歲小孩都已頭顱落地。
這時杜不忘便被抱着到了不遠處一空巷子裡。
自然是風娘與小嬌倆人乾的了。
風娘便放開杜不忘說着:
“你不知道你剛纔有多危險嗎,你身爲探花郎,還敢上前去救法場,你不要前程了嗎”?
杜不忘便生氣回着:
“前程又如何,難道還比不過三歲孩童性命嗎”?
風娘繼續回着:
“那你現在去救他啊,去啊,他都死了,有些事你根本就做不到的,何必勉強自己”。
然後又說着:
“江彬如今本來就是天下所有人唾棄和仇視的對象,你救她家屬不就是與天下人作對嗎”?
然後又說了句:
“好好冷靜下吧”!
便叫着一旁小嬌準備離開。
杜不忘這時想了想,也是無能爲力,便想起這次正是想來找風娘告別的,便叫住倆人說着:
“喂,風娘我這次來,是有事與你談談的,沒想到看到剛纔一幕差點沒忍住,多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風娘便迴轉過來滿臉疑惑對杜不忘說着:
“有何事呢”?
杜不忘便說着:
“我們找個地方再聊好嗎”?
不一會,兩人就來到了城外一湖邊,然後僱了一小船,這時整個湖中一片雁叫魚躍聲甚是清雅。
杜不忘便開口說着:
“我想回蘇州家中等朝廷任命了”。
風娘回了句:
“你喜歡吧,不過我很看好你仕途,畢竟你結義二弟即將進京即皇位了”
杜不忘便也回了句:
“我本該在此等等迎接我二弟的,但有些事,我實在無法面對,我想了很久,還是選擇回蘇州了,我想二弟定也不會怪我的”。
風娘說着:
“你有什麼難以面對的事情可以與我說說,我現在也算你紅顏知己吧”!
杜不忘嘆了口氣,說着:
“有些話真是難以下齒,風娘你就別問了吧”!
風娘見此,便不在過問,便說着:
“你喜歡蘇州嗎”?
杜不忘回着:
“還好,畢竟在那有了自己家了”。
風娘又說着:
“萬一朝廷委任下達,讓你去偏遠之地磨練,你可會去嗎”?
杜不忘想了想回着:
“竟然是朝廷命令,我自當遵從了”。
然後又接着說着:
“我探花郎,應該也不至於,封個邊疆小吏吧”!
風娘笑着回道:
“這可不一定,據我所知朝廷任免官員都是補缺爲主的,或許有些也是看決策者心情吧”。
杜不忘便也笑着說道:
“風娘你義父乃當朝首輔,你與我這關係,你隨便說兩句,他自然還不得給我一好官做做呢”?
風娘這時回着:
“你別跟我開這玩笑了,你根本就不是攀附之人,我也不是個能爲你在我義父面前說話之人”。
緩了下,笑着繼續說道:
“若真如此,你求你即將做皇帝的二弟便是,又何須求我義父呢”。
杜不忘這時也哈哈大笑,說了句:
“還是風娘最懂我了”!
風娘這時制住了笑,說着:
“你以後在遇到我叫我風兒吧,別忘了,我真名叫楊風兒”!
杜不忘一聽,說道:
“楊風兒,風娘,風兒,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真名呢”!
然後又繼續唸了幾遍:
“風兒,風兒,風兒......”
這時一旁風娘聽杜不忘一直念着自己風兒風兒的,反而低頭害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