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五天時間裡,顏以筠關上了門,誰也不見,誰也不問,齊子煜那邊如何,她其實心裡緊張的很,可想想夜慕笙都說了要治好他的傷,想必是不會讓他在白樓出什麼事的。
只是她不理,齊子煜那邊卻不得安生,一天一次定時定人的來將消息告知給她,最後總要帶上一句,筠姑娘可要去看看?或者是那位公子說希望筠姑娘能再去一次。
雖然那些守衛也是一個個的爲難的很,但總是礙於齊子煜不明瞭的身份而替他傳了話,可顏以筠卻依舊是回絕,到了第五次的時候,守衛終於開口,多嘴了一句“筠姑娘,那公子看上去頹廢的很,趙遼說內傷纏綿不去,跟他的情緒有很大關係。”
即便他知道這句話最終會傳到樓主的耳中,可他還是說了,畢竟樓主的意思也是要治好人,這一直病着就一直不能走,到時候如果怪罪,還是他首當其衝。
“我知道了。”淡淡的開口,依舊沒有因爲他的話而起什麼波瀾,顏以筠低眉垂眼的看着地面,半晌方擡頭“你去吧,我這就去看他。”
“是,筠姑娘!”守衛聽了這句話心裡總算稍稍安生了,有筠姑娘去,那位公子總也不會再出什麼問題,當下心中喜悅的離開,連背影都透出了幾分愉快,卻不想這位筠姑娘是他樓主看上的人,跟另外的男人牽扯不清,樓主怎麼能高興?
顏以筠想的更加簡單,既然答應了韓嫦曦要給他一次機會,那麼就避免不了這樣的相見,心中雖然異樣的緊張。可到底還是整理着衣服,兀自做着心裡建設,不過是見一見,有什麼好緊張,他們那時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如今竟還會如初戀一般忐忑,豈不可笑。
“樓主若是捨不得。現在去阻止還來得及。這樣的會面有過一次也就罷了,若是再多見幾回,就算忘了舊情也能重燃。更別說她根本放不下。”韓嫦曦出言試探,她終於還是沒忍住來了這裡。
夜慕笙背對着她面向窗外,他所居的地方是白樓的至高點,能將大半京城都收攬於眼中。只是如今,在他那雙能魅惑天下的眼睛裡。卻什麼都沒有放進去,略顯茫然。
當然,茫然這個字眼在他身上從未出現過,那並不適合一個翻手爲雲攪動江湖的人。不過,在韓嫦曦看來,他如今就是這樣的不知所措。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她甚至有些懷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喜歡顏以筠,亦或只是羨慕齊子煜的得到而已。
擡頭望了望那個挺直的背影,韓嫦曦等了半晌,直到有些出神,依舊沒有等來回答,便知自己今日前來也是無用,轉身欲走,卻被他出聲攔下。
“這樣的話以後不需要說了,我不會去阻攔,她要什麼我清楚的很,自由,我能給,齊子煜可給不了。”夜慕笙聲音冷的如從冰窖出來,只是那語氣中應該有的篤定自信卻並未發覺。
“是麼,或許她要的是齊子煜,而非自由,你想的終究也是有偏差的,更何況你並不瞭解女人,也不瞭解以筠。”韓嫦曦聳了聳肩,精緻的眉眼對上夜慕笙的便失了幾分顏色,只是依舊倔強的擡頭不肯挪開視線“不過,我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那我成功的機會就大多了。”
“阿寧,又亂說話,讓人聽去會笑話你!”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諄諄教導,帶着些許的不耐,他自然明白韓嫦曦所指,卻刻意板着臉說道。
“什麼笑話,我要成全齊子煜和以筠,這是好事,又誰會笑話?樓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韓嫦曦挑眉,罕見的調皮笑着,見夜慕笙臉色愈發冷寂,忙開口“不過,知我者莫若樓主,我做事自然有私心的。”
“收回你的私心吧。”夜慕笙依舊眉目不動,只是眸子裡的茫然盡去,多了幾分惆悵,雖然話說的狠,但韓嫦曦這些年什麼沒聽過,已經幾乎不會難受,只是偶爾會痛而已。
“是啊,我也準備收回去的,努力了這麼多年,我也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也會累的,再繼續下去,我恐怕真要成了那沒人要的老姑娘了,到時候我父母定然會生氣,我這些年已經很不孝了,總不能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下去。”韓嫦曦說的輕巧,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話,“而且,關鍵是沒有目標,沒有希望的日子也過的無趣,倒不如粗茶淡飯來的簡單踏實。”
“早該如此。”簡單的評價,不帶絲毫感情,夜慕笙是第一次率先別開了眼睛,不去看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帶着怎樣的傷感。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會纏着你,沒有我在,你總會輕鬆很多的,這些年,我一直堅持着自己所謂的堅持,給你帶來的困擾卻全然不顧,是在時不懂事的很,”韓嫦曦繼續說道,彷彿沒有聽見夜慕笙說了什麼,自顧自的將之前打好的草稿一次性的道出。
“原以爲我還能有一次機會努力,可是現在看來,這最後一次已經沒有必要了,還是放棄的好,省的最後連這一點尊嚴都不剩。
我的身份我的尊貴,還有能讓我任意妄爲的資本,都是仰仗着韓家的家世帶來的,而我如今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並付出享用這一切需要的代價,很正常,也很公平,只是我還是特別的,能夠遇到你,能夠遇到師傅。
我想在白樓再住上一段時間,等事情都落定再離開,這點小小的要求,樓主不會不通融吧?放心,我不會再去偷喝你的酒了,灌醉自己也挺沒意思的。”
愛就要堅持熱烈,不顧一切的追逐,而放手也乾脆灑脫,不拖泥帶水,這就是韓嫦曦的風格,爽朗得讓人心生喜愛,卻也將傷痛都放在心裡,讓人無端的心疼。
“屋子一直都給你留着,你喜歡就住着,誰還能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