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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徒聽兒子將事情的經過斷斷續續地講了一遍,這才瞭解到,憐月洗得並非是她自己的衣物,而是兒子的衣服。那個捱打的男僕,也是因爲兒子一時淘氣,才蒙受了冤。

一時他看着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話可說,再看看那倒在一旁的憐月,一縷鮮血自她脣邊流出,他的心莫名地一緊,連忙上前將她撈進懷裡,抱起來,大步向內院裡走去,急聲喚道:“來人!去請大夫。”

大夫來了,先向司空徒請了安,替憐月診過脈,如實回道:“將軍,這位姑娘臉上受的傷,小人開點藥,擦上兩天,就沒事了……”

“哦,沒事就好。”司空徒一聽她沒事,不由鬆了一口氣。

誰知大夫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只是,小人有點不明白,從脈象來看,這位姑娘心脈已損,好像在此之前受過極爲嚴重的內傷,若想醫好,還請將軍恕小人無能,另請高明。”

司空徒聽了,臉上難免露出一絲驚訝,什麼內傷?難怪……他第一眼見她,只覺得她的一雙眼睛,明亮如水,但臉色卻是一片蒼白,原來她曾受過傷……

管家送大夫走後,仍沒有醒,問道:“爹!月姨,是不是像娘一樣,又要離開我們,死了。”

司空徒撫着他的頭,輕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徒言難過地抽泣了一聲,雙眼早已紅了,帶着哭腔,低聲道:“爹,我不要月姨死!爹……你想想辦法留住月姨好不好?我不要她死,我要月姨,我要她活!我要我娘!”

禁不住兒子纏磨,司空徒心中一沉,不由安撫他道:“言兒乖,放心,你月姨不走,她只是得了病,睡着了……”

司徒言低低抽泣,道:“真的嗎?爹,你不騙我?”

司空徒低下頭,平靜地望着兒子,淡笑了一聲,道:“傻孩子,爹什麼時候騙過你?如果你想要你月姨快點好起來,以後,你要多聽話,不可以再這般胡鬧,知不知道?!”

司徒言想了想,點頭諾諾稱道:“嗯,好,我聽話!那爹,是不是隻要我聽話,月姨就會好起來啦。”

司空徒道:“是!只要你聽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等月姨好了以後……爹,可不可以,讓她做我娘啊!”

司徒言無心說的一句話,令司空徒的心猛得一震,回想起腦海中另一張容顏,禁不住問道:“誰教你的這話?言兒,告訴爹爹,是不是她教你的?”

司徒言搖了搖頭,童言童語地認真說道:“沒人教我!爹!是我自己想讓月姨當我娘嘛,和我一起玩的他們幾個小孩都有娘,就我沒有!我要娘,我要月姨當我娘嘛!”

“這……”

想想,司空徒笑了一下,將兒子抱在懷裡,好吧,好吧,既然言兒想要……那我就試試,不過,成與不成,你都要聽話,不可胡喊亂喊的,四處吵吵。”

“嗯,我一定聽話。”

事情彷彿就這樣過去,當憐月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她動了動,只覺得渾身乏力,彷彿被石頭壓過一般,努力睜開眼,卻只聽耳邊有人道:“你醒了?!”

憐月聽到聲音,睜開眼只見有人坐在對面,光線映在他的臉上,一時令她看不清醒是誰,恍惚之中,只覺得好象是‘他’,卻又不像。

司空徒從原位上站起來,扶她坐了起來。

憐月怔了一怔,待看清是誰,不想竟然是他——司空徒!不由一驚。

見她有些驚慌,司空徒不由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頭,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別怕,我,我……”

他想出言安慰她幾句,對於昨天的事,向她道歉,可是當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不知道是礙着面子,還是怎麼了,他說不出來,只得轉開話題道:“你感覺怎麼樣?身上可好些了?”

感覺到他的友善,憐月默默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擡眼看他。

司空徒也沒有動,直到感覺屋子裡的氣氛似乎太靜了,這才心思一轉,開口說道:“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很兇,和我在一起覺得害怕?”

憐月一怔,不想他有此一說,擡眼望去,只見司空徒一雙明亮眼睛,正如火似茶地盯着她瞧,似乎有什麼想要表達

回過神來她心頭猛得一震,連忙低下頭,道:“不是的,我……我沒有害怕,我只是……沒有什麼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