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a是個極爲聰明的女人,非常懂得審時度勢,她察覺到不對,立刻道:“我去給二位泡茶。”然後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這種豪門秘辛,還是少聽爲好。
她走後,偌大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顧西漠與顧振環兩個人,顧西漠也完全拋去了僞裝,眼裡被陰鬱充滿,看的顧振環心驚不已,他原以爲顧西漠是個聽話的小綿羊,卻沒想到,竟然是條養不熟的毒蛇!“顧西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顧西漠輕輕笑起來,眼裡卻一點笑意也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跟方雅嵐在客廳裡打情罵俏的時候,難道還想過隱瞞?”
顧振環腦子又是一熱,暗暗後悔,他迅速冷靜下來,對顧西漠道:“西漠,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我不需要你解釋!”顧西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實木的桌子硬是被他拍出了一聲極大的悶響,他聲嘶力竭的吼道,“你跟方雅嵐這樣噁心的賤人,就該下地獄!我恨不能殺了你們這兩個噁心的賤人!”
被孫子輩劈頭蓋臉一頓罵,顧振環也沉了臉:“顧西漠,你真當自己坐穩了這個位置不成,我既然能將你捧上去,自然也能令你摔下來,你好好想想,到底要怎麼做?”
“你倒有臉來邀功了?”顧西漠也慢慢冷靜了,他一直都苦苦壓抑着自己,剛剛的爆發,是因爲他最近確實壓抑太久,需要宣泄出來,現在他又滿臉平靜,道,“成爲代理人,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的謀劃,與你沒有一點干係,顧振環,你識相的話,就將手裡的股票全部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下狠手了。”
“原來你竟然惦記着我的東西。”顧振環呵呵笑起來,“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對我下狠手?將這個秘密宣揚出去?那全洛城,乃至全國的人,都會知道你顧西漠的母親跟他祖父有染,你這個掌權人,還會坐的安穩?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顧西弦也知道這件事,但他照舊拿我沒辦法,這樣的事,就該捂着,誰宣揚出去,誰就是蠢貨,而蠢貨的下場,可都不會太好,知道麼?”
顧西漠完全沒想到顧振環竟然這般有恃無恐,一時呆住了,他一直以爲自己拿住了顧振環的把柄,就可以藉此發難,將他手裡的東西搶過來,然後將他們打入地獄,卻沒想到,這樣的豪門醜聞,牽一髮動全身,若真的宣揚出去,他也討不了好。
他躁鬱的神情像是一頭困獸,卻拿面前這個面目可憎的人沒辦法,他腦子飛快的轉動,但是一時卻想不出絕佳的辦法。
顧西漠還是太單純,以爲懂得謀定而後思動便是城府極深,但是他卻忘了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顧西弦之所以能夠戰勝顧振環,並不是靠着這些醜聞,而是絕對的實力。
在這一點上,顧西漠與他差的太遠了。
而且他偏偏沒有按捺住爆發出來,打草驚蛇,以後他的結果如何,就不好說了。
顧振環看向顧西漠的視線裡完全沒了之前的慈愛,像是看待仇人一般:“顧西漠,我算是知道了你的想法,既然你看不上爺爺,爺爺也只好動手將你拉下馬了。”
“你,你要做什麼?!”顧西漠大驚。
顧振環卻露出一個神秘的笑,轉身離開了。
顧西漠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渾身冰涼。
顧氏的權力更迭鄭雨桐一直關注着,但是最近卻平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在醞釀着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
