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4

V154

北冥烈風冷魅的眼眸,掃了眼遍體鱗傷的紅葉,看着孫嬤嬤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探究,緩緩勾起薄脣,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

“朕出城前吩咐過,清風閣不許外人進入,違者,殺無赦!這件事,皇后也是知道的!”

此話一出,孫嬤嬤的面容,霎時慘白如雪,他口中濃重的警告意味,帶着冷森的殺氣,撲面而來,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北冥烈風眸中一片冰冷,鄙夷的勾起脣角,泛起了陰冷的煞氣,“把人放了!”

孫嬤嬤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不甘不願地應道:“是,老奴遵命!”

紅葉一得到自由,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扶着陷入半昏迷的夜湛依,淚如雨下,哭得泣不成聲,沙啞的嘶喊道:“娘娘……娘娘,你怎麼樣了?娘娘,你別嚇紅葉啊……”

北冥烈風側過身,打算離開,卻聽到紅葉淒厲的喊聲,身軀微微一愣,倏地轉過身來,步履沉穩的走到了兩人身前,居高臨下,冷冷的看着渾身是血的女子。

她只知其中一人是紅葉,卻沒想到另外一個人是夜湛依。

此刻,夜湛依緊閉着眼眸,面容像是冬日的殘雪,薄脣被咬得佈滿血漬,一臉冷汗,溼了烏黑的長髮,糾結在雙頰的鬢邊,背上的鞭痕交錯,血跡斑斑,衣服被抽得殘破不全。

鮮血,染紅她整個背部,看上去,已是命懸一線。

北冥烈風冷厲的臉龐緊繃着,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抑止的怒氣,一把奪過趙嬤嬤手中的長鞭,勾起脣角,笑得十分詭異。

揚手,狠狠地甩了趙嬤嬤一鞭,她疼得在地上打滾,哀嚎,慘叫,求饒。

皮鞭升起又落下,不消片刻,趙嬤嬤身上已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樣子,比起夜湛依還要慘上三分。

紅葉渾身顫抖個不停,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立刻挪着跪倒在地,悽聲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娘娘!”

北冥烈風犀利的眸中毫無溫度,“救她?憑什麼要救她?”

紅葉眸中閃過驚慌與恐懼,她好傻,一時心急竟來求這個惡魔,他只會想方設法折磨夜湛依,怎會救她呢?

只需一眼,他就能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眯着眼眸,北冥烈風冷冷的出聲:“她要替你受罰,自願捱打,是死是活,與人無尤!”

說罷,毫不留情的下令:“來人,把玲兒和趙嬤嬤拖下去,仗斃!”

聞言,孫嬤嬤不禁大驚失色,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驚叫道:“皇上,您怎能……”

北冥烈風冷冷的轉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神情竟有一絲淡漠的柔和,沉聲開口:“你的命,留到回宮再收拾!”

僅僅是一句話,就成功的將孫嬤嬤嚇得噤若寒蟬,身子僵住,脊背已被冷汗沁得透涼。

北冥烈風凌厲的眉峰微挑,一聲令下:“把紅葉關進柴房,三天不準給水和食物!”

紅葉面白如紙,已然無力反抗。

隨行的兩名侍衛硬拖着趙嬤嬤和玲兒,不顧她們撕心裂肺的嘶吼,無情地拖出南苑,周圍的婢女都嚇得魂飛魄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個時候,夜湛依從恍惚中醒了過來,渾身癱軟趴在地上,喃喃的哀求:“放了紅葉……”

北冥烈風緩緩蹲下身子,眸中閃過冷蟄的寒芒,手狠狠地鉗住她的下頜,冷聲笑道:“自身都難保,還想替別人求情?”

夜湛依下意識的閉上眼,在眼眸快合上的瞬間,冷冷的諷刺聲,從頭頂驀然響起,“既然你這麼想找死,我會成全你!”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她們都以爲北冥烈風是在維護夜湛依,誰曾想竟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一時間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北冥烈風冷冷的收回視線,深邃的眼眸,環顧四周的下人,陡然沉下面容,“把孫嬤嬤押回宮中,其餘人即刻處死!”

一聲令下,婢女嬤嬤們駭然變色,傾刻間跪了一地,紛紛求饒。

北冥烈風看都懶得看,絕決的轉身離去。

夜湛依就這樣,被扔在這裡,三個時辰過去,仍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兒,周身浸在雪地裡,凍的有些麻木。

疼痛一陣一陣的涌來,慢慢侵蝕她的四肢百骸。

夜湛依忍不住發出抽氣似的嚶嚀,因爲強忍着疼痛,不讓自己慘叫出聲,連嘴脣都被咬破了,她舔了舔脣上的血漬,像是鐵鏽的味道。

口中有如割喉般,好像被人用利器切割開一樣疼,頭痛欲裂的她,已經分不清,這折磨人的感覺,到底是來至於何處?

