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場用過早膳之後,一行人便準備上路,流蘇都在南瑾身邊待着,不離半步,他有話也不好說,南瑾根本也不讓流蘇單獨離開他的視線。紫靈韓叔他們收拾好東西就告別了林飛鷹,向風家堡而去。
離風家堡只有半天的路程,中午以前就能到達。
一上車,流蘇便問道:“南瑾,你把林霜兒怎麼樣了?”
南瑾不着痕跡挑眉,淡淡笑問,“要求情?”
流蘇勾脣反問,聲音略有驚奇,像是看見某人在吃蟑螂,“你會看我面子?”
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南瑾不買任何人的面子,在他眼裡,他的話就是聖旨,說一不二。
“不會!”南瑾淡淡一笑,玄北翻了個白眼,心底鄙視,嘴硬!
“那告訴我又有何妨?”流蘇舒服地靠着軟墊,笑問道,這事怎麼也和她有關,她總有知道的權利呀。
“林霜兒闖禍之後就離開馬場,現在下落不明,就算我想怎麼樣,也要找到人在說。”南瑾溫和笑道,半垂的眸子卻閃過凌厲的殺氣,像是流蘇昨晚差點小產還有驚夢連連,他就不會饒了林霜兒。
“小姐,別爲那個林霜兒求情,公子,我覺得要狠狠地處罰她,起碼要讓她跪在我家小姐面前好好地賠罪。”紫靈義憤填膺地道。
玄北笑得莫名其妙,“小丫頭,你所謂的狠狠的處罰就是跪在你小姐面前賠罪哦,哦哦哦……可憐的小白兔……”
紫靈瞪眼,撅起嘴巴,哼哼,對他不屑一顧的樣子,懶得理你。玄北已經被紫靈姑娘列爲拒絕往來用戶了。
流蘇靠着軟墊上,也不再說什麼,隨手撩起窗簾,專心地欣賞外面一掠而過的風景,江南的景色真的很美,秀麗靈氣。
馬車在離鳳城五里之處調轉馬頭,往另外一條寬敞的大道行駛,才片刻就到了風家堡。
風家堡坐落在鳳城南郊的麒麟山上,這是一座私人山頭,宏偉的風家堡幾乎霸佔了整個山頭,建築非常壯麗。山上奇峰異石崛起,雲霧繚繞,整座風家堡如屹立在仙境一般。光從山腳下,就覺得磅礴大氣,讓人望而生畏。
馬車很快就就停在風家堡外面,衆家丁一見公子回來,本來在門口懶散着打瞌睡的,一下子精神起來,一名侍女立刻衝到堡中,一邊尖叫起來,“夫人,小姐,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夫人……小姐,公子回來了……”
興奮聲音震飛了樹林裡的鳥兒,唰唰地撲打翅膀,飛向遠處。一片藍天,那般純淨,連聲音都覺得是清脆悅耳。
南瑾少見的表情的臉,緩緩地勾勒出一道淺淺的笑容……
終於,回家了!
風家堡三個燙金大字龍飛鳳舞,可看得出寫字的筆鋒所含的豪情壯志,颯颯生姿,別外耀眼。
玄北吹了聲口哨,韓叔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憨厚地朝着門口的小子們揮揮手,則得到一對對白眼球。
南瑾偏頭,笑道:“蘇蘇,歡迎來到風家堡!”
蘇蘇回他一笑,韓叔便推着南瑾進去,流蘇和紫靈玄北隨後。入了風家堡,流蘇頓時察覺一雙雙帶着好奇的眼光不停地打量着她,有的眼睛瞪大了,穩住了。有的正捧着花盆,定格了,有人正拿着掃把掃地,石化了。一雙又一雙眼光好奇地在她身上打量,不遠處的侍女們竊竊私語,有的發出一聲尖叫,“我贏了……”
接着尖叫,拍掌叫好!