顧西弦已經昏迷八天了,這八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南宮煜排查了所有的可能之後,終於找到了肇事的車輛,但是這輛車根本就沒有登記過,是一輛黑車,而司機也找到了,不過找到的卻是一具屍體。
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但是司機的死毫無線索,破案非常有難度。
鄭雨桐其實猜到,應該是顧振環動的手,不然他也不會在出車禍那天,在南宮煜封鎖了消息的情況下,還能趕過來。現在想想,他們之所以沒有在顧西弦一進手術室的時候就過來,應該是爲了避嫌。
但是這些猜測統統沒有證據,鄭雨桐即便跟警方說了這些猜測,警方也不可能以此定罪。
顧氏這樣的家族,手裡總有些見不得光的勢力在,要毫無痕跡的殺死一個人,並不是太難的事情,南宮煜儘管也找了人去調查,但是卻對鄭雨桐說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鄭雨桐竟然不覺得失望。
景氏醫院爲了顧西弦成了專家小組,從德國請過來一位德高望重經驗豐富的醫生爲顧西弦看診,結果出來了,顧西弦有很大的機率成爲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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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的傷太重了,那輛大貨車完全是用殺死他們的力道來撞他們的,若不是勞斯萊斯經過改裝,安全係數很高,恐怕他們三個都會殞命當場。
但饒是如此,顧西弦的司機也在急救車到達醫院之前就沒有了心跳,搶救無效後死亡。
而鄭雨桐,若不是顧西弦死死護着她,恐怕她現在也不能好端端的在這裡。
鄭雨桐的腿還上着固定夾板,來來回回走都是用輪椅,她推動着輪椅到了顧西弦牀頭,伸手去戳他的臉,他的臉瘦了一些,看起來更加棱角分明,縱然病着,也能看出俊美的模樣,鄭雨桐有些孩子氣的道:“是不是上天太嫉妒你了,所以纔要給你這麼多磨難啊。但是你不是一直都強大無匹,無所不能麼,你再不醒過來,顧氏就要被他們折騰散了,到時候你就變成窮光蛋了。你把《遠光》解散了,我沒工作沒收益,將來怎麼生活,我可養不起你。”
“噗……”身後傳來噴笑的聲音,鄭雨桐回過頭一看,發現是景軒。
景軒被抓包,有些無辜的聳了聳肩,絲毫沒有偷聽的心虛尷尬:“我是見你說的太開心,纔沒出聲打斷你。”
鄭雨桐有些臉紅,撓了撓頭髮:“難道這種情況下,你應該避開,等我說完之後再進來嗎?”
“抱歉,我忘記了,下回一定避開。”景軒溫和笑起來。
鄭雨桐氣的想打他,接觸久了,她才發現景軒也沒看起來那麼老實,偶爾也會有點壞心眼,不過人不能太好了,太好了容易被欺負,比如說她。
笑過之後,悲傷逐漸蔓延,鄭雨桐握着顧西弦的手,問景軒:“景軒,西弦他能醒過來嗎?”
景軒嘆口氣,他是醫生,自然知道顧西弦的會診結果代表着什麼,但是他作爲朋友,卻不能對朋友喪失信心:“一定會的。”
“嗯,我相信他。”鄭雨桐從來沒有動搖過。
窗外不知何時陰沉起來,鉛色的天空佈滿了灰黑色的烏雲,沒一會兒,竟然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劃出蜿蜒痕跡,寒風呼嘯着,裹挾着雨滴毫不留情的拍向大地,沒一會兒,泥土染溼,地上開始匯聚成溪流,緩緩流向溝渠,然後匯聚成河,流向大海。
天氣越來越冷了。
鄭雨桐轉動輪椅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在這樣的季節,很少能看到大雨傾盆,若不是外面一地枯黃落葉,幾乎讓人以爲這是盛夏。
不知不覺,他們竟然認識很久了,從盛夏到深秋,時間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鄭雨桐的思緒,她拿起來,發現是一個國際號碼,心中有種預感,讓她接了起來。
“雨桐。”熟悉的聲音穿過寬廣的太平洋抵達她的耳邊,溫暖如昔,卻物是人非,“我聽銘彥說了西弦的事情,他怎麼樣了?”