她稍稍挪動身體,不慎牽動背部,夜湛依咬緊着下脣,忍受着疼痛的煎熬,手,不由自主的揪緊,額際又冒出一層冷汗。 Wшw▪ттkan▪¢ ○

趴在地上的姿勢,一直擠壓着胸口,難受又吃力,身體已經和身下的雪地凍在一起,無力挪動分毫。

沒過多久,夜湛依感覺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一整天米粒未進,胃中沒有任何東西,供它鬧騰,只是一陣陣火燎般的抽痛,似乎是噁心到了極致。

她不禁乾嘔起來,吐了半天,吐的都是酸水,吐到最後,連膽汁都吐出了,口中的味道,苦澀伴酸,極爲難受。

她的眼眶,因嘔吐潮紅,身體經過狂吐後,變得很虛軟不堪……

夜裡,下起了鵝毛大雪,棉絮一樣的雪片,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夜空,就像要崩塌下來。

夜湛依微閉上迷離的水眸,就在她的意識,慢慢散去的時候,房檐上的積雪襲捲而下,狂肆的落在她身上,她渾身一顫,打了個激靈,意識也隨之清醒,一股無法抵擋的寒冷,直達她的四肢百骸。

有了身體的溫暖,雪花慢慢融化,背部已經乾涸的血漬,在雪水的沁潤下,慢慢摻雜混合,匯積成一條粉紅的小溪,蜿蜒而下……

夜湛依無意識的低喃着,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牙齒在顫抖中碰撞,好冷!

潮溼的黑髮,破爛不堪的衣裳,讓她優美的曲線必露,纖瘦的身軀,看起來,不勝孱弱。

恍惚間,眼前浮現了噩夢般的幻影,那個人,那張冰冷無情的臉龐,脣角噙着冷笑,像魔鬼的爪子,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感到窒息……

夜湛依虛弱的大口吸吸着,眸縫由睫羽覆蓋,像一道經過剪裁的陰影,微溼的黑髮垂落,遠遠望去,像一塊幕布覆在身上。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夜湛依只覺眼前一片黑暗,後頸使不上力,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頭輕叩地面,軟軟的暈了過去。

計無施靜靜的站在南苑之外,看着夜湛依與天地間化爲一體,她倔強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顫。

周圍很靜,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計無施緩步停在她身前。

她就着跪趴的姿勢暈過去的,殘破的衣衫已經和周圍的冰雪凍在一起,半邊臉頰貼在雪上,接近僵白的顏色。

他與她見面兩次,每次都是在她意識不清,奄奄一息的情況下。

計無施無奈的笑了笑,輕輕握住她一隻手,夾雜着夜湛依僅存的一點點溫度,一剎那,僅僅是一剎那,他很想抱住這個看起來總是待人有些冷意卻無比倔強的女子。

撕裂夜湛依背上的衣服,將她背上的傷全部展露眼中,繞是見慣了生死打殺的計無施,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暗歎,這個女人簡直堅強到不可思議。

後背都已經腐爛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沒有在感染下引起敗血症,還能撐着跪了這麼久,簡直媲美生命力旺盛的蟑螂。

這樣的傷口,根本不是撒藥粉就能解決的事情,必須把上面的腐肉都刮掉,否則的話,上再多的藥也沒有用。

計無施從懷中掏出雪丸,掰開夜湛依的下頜,塞入她口中。

此時的夜湛依處於深度昏迷,藥在嘴裡卻不知下嚥,無奈中,計無施只好含了一口雪,將自己的嘴脣重合在她的嘴脣上,將口中的雪水,緩緩送入她的口中。

兩脣相抵,冰冷的脣片帶着幽蘭的清香,充斥在計無施鼻翼間。

雖然心裡不停告誡自己,保住她的命是爲了藥引,卻還是漸漸沉醉在她綿軟的香澤中。

柔軟的脣突然變得熾熱,計無施驚愣的推開她。

勉強穩定心神,扶她坐直身體,狠狠的擡手用竹片,把腐肉一片一片的颳了下來。

鮮血涌出來之前,把藥粉撒上去,如此反覆,待夜湛依身上的傷口都勉強處理好,天已經濛濛微亮。

他是不能見陽光的人,趕在太陽出來之前把紅葉從柴房放出來,告誡他今日之事不準對外人說,好生照顧夜湛依。

紅葉頭點得波浪鼓一般,千恩萬謝後把夜湛依扶回北苑。

計無施的身份,還需要幾章才能解開,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