玄北發出一聲哀嚎,狠狠地瞪了過去,這羣沒定力的死丫頭,事情還沒定局呢,贏個屁,要是公子知道他們私自下賭的事,他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南瑾這是搖搖頭,眼不見爲淨,而流蘇則是好奇,和她想象中的風家堡很不一樣。
從外面看,風家堡巍巍如山,宏偉壯麗,在奇峰怪石間凸顯其驚人的霸氣和厚重,像是一本有着古老歷史書本,刻畫着它歷經風霜的深沉和威儀。而裡頭卻截然不同,顯得小巧玲瓏,瓊臺假山,長廊水榭,獨顯其精巧的佈局,一環扣着一環,古木的厚重,和柳條的清脆,蓮花池遙遙相望,像是一對深情的男女,在風中傾訴多情的纏綿,截然不同的反差給她視覺上鮮明的享受。
鵝卵小徑,碧玉臺階,吊橋水榭,流水叮咚。無數的茶花開遍整個山莊,鋪在小徑的兩邊,觸目過去,就是錦繡花海,有的品種價值連城,她只在書本上見過。一幢幢小巧玲瓏的建築錯落有致排列着,有壯麗的,有威儀的,有秀眉的,有小巧的,各式各樣,簡直就是集南北建築風格展覽。
在風家堡的主客廳的前面有兩根巨大的柱子,上頭刻着許多栩栩如生的浮雕,有的帆船的模型,有的是船隻的零件,所有的浮雕都和船離不開關係,很美,很和諧,看起來已經有好多年的歷史,在院子裡經過風吹雨打,已經刻有歲月的痕跡。
南瑾給她的印象就是,他是整個風家堡的靈魂。他淡漠無情,心冷如鐵,說一不二,舉手投足莫不是霸氣凜然,尊貴不凡。她一直認爲,風家堡一定是非常嚴肅沉穩的地方,和他的人一樣。
可顯然,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面目。
家丁們俊秀,侍女俏麗,雖都各司其職,可言辭之間,嘻嘻鬧鬧很是尋常,這哪兒是嚴肅了,連正經兒的影子都看不到。
有人踢毽子,有的玩蹴鞠,還有人公然聚衆賭博,整個風家堡的風氣叫一個懶散,讓人刮目相看,這兒真的是南瑾的家?
“南瑾……娘想死你了,我的寶貝兒……”顯然已經激動得一塌糊塗的聲音飄了過來,衆人只覺得眼前一閃,一道桃紅色的身影轉過迴廊撲了過來,把南瑾抱個滿懷,激動得差點讓輪椅後滑,流蘇和紫靈玄北都下意識地離了一步。
周圍的家丁侍女們發出聲聲忍無可忍的哀嚎,每次都是這句開場白,哎……杯具啊!
“沒良心的,虧我九月懷胎,痛了一天一夜把你生下來,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竟然幾個月不回來看你娘,早知道就把你塞回去重生了。”中年美婦見激動之後,開始叉腰大罵,“不孝子,回來做什麼?喂,你那是什麼表情?虧你娘我把你生得這麼漂亮,你笑一笑會死嗎?幾個月不見老孃,回來也不會獻上一笑,一年到頭這副死表情,你當你是棺材板還是殭屍?天啊,我不活了,我到底生他出來做什麼的,氣死了。”
周圍又是一片齊刷刷的哀嚎聲,罵人的又是這幾句,……餐具啊!
中年美婦一溜煙罵得非常痛快,停頓都不用停頓,好似戲臺上背熟了臺詞的演員,把南瑾罵得狗血淋頭。她罵得非常痛快,南瑾似是習之以常,八風不動地坐在輪椅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冷漠樣。
紫靈扯扯流蘇的手,詫異地睜大眼睛,南瑾公子和她娘,還真的是……風格迥異了,不是,是詭異。
風家堡的家丁侍女們習慣了,有個侍女遠遠喊了一聲,“夫人,麻煩你換兩句啦,每次都是這幾句,有點創意行不行?”
“夫人,我瓜子都準備好了等你發揮,你怎麼全忘光了?”令一名碧衣少女閒閒地嗑瓜子,插了一句,她專門來插花看戲的。
“是啊,夫人,上次阿寶不是教過你幾句麼,怎麼忘了說?”
“死小林,你出賣我,你也教了夫人罵公子的!”
