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姑娘,阿寧姑娘,今兒怎麼有空來了,也沒提前讓人知會一聲,這裡面髒亂的很,姑娘少待。”一個守衛頭領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在顏以筠和韓嫦曦將要進入牢房的時候攔住她們,小心的賠着笑道。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樓主前幾日說要挑些得用的人手出去,我偷懶了這麼多天總不能一直不來。”顏以筠淡淡開口,神色沒有絲毫波瀾,並未因爲守衛的謙卑而感到絲毫的尊貴,連眼神都未有改變,白樓的人凡事見過知道她的人也都清楚,這位姑娘自從來了這裡就是這幅樣子,從未因爲什麼人或者什麼事而打破那平淡靜默的外表。
“筠姑娘說笑了。”守衛又客氣了一句,身後有人小跑着進去各處通知小心伺候着這兩位,顏以筠也不催促,只和韓嫦曦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等着他們安排好裡面的事情再來請。
“你小子好運氣,這纔等了幾天筠姑娘就來了!”守衛得到消息,忙回身找到齊子煜,壓低了聲音,眼睛不住的瞟着上方某處“等一會兒筠姑娘來了,你小心應對,就拿出你往日與我們說話的樣子來,自然能夠得到姑娘的賞識,留在樓裡不是什麼問題。”
“她。。。來了。。。”齊子煜聞言心頭一跳,蹭的站起來順着守衛的目光看去,那裡還是昏暗一團,沒有人聲也沒有他熟悉的腳步聲,可什麼都沒有依舊是慌了神色。臉上的易容顯不出他本來的表情,只有眼神透露出他此刻的不安。
“別怕,筠姑娘一向是好說話好性子的人。你可別事到臨頭突然怕了,難爲我一直爲你鋪路。”守衛看着他神色有異,忙低聲呵斥叮囑,生怕他到時候會出了什麼岔子,沒被選中事小,好端端的連累了自己就麻煩了。
本來能夠安穩的做個白樓守衛,不缺吃喝。月錢也不少拿,若真讓這小子得罪了筠姑娘,那好日子可就到頭了。守衛想了想,怎麼看齊子煜現在的神色怎麼覺得不對,不禁有些後悔這些日子和他說的那些話,這人該不會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吧。
“你可老老實實的。筠姑娘性子雖然好。可也不是你能隨便肖想的,那是樓主的人,你小子若打了旁的主意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樓主的人。。。”齊子煜默默重複了一句,握着粗木柵欄的手指收緊,心裡悶悶的鈍痛,何時成了夜慕笙的人,是她一定是她,可是自己只是要將她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難道竟真讓夜慕笙趁虛而入,一想到這事。就如同有螞蟻在心頭啃咬一般,疼痛難忍。
自從他得知了這裡筠姑娘這號人物,便日夜不得安寧,或許是從她離開開始,就已經無法安寧,她是他的緣卻也是劫。可是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壓制着心裡的撕裂,恍若無事一般笑出來“我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想法,大哥太瞧得起我了。”
“也是,我瞎操什麼心,樓主那樣謫仙一般的人物,哪裡是你這平凡小子能夠比擬的!一會兒好好說話,爭取讓筠姑娘把你留下,也不枉費我諸多安排了。”守衛聽着有理,才安了心,暗自啐了自己一次,胡亂想的都是什麼,這人相貌平凡,武功平平又是俘虜,哪能跟樓主相提並論,真是豬油蒙了心,不過是他剛剛露出的眼神精光一閃,才慌了自己的心神。
“大哥爲我安排了什麼?”齊子煜這才注意到守衛幾次提到的事情,忙問道。
“不過是給外面的人放了幾句口風,說是這裡有個一心要投靠白樓的,各方面都出挑的小子,我想總能傳到筠姑娘那邊,沒想到還真成了!”守衛說起來有些自得,看着齊子煜眼角眉梢都在暗示若你能留下那好處可不能少了我的。
“多謝大哥一番美意,若事成定然不負大哥!”齊子煜最擅長察言觀色,如何不懂他的暗示,忙抱拳拱手行禮道謝,鄭重其事的表示一定不會忘記他的大恩大德,可心裡卻暗道,這樣有目的的出現,會不會被認出來。
“好說,好。。。”守衛還要再說什麼,突地聽到外面一陣聲音傳來,忙正色站好,不多時,便有一個跑腿的過來小聲通報,快來了,都在裡面站好等話。
齊子煜心裡像是打翻了調味罐一般各種滋味都有,朝思暮想的人就要出現,他想衝出去見她,可是卻有不敢,手攏在袖子裡不敢出來,唯恐被人發覺那微微顫抖的樣子,眼神凝固在一點上再也無法收回。
牢中的旁人見他如此,出了那個高壯的男子也跟着他張望之外,旁人倒是有些不屑,這些天看慣了這小子的嘴臉,倒也不覺得稀奇,只是稀稀拉拉的或靠或立在一旁,並不十分着急。
不知等了多久,齊子煜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失去了知覺,渾身的血液奔騰着直至冷卻,然後重新奔騰,想要衝出身體的叫囂,他想她,每日每夜,想準備好在來見她,告訴一切苦衷和無奈,將她重新帶回自己的身邊好好呵護,可卻不是這樣。
他還未準備好,還不能完全保證她在自己身邊不會有危險出現,可是卻已經按捺不住腦子裡相見的想法,一面是理智,一面是感情,互相拉扯,互相牽制,卻誰也無法改變誰,就只能化作呆滯的表情,任由內裡已經混亂一團。
終於傳來了人聲,是個從未見過的守衛模樣人小心提着燈籠在前面照路,後面隱隱出現的窈窕的身姿,是個女子,齊子煜呼吸停滯了只一瞬的工夫,便判斷出來,來人並非他所願之人。
“阿寧姑娘,小心臺階。”
“阿寧姑娘,這個是最後一間牢房了,關着十二個人,都身強力壯的。”守衛此刻更像是一個人販子般殷殷介紹,韓嫦曦跟着他的腳步並不作答,緩緩走到牢門口擡眼向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