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親政的消息剛剛傳出兩天,邊境接二連三傳來暴動的消息,女兒國和聖天的國界,還有南疆的駐軍,大半的軍隊都在蠢蠢欲動之中。
龍雪梨果然絕對以軍權壓人了!
她能調動女兒國一半的軍隊,最特殊的是南疆,整個南疆的軍隊都歸屬龍雪梨,且南疆的瀛洲離女兒國的京城從水路走只有一天的路程,相當於是在王境之內的軍隊,若是龍雪梨派人從瀛洲向京城攻擊,那麼短時間內小白絕對抽不出兵力來對抗。
華都除了十分之一的例行守軍之外,只有御林軍和衛兵,人數並不多,華都連着幾座城池都是經濟重城,並無大量軍隊駐守,從邊境調兵,即使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
龍雪梨明顯早就有萬全之策,前段日子南疆的大半軍隊都聚集在瀛洲,她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她野心勃勃,卻又不想染得一身腥,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絕不會動用軍隊,這明擺着是逼宮,造反。
這一次,是南瑾把她逼到非動手不可!
整個女兒國人心惶惶,邊境騷動,瀛洲更是一觸即發,龍雪梨還在給小白機會,企圖讓小白自動妥協,親政一事便緩下,否則她下手絕不容情。
奏報接二連三地傳上金鑾殿,忠於龍雪梨的將軍紛紛上書,反對小白親政,不僅邊境硝煙味濃厚,朝廷之上也是刀光劍影。龍雪梨集團紛紛要求皇帝穩定人心,否則造成混亂不可估量。
其意思,無非是讓她妥協。
龍雪梨的眼神更是寫滿了蔑視,和她鬥,小白還嫩點,她以爲她龍雪梨當真不敢動她麼?
自動小白登基之後,先是兩院事件,接着又是邊境動亂,兩次都是轟動天下,幾乎動搖國本的大事,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若小白不能很快鎮壓這次的動亂的軍隊,她在民間也會喪失民心。
“王爺,你當真要如此麼?”徐長老擔憂地問道,整個祭祀院高層的長老中,也只有徐長老對龍雪梨還是忠心耿耿,沒有背棄,只是這一次她即將引起內戰,徐長老心中極爲複雜,想要阻止,卻也明白,龍雪梨不會聽她的勸告。
“徐長老害怕了?”龍雪梨冷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成大事的女人,若不是顧及龍淺月剛死,小白剛登基,時機不對,發動政變會引起人心背離,她早就逼宮了,哪會等到現在,那張龍騎,她期盼了二十餘年,眼看就要到手,卻被憑空而降的兩位公主奪走了,她心裡豈有不氣的道理。
本來龍淺月一死,皇位就是她的了,她早就病入膏肓,龍雪梨也猜想着,紫月已經失蹤二十年,找了十幾年都找不到,她定然是找不到了。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紫月的女兒,更氣人的是,流蘇和小白身上都有女兒國君王的標識,她找到的公主若是愚鈍也就罷了,她還能控制架空,偏偏她們不但不笨,還聰明睿智,身後還有個風南瑾不離不棄。
平心而論,她爲女兒國付出了多少,青春,智慧,她所有的一切,她的生命中第一位便是女兒國。
而流蘇和小白,又爲女兒國做過什麼,憑什麼她們會是女兒國的主人,而她付出一切,到頭來只是爲人做嫁衣。
“王爺,女兒國和聖天剛剛平息幾十年,這幾十年,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王爺若是發動政變,國內定是一片混亂,到時候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而且邊境的軍隊動不得啊,萬一聖天乘虛而入,我們豈不是白白爲別人打開國門,請王爺三思而行!”徐長老忠心地勸着,她雖然不贊同小白親政,也希望女兒國的皇帝由龍雪梨來當,但,卻不希望是以這種方式,以鮮血和屍骨來堆積那張龍椅。
“聖天?哈哈……”龍雪梨大笑,眼光轉爲陰鷙,“本王不在乎!”
這一次小白若是妥協,她就破釜沉舟,大不了玉石俱焚!