“喂,那是你提議的,小翠也同意了,她還專門去聽市井八婆怎麼罵人,回來教夫人學習粗俗的!”結果自己變粗俗了。
“靠,奶奶的,你們說你們的,幹嘛扯到本姑娘身上,令堂的,就夫人那幾句罵人的臺詞,你們都不膩麼,怎麼教都記不住,笨死了!”一身火紅的少女叉腰,從頭到尾,紅彤彤的,那個叫小辣椒形象啊,連脾氣都是火辣辣的,如此放肆的侍女,僅風家堡出品,而且還不止一位。
“就是就是……”衆侍女家丁滿臉鄙夷,齊刷刷地掃向中年美婦,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狀。
“我看見南瑾,一下子激動忘記了嘛,下次下次……”中年美婦說得有些可憐,又慌忙豎起食指保證。
切!衆人甩都不甩她,一臉信你就是白癡的鄙視表情。
玄北和韓叔選了好地點,閒閒地坐着磕牙,一羣家丁侍女們並未如以前那般一鬨而散,而是越聚越多,流蘇和紫靈雞皮疙瘩起一身,真是詭異的主僕……
流蘇看向中年美婦,應該是南瑾的娘,長得特別漂亮,雖已中年,保養得十分得宜,皮膚宛如少女一樣光滑細膩,在明豔的陽光下,連毛孔都看不到,好得讓人妒忌。她五官清麗無雙,非常純真,像是一張乾乾淨淨的白紙,而純真中又有一股爲人母的成熟風韻,交織在一切,風情萬種。
五官和南瑾有五分相似,南瑾長得這麼漂亮,都是她的功勞。
“南瑾,他們欺負我!”風夫人扯着南瑾的袖口撒嬌,尋求幫助,就差沒有滴兩滴眼淚以示委屈,南瑾抿脣,眼角一掃,那羣侍女家丁爭相舉手致意,動作標準又整齊,“公子你好,歡迎回家!”
風夫人狠狠地瞪了過去,這時候,又走過來一位風姿卓絕的女子,二十六七左右,明眸皓齒,貌塞芙蓉,香簟爽眠,幽韻撩人,美得萬花失色,百萬裡挑一的絕色美女。穿着一身淺紫色的錦繡羅裙,外面套着一件海棠初春外套,簡明而利索,眉宇間英氣勃勃,有一家之主的幹練和果斷之氣。
“姑姑,我回來了!”南瑾點頭打招呼,語氣不冷不熱。
風海棠一笑,“在外沒打噴嚏嗎?”
南瑾瞅了他娘一眼,眼裡閃過笑意,淡淡地解釋,“路上有事耽擱了。”
“不孝子,喂,回來第一句永遠是和你姑姑說的,到底誰纔是生的你女人啊?”風夫人忍無可忍地踢了一腳過去,南瑾眼明手快,迅速一轉輪椅,往後退了幾步,她娘這一腳踢過來,受罪的可不是他,他不孝子的罪名就坐定了。
“娘,每次我想和你打招呼都沒機會就被你罵得狗血淋頭。”南瑾平靜地陳述事實,她娘……哎……他都不明白,爲何他們是母子,而且,感情還會出奇的好。
“南瑾,好像變了點!”風海棠挑眉,倏然湊近,一雙看透人心的銳利眼睛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南瑾回她一記溫淡的笑,基本上,除了他娘,風家堡沒有小白兔這種無能品種,而且專門出產狐狸精。
“變胖了還是變瘦了?”南瑾笑問。
“變妖孽了。”風海棠觀察了一會兒,發表意見,南瑾眼裡掠過一絲笑意,第一次聽見人家說他妖孽,也只有她姑姑敢這麼說他。
“真的,變妖孽了?”風夫人譁一聲湊近,捏着南瑾的臉頰就研究,好似這張臉不她兒子而是路人甲,她隨便亂揉似的。南瑾眼睛一瞪,狠狠地扒掉魔抓,風海棠哈哈大笑,衆侍女家丁笑倒,還附和一陣陣叫好聲。
連流蘇也忍俊不禁,南瑾那樣子,真的好可愛。
“哪兒妖孽了,還是一張死人臉。”風夫人嫌棄地瞄了一眼自己兒子,口氣鄙夷。也不知道怎麼生出來的,沒表情的怪物。
她正推着南瑾想要進去突然被風海棠扯住,“大嫂,你沒看見你兒子身邊多了人麼?”