“之煬。”鄭雨桐念出他的名字,心中還有悸動,卻不像從前那樣熱烈,“他還在睡,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醒。你呢,我一直逗想對你說聲抱歉。”
“不要說抱歉。”秦之煬苦澀打斷她,“這會讓我覺得,你是代替顧西弦說的。”
鄭雨桐沉默,因爲她不光因爲自己,也確實有顧西弦的原因。
她是真覺得對不起秦之煬,他帶她離開漩渦,最後反而自己賠上了一切,甚至現在,她跟顧西弦在一起了,還將他徹底拋開。
“你還好嗎?”秦之煬不想回應,轉了話題。
鄭雨桐也明白,順着他的問題回答:“還好,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樂觀。”
“是啊。”秦之煬在心裡道,當初你最吸引我的地方,也是你的樂觀,樂觀卻不盲目,如此特別的女人,卻不屬於他。
不過現在這樣的時候,也不好再說別的,秦之煬打起精神,簡單說了自己的情況,又像以前一樣,逗鄭雨桐開心,鄭雨桐笑點低,很給面子的笑了幾聲。
兩人說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之後景軒進來通知她,外面有一位訪客,是鄭戎。
鄭戎穿着黑色的羊絨大衣,身材頎長,溫雅俊逸,如同一幅工筆畫,細密的筆觸勾勒出他獨有的優雅風姿。
之前他與顧西弦在一處的時候,散發出來的吸引力驚人,而現在,顧西弦卻再不能起身與他並肩,日月同輝。
看到鄭戎,鄭雨桐就想到那天鄭戎說要她假扮他小叔孩子的事情,她原本就沒同意,只是答應考慮,現在顧西弦出了事情,她就更不可能答應,不過鄭戎是專程來看顧西弦的,並不是催促鄭雨桐做決定。
“情況怎麼樣?”鄭戎將探病的東西放到一邊,問鄭雨桐。
“還好。”面對外人,鄭雨桐並沒有說實話,不過鄭戎看着現在的狀況,大概也能猜出來,寬慰道:“放心,顧總這樣優秀的人,老天不忍心帶他走的。”
“謝謝關心。”鄭雨桐對他道謝。
鄭戎道:“雨桐,最近顧氏權力更迭,方便透露一些麼,之前我跟顧總簽訂了協議,共同開發項目,但現在顧氏換了掌權人,項目如何我倒有些猶疑了。我聽聞現在代理人是顧總親自指定,是顧總的親弟弟,是麼?”
“這個我不大清楚,西弦沒有跟我說過。”鄭雨桐面對鄭戎,總是下意識戒備,自然不會說實話,她也確實不知道,不過顧西弦與鄭戎的合作必定是極大的項目,若是顧西漠搞砸了,顧西弦醒過來不知道會如何動怒了,“不過鄭總能否再等些時間,西弦一定會醒過來的。”
鄭戎點點頭:“這個自然,我個人非常欣賞顧總,不過我也不能等太久,畢竟拖一天,便消耗一天的金錢。”
“我知道,鄭總肯通融已經很好了,多謝。”鄭雨桐一直對顧西弦的事情幫不上什麼忙,現在能說句話也是盡力了,不過還是需要顧西弦醒過來。
顧西弦啊,你看,你要是再不醒過來,生意也沒有了。
鄭戎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鄭雨桐無法起身,因此景軒代勞去送他,結果景軒回來的時候,又帶過來一個人。
是季薔。
季薔穿着白色滾狐毛邊大衣,及膝的米色靴子,畫着淡妝,手裡捧着一束花,進來後將花放到牀頭櫃上,對鄭雨桐道:“他怎麼樣了?”
鄭雨桐現在有些怵季薔,她這個人思維很奇怪,做事看似非常有目的性,但是總覺得有些瘋狂,她沒問季薔爲什麼會來,只是一板一眼的回答她的問題:“還在住院觀察,情況如何還是未知。”
季薔察覺到鄭雨桐的防備,目光直視着顧西弦,開口道:“鄭雨桐,我很嫉妒你。我聽說顧西弦是爲了保護你纔會變成這樣,在知道的一瞬間,我竟然有些心死的感覺,他這麼拼了命也要救你,一定是愛你至深,那麼我到頭來汲汲營營,算計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能這樣想開最好不過。”鄭雨桐不知道季薔說的是真是假,只能這麼模糊的回答。
季薔卻沒理會她,繼續道:“之前我算計你,之後又想算計鄭雨薇,爲了他疲於奔波,耗盡精力,結果他一點都不肯看我,完全沒有把我放在心裡過,我很不甘心,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呢,在知道顧西弦捨命護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輸了。”
鄭雨桐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說什麼都有炫耀的嫌疑,索性閉口不言。
景軒已經離開,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三個,季薔才能這麼毫無顧忌的開口:“鄭雨桐,我這麼說不是要成全你們,而是知道顧西弦我是搶不到了,但是如果你對顧西弦不好,或者將來你們有分手的跡象,我還會繼續的。鄭雨桐,我希望你能犯蠢,給我機會,但是現在,我還是祝福你們,能夠安然度過這個劫難。”
這樣別開生面的鼓勵讓鄭雨桐完全接不上話,最後只能說句:“謝謝,我知道。”
“我走了。”季薔轉身,又停了下來,留下一句,“小心唐菲菲。”
說完,真的離開了。
“唐菲菲?”鄭雨桐剛從回憶裡找出這個名字,想問一下情況的時候,季薔已經走的沒影了。
在喜歡顧西弦的三個女人中,唐菲菲的心思最淺,鄭雨薇次之,季薔的心思最難以捉摸,但是最有攻擊性的,卻是唐菲菲。鄭雨桐落在唐菲菲手中那次,着實吃足了苦頭,也讓她明白,唐菲菲那病態的喜歡令人害怕。
若是讓她知道顧西弦捨命救了自己,依照唐菲菲的脾氣,大概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季薔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趕過來告訴自己的嗎,還是單純出於報復情敵的目的,特意來擾亂她的心?