無情走了進來,他面色冰冷,眼光冷峻,整個人如一座萬年不化的冰雕,“回王爺,周相已經派人去邊境鎮壓亂軍!”
龍雪梨眼光一沉,尖銳的指甲幾乎刺入她的掌心,有一瞬間,她的眼光充滿猙獰的殺氣,盛夏的溫度都降了,咬牙切齒,“風南瑾……”
他當真一點都不軟化,毫無妥協之意,那就別怪她!
“無情,通知童將軍,向京城進軍!”龍雪梨冷聲道,眉目冷凝。
“是!”無情聽命而出。
徐長老自知無法阻止,無奈地閉上眼睛,她現在心裡倒是祈禱,那位霸氣的幼年女王能將局面控制住。
無情出了王府,派人快馬加鞭去瀛洲通知童將軍進軍,他向一家客棧走去,二樓的房間裡,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
“這是童年的行軍佈陣圖,還有軍隊分佈,兵力強弱等情況,你拿去!”無情冷着臉,把一份文件丟給俊美的男人。
轉身,冷然欲走。
清風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敏捷地竄到他面前,“無情!”
“讓開!”無情聲音冰冷,如夾着一層雪花,眼光連看都不看清風,站得如標杆一樣直,冰冷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
“爲什麼不看着我?”清風聲音輕柔。
無情冷着臉,推開他,舉步就走,門纔剛開一點,清風一掌就拍在門上,又重新關上,眸光灼灼的看着無情,無一絲退讓的意思。
“我有話和你說!”清風道,無情身上的盅南瑾前兩天才幫他除盡,這是一種控制人心的盅,是以清風的鮮血所養,清風的性命相連,若是無情背叛龍雪梨,那死的人就是清風,爲了這個,無情十年來一直聽命於龍雪梨,而清風一直以爲,他中的盅只是單純的被人控制而已。
他一直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爲了他,纔會一直委曲求全。
這十年,他們之間哪一次不是打得你死我活,明明有愛,卻刀劍相向,他一點都不知情,只是氣他爲了這麼不小心被人控制,卻知道,他只是爲了保全他。
他向他揮劍的時候,無情又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
這是第二次,心疼得這麼厲害,兩次都爲了這個和他同樣強大的男人。
這麼多年,只怕是稍微狠心一點,說不定他們之中就會有人死去,只要他起了放棄的念頭,他們就會形同陌路,那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無情冰冷的瞳眸浮起一絲嘲笑,微微上揚的脣角掠過的諷刺更是明顯,冷冷道:“龍清風,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知不知道真想對我來說無所謂,別擺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我看了會很不舒服,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
手一揚,一記手刃朝他抵在門扉上的手狠狠地劈去,清風不閃不避,平靜地看着他,一點都不在乎這一招下去,他的手臂會斷。
無情最終還是沒有劈下去,隔着一寸的距離,冰冷的眼光定定地看着他,他們這十年,到底有多少次,這樣劍拔弩張……
“對不起!”清風真誠地道歉,爲了這十年他的不知情,爲了他這十年每一次揮劍,爲了他這十年不悔的守護,他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個傻瓜,而他把一切的痛苦地獨自承擔。
無情的眸光無一絲鬆動,依然那麼冰冷,“道歉也道過了,讓開!”
他現在沒有面對清風的勇氣,他們也是龍家的人,雖然血統比較遠,卻也擁有無比尊貴的血統,卻因爲是男人,所以只能選爲公主的侍衛,這是他們的宿命,守護姐妹母親是他們生來的責任。
十年前,他們相愛了,完全不顧世俗的眼光,不顧所有族人的反對,毅然走在一起,不惜被逐出龍家族譜。自小他們就是龍家新一代的驕傲,擁有聰明的腦袋,傲人的身手,他們都對他們寄予厚望,沒想到最引以爲傲的兩個子孫卻犯了天理不容的錯。
年少的他們以爲,即便所有人都反對,他們也要堅持在一起,因爲不容於世,愛情更顯得珍貴,他們更是珍愛彼此,那一段愛情刻骨銘心。
年少瘋狂的歲月,那些無法刻骨的回憶,這十年來支撐着他面對清風責備的眼光,支撐着他渡過每一次刀劍相向的痛心,支撐着他渡過行屍走肉的生活。
愛上清風,他從未後悔過,即便被龍雪梨利用,逼不得已當了龍雪梨的劍,逼不得已朝着清風揮劍,可他從來不後悔過。
可是,十年了啊,即便有多少愛,也在這摩擦和誤會中,慢慢地消磨盡了。
他是在揮霍着清風的愛,而清風也在揮霍着他的愛,這麼多年了,他們甚至沒有好好地說過一句話,他愛他依然如初,但是他呢?