風夫人神經大條地四周看看,這回才發現流蘇和紫靈,雙眸瞪得和圓鈴那麼大,“南瑾,你的人?”
南瑾點頭,四周爆發出哇一聲尖叫,蜂擁而上,想要好好研究流蘇和紫靈,好像她們是稀有動物,非常珍貴。
風夫人震驚的表情就想看見他兒子正在吃屎似的,這枚爆炸性消息讓她震驚過後,雙眸猛然發出光來,哇……
兒子的人耶,一定是她做夢!
流蘇被圍上來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南瑾身邊靠,而風夫人又撲了過來,她有些不知所措,這風家堡的人,行事作風太詭異,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呢。
“退後一點,不許靠近,蘇蘇有氣喘。”南瑾冷冷一喝,衆家丁侍女迅速後退,離開一段完全的距離,公子聲音語調就能猜測得出他的認真程度。
天雷啊……
公子竟然帶人回家,還是女人,這回要是有人說他們下一刻要生孩子,他們都會深信非常有可能的。
漂亮得一塌糊塗,毀天滅地的公子,強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公子,冷漠無情得令人髮指,人神共憤的公子,避女人如毒蛇猛獸,洪水瘟疫的公子竟然帶女人回家,還承認是他的人……太刺激了。
衆侍女家丁們紛紛拉長了耳朵,想要挺清楚他們說什麼,打探一手消息,閒聊磕牙比較實在。
“摸樣長得不錯。”風海棠上前,細細地打量起蘇蘇來,雖然紫靈看起來比蘇蘇漂亮得多,兩人服飾上也沒有明顯的區別,不過海棠第一眼就認爲,南瑾說的蘇蘇是流蘇,這是一種直覺。
“氣質也不錯,涵養看起來也不錯,嗯……果真夠變態的,看上和他一類的動物,不過,蘇蘇對吧,蘇蘇,你怎麼瘦得這麼可憐?”風海棠笑得語意不明問道,太瘦了,生孩子不容易啊!
……
流蘇根本就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貌似她們說的話只有他們能懂,對她來說是天語,不過說她瘦,這個讓他怎麼回答纔好呢?
風夫人見着流蘇就想蜜蜂看見蜜糖般,細細地打量流蘇,感覺非常滿意,綻開一抹大大的笑容,“哪裡人士?”
流蘇也不曉得她要做什麼,順着她回答,“京城。”
聽到這個答案,風夫人笑容顯然一僵硬,很快就消失,流蘇敏感地注意到了,幸好風夫人爽朗大方,很快又問,“你和南瑾認識多久了,什麼關係?”
重要問題來了,所有人都八卦地豎起耳朵,流蘇一臉尷尬,這個問題,她怎麼不問南瑾?
風夫人像是看出流蘇心裡所想,十分鄙夷地看向自己兒子,“他嘴巴要能跳出一個字,我今天就不用這麼哀怨了。”
“我們認識兩個多月了,是朋友!”流蘇回答,南瑾半垂眼瞼,掠過一抹深深的笑意。
四周又是譁然,才認識兩個多月就帶回家,這中間能聯想的空間可就精彩多了。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風夫人一臉興奮,就差沒留口水了,這個媳婦乖巧啊,她喜歡。
溫靜又秀氣,大方又簡樸,她喜歡,喜歡極了,配他兒子還算勉強過關,她不是相貌控。
“娘,怎麼說蘇蘇也是客人,你就打算把我們堵在這兒問話嗎?”南瑾突然插入一句,沒得看戲,衆人發出抗議的聲音,而風海棠和風夫人終於記得自己主人的身份,邀流蘇進入,此時,玄北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似的,高喊起來,“夫人,她肚子裡有公子的孩子了。”
靜……
很靜……
很安靜……
本來吵雜的四周出現了可怕的寂靜,衆人呼吸都停了。
除了南瑾和始慫恿者,其他人,呆若木雞,集體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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