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從景那傢伙,這是還不知道方七汕的事兒啊。符長寧還以爲,依沈從景這樣神神叨叨的行事風格來看,他早已洞悉方七汕的歸處了呢。原來,只是猜測啊。
於是符長寧笑道,“是呢,那你也猜出來了吧,方七汕,已經爲祁烈所用了……”
“哦?”看符長寧說的篤定,並沒有什麼真實證據的沈從景好奇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方纔我要和你說的正是此事——我之前出去的時候,在疾風苑前面,看到了方七汕。”
“看到了方七汕?他竟真的——”沈從景自己猜測是一回事,但聽人親口說出,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本該忠心耿耿的部下,早已反水去了敵國東宮,這種心情真是難以言喻的複雜啊。
符長寧也很理解他的心情。她也在暗自反省自己,這麼久以來,自己做事的時候是不是不顧慮身邊之人的感受了?她自覺自己已經改了很多,這一世她也儘量多爲身邊人思考了。可是有的時候,自己並不是思及不到他們的喜怒哀樂,只是懶得顧及罷了。
說白了,還是身處高位之人嬌養出來的毛病。而這個毛病讓她上一世不得好死,她不想這一世也不能善終了。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符長寧問沈從景。
沈從景搖搖頭,說道,“咱們明早先出宮,然後派人去跟着些牛二,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方七汕接上頭兒的。”沈從景眼中冷意迸現。
符長寧點了點頭,臉色也不是很好,“好,就按你說的辦。”
第二日清晨,沈從景就去拜別祁烈了。祁烈也沒多說什麼,痛痛快快的就放他們兩人離宮而去。
符長寧什麼人?上輩子就在後宮的摸爬滾打之中練就了一副好面具,這時候見到牛二,還能鎮定自若的說上兩句話,就連沈從景見了,也嘖嘖稱奇,暗自對符長寧豎大拇指,“真乃神人。”
符長寧心說,下輩子你託生成女子,跟那羣可怕的后妃鬥上那麼幾年幾十年,你也
這樣。她又忍不住想了一下,若是沈從景變成女子,大概就該是宰輔丞相都紛紛勸解廢除的妖妃禍水吧。
符長寧自己“哧哧”的笑。
沈從景的“虎符”丟了,這事兒可不能裝作不知道,必須得要演上一場戲纔是。於是待他們一出皇宮回到了住處,沈從景就召集劉大牛二他們進來,沉着臉說了一句,“我有東西失竊了……”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
“是在東宮太子府丟的,我並不能確定是不是咱們自己人拿的。我也希望不是,但此事,我並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沈從景這麼說。
林勇先粗聲粗氣的說,“老大,咱們兄弟都是同生共死過的人了,你怎麼先懷疑咱們自己人呢?!”
沈從景微微一笑,說道,“並非是懷疑自己人,只是我誰都懷疑罷了。畢竟別人,也不知道我那東西放在那裡。”
“丟的是什麼?”符長寧坐在一旁,神色凝重的說。
“虎符。”沈從景嘆了一口氣。
“虎符”二字分量極重,乍一說出口,整個堂中都靜默了一瞬,緊接着,就炸開了鍋。
“虎符?可是那能調令虎賁營的虎符?”劉大帶着些急切的問道。
“自然。”沈從景似笑非笑道。
“這、這可……”
符長寧沉吟一瞬,說道,“先別聲張了吧,畢竟這是咱們建蒙國之事。雖說目前尚還不知事何人所盜,不過近日來大家都要保持警惕,不得疏忽。”
沈從景也點點頭,說道,“你們夫人說的極是。近日大家還是小心一些,這虎符早不丟晚不丟的,卻偏偏在這榮國之境給弄丟了,這說和榮國無關,都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我們在別人國家到底還是處於弱勢,咱們且先回去建蒙,再作打算也不遲。”
這番話,沈從景說的是半試探,半真心的。他這幾日已經暗暗囑咐了劉大要嚴防死守的看着牛二,劉大是知道內情之人,方纔也不過就是配合演戲罷了。沈從景相信劉大的實力,
只是就是這樣,劉大也沒看出來牛二到底什麼時候和方七汕接的頭。
這隻能說明,兩人還沒接洽上,假虎符還在牛二的身上。而他們若是越不走,牛二就越不着急將虎符給方七汕。這樣時間拉的一長,就有些防不勝防了。而且沈從景猜測,方七汕原本是不着急的。因爲他篤定沈從景丟了虎符不敢聲張怕亂了軍心,而虎符又是在榮國境內丟的,不找到虎符沈從景他們是不會回去的。
實際上,這想法還真讓沈從景給猜對了,所以這幾天劉大一直各種藉口的和牛二呆在一起,沒給牛二去接應方七汕的機會時,方七汕也只是勸牛二不需着急,沈從景不會着急離開的。
而現在,沈從景和符長寧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要逼迫這兩人接頭,要裝做趕快回去的樣子,這樣一來,他們不免就會着急碰面,到時候抓住也就很容易了。
待散了會,沈從景故意給牛二機會,果然劉大回報,在跟蹤牛二的時候發現牛二雖十分謹慎的並沒有去和方七汕碰頭,但是看到牛二拿着石粉,在菜場青牆根兒下寫了一堆鬼畫符似的東西,劉大看不懂。但是沈從景心中十分有數——牛二還能跟方七汕說些什麼呢?無非就是說沈從景他們要提前回去,並沒有按照套路出牌云云。
接下來,就是等着這兩人接頭碰面了。
他們把回程的日子定在第三日的下午。
這兩日沈從景看似吩咐人在收拾東西準備回程,實則早已吩咐了劉大,準備親信人馬,時刻跟住了牛二,就等牛二一和方七汕接頭,然後悄無聲息的就捉住這倆人。
方七汕此人,沈從景委實是知道的,他一開始並不是現在這樣的。方七汕最初沒有受傷之前,是個十分豪爽大方的漢子,而並非是像現在這樣,陰暗且詭計多端。實際上方七汕之前也頗具智計,只是他那時不屑陰謀,只有陽謀。而現在,卻只剩下滿腹詭計了。
說到底,還是因那次爲了救他而武功盡廢之後,人才會變成這樣的吧。沈從景暗自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