但是不論怎樣,鄭雨桐都決定提高警惕。
顧西漠已經連着幾天沒有回顧家老宅,他暴露的太早了,在還沒有徹底坐穩位置的時候,就將最大的底牌暴露出來,結果現在完全沒了顧振環的把柄,反而自己陷入了困難的境地。
顧氏閒置了幾天,積攢了一堆的事情,縱然Anda幫他,但很多事情需要他親自決策,他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原本就捉襟見肘,顧振環又帶人擾亂,他這幾天過的非常辛苦,晚上失眠,白天疲累,雖然年輕,身體底子好,但是臉色也已經開始發青,眼底有了黑眼圈。
拒絕了Anda的求歡,顧西漠疲憊的躺在浴缸裡,皺眉思索到底該怎麼辦。
今天白天的時候,方雅嵐過來,見到他二話不說便是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顧西漠憤怒,卻到底因爲她是他的母親而沒有還手。
方雅嵐怒氣衝衝:“顧西漠,你還有沒有良心,這麼多年,我待你如何?”
顧西漠也滿腹怨氣,他這幾天本就煩亂,此時被方雅嵐指責,也是爆發出來:“待我好又有什麼用,你是顧振環的女人,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我沒有你這樣的母親!”而且他一直還有一件事耿耿於懷,那就是他到底是誰的孩子。顧夏安是顧振環的女兒,那麼他呢,是不是也是方雅嵐給他父親帶了綠帽子生下來的?
“你竟然這麼說我?”方雅嵐保養良好的手指指着顧西漠,氣的胸脯一起一伏,“我與你爺爺,早在認識你父親之前,若不是爲了拿回顧氏,你以爲我會跟你父親在一起?你以爲你還有出生的機會?!”
顧西漠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絲毫動容,反而覺得他們更加齷齪,爲了權力,竟然連自己的女人也能捨棄。顧西漠自小就將顧西弦當做目標,這其中離不開方雅嵐的灌輸,但注視着顧西弦時間久了,他的性格也受到了顧西弦的影響,在原則問題上,有自己的底線,絕對不會妥協,而在方雅嵐的教育裡,又懂得玩弄陰謀,因此他的性格既安靜又躁鬱,非常的複雜。
他對方雅嵐,還存有母子之情,哪怕她跟顧振環的關係令他作嘔,這是他性格中善的一面,因此他現在對方雅嵐的態度還算平靜。
不過他如今跟他們擰上了,縱然方雅嵐再怎麼說,也不會改觀,因此指着門外道:“我知道你待我不薄,生恩養恩我不會忘記,所以我將來不會動你,反而會養你,但是其他的,我就不能保證了。母親,請你離開,我要做事了。”
“顧西漠!你會後悔的!”方雅嵐完全不曾體會顧西漠的想法,見他油鹽不進,也動了怒,“你離你爺爺,差得遠了,一輩子也不可能鬥過他!”