還剩下多少?
一向倨傲的男人突然不敢去問,他最怕的不是清風說不愛他,而是清風對他只剩下愧疚。
若是如此,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敢去面對這樣的事實,不敢去碰觸這十年彼此造成的傷痕,若是有可能,他希望清風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無情,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說話嗎?”清風輕柔地道,彷彿在誘哄着他,“你一直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看着你的眼光和十年前是否相同,是否有所變化,你看看我,成麼?”
他的聲音甚至有了祈求的味道,無情心頭悸動,幾乎沉醉在迷人的音色中。
他沉默了!
清風猝然把他抱緊懷裡,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擁抱,更是情人和情人之間的擁抱,重重的,彷彿要相互融入彼此的骨血中去。
“放開!”無情猝然掙扎起來,清風扣着他的手,沉聲道:“你能聽我說幾句麼?就幾句話,若是聽完之後,你還是不想理我,那我放你走。”
無情掙扎的手,恨恨地放下,他熱熱的氣息撲灑在他的脖子上,惹得他心跳卻猛然加速,爲了掩飾這種慌亂心悸的心情,他想逃離清風的懷抱,不想讓他知道,他內心的深情和掙扎。
清風卻用蠻力,穩穩地控制住他,這個人,這十年無數次想要涌入懷中,卻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渾身冰冷,現在他不想放開,再也不想,這個人,他想永遠都陪在他身邊。
“我這輩子最心痛的一次,是十年前,你的彎刀刺入我的胸膛……”
無情渾身一震,清風抱着他,繼續道:“你無法想象,那有多痛,心裡痛,好像被人撕裂般,我看到你眼裡的絕望,我能感受到你的手在顫抖,其實你是害怕我死的吧,卻那麼狠心,真的刺了我一刀。”
“那是……”無情想要反駁,卻被清風阻止了。
“是,我是故意的,我明明能躲開,卻無動於衷,我想賭一賭,你是否真的狠心,會置我於死地,可我輸了。然而,那麼近的距離,我看見你眼裡的絕望和水汽,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一刻,我竟然爲你感到心痛。倘若我知道真相,那一次我就不會醫治,就那麼死了,也許你就不用被人擺佈十年。我承認,這十年來,我責怪過,怨恨過,失望過,可我從來沒放棄過,我始終相信,我能等到你找到回來的路。我一直在等,明明能揮下去的劍,始終沒辦法揮下去,明明能應該放棄的感情,始終沒勇氣想放棄,你可以怨我,可以怪我,可你不能懷疑我。無情,什麼都沒變,我還是以前的清風,什麼愧疚,什麼憐憫,什麼同情,你都想到哪兒去了,若不是還愛你,這十年,我會一直等你嗎?”
“我們,依舊,好嗎?”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麼,他們再也不會分開。
無情靜靜地被他抱着,良久良久,沒有說一句話,清風放開他,無情臉上的冰冷如被人劃破着一道口子,他琉璃般的眼睛如蒙上一層水汽,少了平時的冷硬,反而多了一抹清豔。
“你應我一句,好不好?”清風哄着他開口,對無情,他從來就有無盡的耐心。
無情看向他的眼睛,那裡的深情,毫不掩飾,兩眼相對,便情不自禁地爲彼此吸引,沉醉,時光翩然而過,在指縫間流逝的,原來沒有包括感情。
突然,清風用力地反轉,把他狠狠地抵在門板上,無情驚呼,“你做什麼?”
“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身子前傾,緊緊地扣着無情的腰,狠狠地吻上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