顧西漠別過臉去,叫Anda將人帶走。
方雅嵐怒氣衝衝離開。
回憶結束,顧西漠煩悶的從旁邊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在點上的一瞬間思索,如果顧西弦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鄭雨桐這些天一直待在醫院,沒有出過病房門,景軒非常細心,安排了護士每天給她送飯,免去了還要自己去打飯的麻煩,她整日待在病房裡,幾乎快要發黴了。
顧西弦的情況已經徹底穩定了下來,最近都沒有再惡化,景瑜親自過來看了,說再過幾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但是什麼時候醒過來,卻還是沒有說,鄭雨桐覺得難熬,但是一直沒有放棄樂觀的心態,堅信着顧西弦可以醒過來。
而顧家人之後再沒出現過,之前站隊時候的兩個人倒是過來探望了,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鄭雨桐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後悔了,但是她卻不能出面安撫,這事情,還得顧西弦來。
而其餘顧家人,都在忙着內鬥,完全將顧西弦拋之腦後。
鄭雨桐也樂得清閒。
在顧西弦昏迷第十五天的時候,終於從特護轉到了普通病房,撤掉了那些精密儀器,顧西弦看起來終於不像個垂危病人了,鄭雨桐用溫熱的手帕給他擦臉,一邊唸叨:“你啊,瘦了這麼多,肌肉都要消失了,等你醒過來,康復之後,不知道鍛鍊多久才能回到從前,不過爲什麼,你都這樣了,還漂亮的不可思議,這真的不科學,若是被小姑娘看到,肯定會大呼病美人啊,聽說現在就流行你這樣的病弱美人,我要把你藏好了,不能給她們看見,不然被搶走怎麼辦。”
景軒再次聽到,依然忍俊不禁,不過卻沒有笑出聲,而是靠在牆邊,靜靜聆聽。
他覺得自己挺佩服鄭雨桐的,從一開始見面他就知道鄭雨桐這人內心強大到足以跟顧西弦媲美,只不過她被磋磨,原本可以大展風采的人物就這麼被耽誤了,沒有學習到與心理匹配的能力,但是她依然非常出色。平心而論,若是他喜歡的女人躺在牀上人事不知,有變成植物人的風險,恐怕他做不到這麼樂觀,但是鄭雨桐做到了。
若不是時機不對,景軒真想對鄭雨桐的心理研究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思維世界。
鄭雨桐不再說話後,他走了進去,沒忍住還是問了句:“鄭雨桐,你想過以後怎麼辦嗎?”
“以後?”鄭雨桐有些茫然。
“如果西弦一直沒醒過來,你怎麼辦呢?”景軒挑明瞭問她。
鄭雨桐搖搖頭:“他會醒過來的。”
“我是說如果。”景軒再次強調,“如果西弦成爲植物人,你對未來怎麼安排呢?”
“你會讓他免費住一輩子嗎?”鄭雨桐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景軒不解,但還是回答:“會的,只要景氏在。”
“太好了,那就能省下一筆巨資啦,雖然西弦手裡還有顧氏的股份,但是顧氏總沒了西弦總覺得很不保險的樣子,說不定哪天就要倒閉了,到時候股票都就成爲廢品了。”鄭雨桐道,“不過我會找一份工作,清閒一些,然後剩餘的時間都照顧他。”
“你沒想到過離開嗎?”景軒繼續問道,“畢竟西弦對你做了非常過分的事情,之前你不是還一直想要逃開他麼?怎麼現在你的未來已經規劃上他的存在了呢?”
鄭雨桐一怔,隨即笑起來,真的稱得上是笑靨如花,漂亮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景軒,你說,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人在遇到危險的瞬間,下意識的將你護在懷裡呢?除了父母,還有誰呢?顧西弦是對我做了過分的事情,我也曾經恨他入骨,但是在生死麪前,這些都太渺小了,我無法忘記他帶給我的傷害,但我更無法忘記他在撲過來的那個瞬間。所以,我選擇原諒他,但是要在以後好好彌補他曾犯下的錯誤。”
景軒怔住了,這樣的道理,他都懂,也曾在很多地方見過,但是此時由鄭雨桐說出來,卻覺得驚心動魄,明明她的語氣並不強烈,卻讓人在這一瞬間,有被完全說服的感覺。他一瞬間有種砰然心動的感覺。
不是對鄭雨桐,而是對他們的感情。
交談的兩人沒有發現,一直平靜躺着的顧西弦手指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