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地,王夫人跟王漣漪兩人到了院子外。也不說話,反而是帶着兩個孩子出去看着。王夫人有些驚異的發現,許久不見才覺得諸葛宸跟他父親越來越像。尤其是神情間的冷峻和對於子女的寵愛,跟當初他父親看向諸葛宸兄妹的神情如出一轍。
“母親。”諸葛宸並沒有要求兩個兒子給王夫人請安,稚兒很不高興地看了眼王夫人,就帶着暉兒跑開了。王漣漪卻好像是忘掉了當初所有的不愉快,毫不避忌到了諸葛宸身邊:“大哥哥。”甜膩膩的聲音讓人打從心眼裡發膩。
“嗯。”諸葛宸兀自讓偏廈那邊走,也不打算讓他們跟管雋筠這樣子見面。諸葛宸深知一件事,裡面的女人火氣越來越大,要是過會兒真的見了恐怕少不了一場氣生。
“嫂嫂沒來麼?”沒見到管雋筠,王漣漪從心底裡高興。說不定是諸葛宸念及當初的事情,覺得實在是太過分了。再說這位表嫂也實在是太過分,就連她姐姐都說她不好。哪有親姐妹之間鬧成這樣的。
“一會兒就來了。”諸葛宸實在是不想跟她說話,連稚兒都知道的規矩她居然不知道。難道家裡有什麼事,是她能夠插嘴的?不過是一個不上臺面的遠房親戚,還以爲自己真是相府裡的人,凡事都要她來攪和一下。
“你叫人把我接了來,做什麼?”王夫人遠沒有王漣漪那麼不知禮體進退,至少她知道一件事,諸葛宸是不會輕易跟那個女人分開的,管岫筠把自己接到相府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若是諸葛宸還在乎她的話,是不會把她留在相府的。這件事從上次離開相府的時候就知道了,好像當年他父親即便是娶了自己,依舊是對那個牌位念念不忘。父子兩個如出一轍的性情告訴人,有時候想要扭轉他們這些男人的心思是做不到的。
“兒子有一事不明,人說這件事跟母親和漣漪有關。母親年邁,本不應勞動母親,只是這件事不問個清楚明白,不說是兒子就是祖先泉下有知,也不瞑目。”諸葛宸沒打算讓王夫人和王漣漪多待,就在等待的時候榮立叫人送信來,只是這一夜之間,京城有了變故。
管昕昀說的沒錯,真是我不動人也不動。一旦有人動了,那麼就會有更多人跟着一起動彈,那個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盯着這些人的動靜。只要是有一個人離開,就會有很多人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既然是蛇已經離窩,打蛇的時候就該到了。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不能等到蛇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只是想到這裡來等上一段時候,沒想到又在這裡鬧出這件意外。等下真的鬧翻了,恐怕家裡的女人不答應,所以這件事不能再耽擱下去,也不允許下次還有類似的事情出來。念及此,擡頭看向王夫人的時候,目光變得更加冷靜。
“什麼事,又跟你媳婦有關吧?”王夫人從心底裡不喜歡管雋筠,一開始就不喜歡。以爲過後會好些,沒想到越來越糟。甚至看一眼都覺得是多餘,因爲沒有人能夠明白諸葛宸爲什麼會對一個這麼刁鑽的女人寵愛如斯。就算是她從前看中的管岫筠都比不上管雋筠尊貴,甚至會把管岫筠扔在相府裡。不管管雋筠是不是真的跟人有染,都不要緊?
“是。”諸葛宸不想繞彎子:“小人之言不得入耳,這是誰都知道的規矩。您的兒媳是兒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有萬般不是也輪不到外人來說。不論這個人是誰,就是您也是一樣,何況她沒有做出任何有違婦道的事情。就是有,我也認了。她做的事情不止是我知道,就是當今聖上也是知道的。您若是再有任何小人言語傳了出去,不慎傳到皇帝耳朵裡,那就不是我來說這兩句話了。”想了想,嘴角擠出一絲笑意:“你知道京中巡城御史乃是她做的大媒,這巡城御史對她始終心懷感激,要是知道您這樣污衊於她,真要是把您從這兒帶出去治罪的話,我諸葛氏先人的顏面可就丟乾淨了。”
“你,你媳婦做的事情難道就能公諸於衆?”王夫人聽到這兩句帶着威脅的話,接連倒退了兩步:“我就不信這世上的人都是瞎了眼,非要是你媳婦就是好的?”
“她就是千萬般不好也是我妻子,誰也不能取而代之”諸葛宸還是一臉冷肅的神情,轉過臉看到王漣漪的時候,已經換了神情:“漣漪,上次我就說過不許你再踏入諸葛家一步。不論是京城還是這裡,但凡是有諸葛氏的地方,就不能有你的影子,怎麼我說的話不算話?”
“我是來看姑姑的。”王漣漪心底一沉,還是硬着嘴巴說道:“大哥哥,你這樣跟姑姑說話,就不怕你的寶貝兒子以後有樣學樣?”
“那怕什麼,他們也沒有你這樣的表姐妹。”管雋筠輕搖着團扇過來,看向王漣漪的時候一臉輕視,側過臉:“綺媗,把你聽的話當着丞相和老夫人的面,說一遍。”
“是。”綺媗跟在管雋筠後面,此時挪到前面,倒是把王漣漪嚇了一跳:“回丞相的話,那天奴婢在廊下的時候,聽到漣漪小姐跟老夫人說,說夫人在南中的時候,跟南王孟優有了不軌之事,而且這些事情都是有人親眼所見。還說丞相明明知道這件事,都不加以責罰,甚至處處容忍。漣漪姑娘還要老夫人拿出婆婆的身份,親手寫下休書休棄夫人。這都是奴婢親耳聽到的,漣漪姑娘甚至說長公主答應了她,只要是休棄了丞相夫人,她就是丞相平妻了,日後能夠晨昏定省伺候老夫人膝下。”
管雋筠微微仰着頭,看着一臉土色的王夫人跟王漣漪姑侄兩個:“漣漪,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有心思你不是想要做丞相平妻嗎,這樣好了,今兒你就跟我進宮去。我把你當面交給當今聖上,看看皇上信不信你的話沒人告訴你麼,那個許了你千萬般富貴榮華的管岫筠,已經在前些日子受過一刀之苦了。如今屍首分離,沒人給她斂葬。一個連自己都顧全不了的人,怎麼給你你要的榮華富貴?”
“我纔不信,她是你姐姐又是皇上親封的長公主,誰敢殺了她”王漣漪看向管雋筠,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視。
“住口”諸葛宸沒想到不過是一夕之間,已經是安排了陷阱來給王漣漪和王夫人往裡面跳了。看來當初不肯嚴辦綺媗,也是因爲留了一把後手在這裡。雖然知道她沒有壞心思,可是這樣顧慮周全也是人想不到的:“你說的話要是成真,這一刀同樣會在你的脖子上。你以爲自己有多大的體面,能夠讓人對你刮目相看?還想做丞相平妻,這位子你做得?”
管雋筠哂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婆婆,您不會是忘了上次我跟您說的話了吧?若是在鄉間想要安身立命,一心養老的話,每月的月銀我絕不會少了您的。您要是覺得銀子多了燙手,大可以不要。雖說相府不差這幾兩銀子,卻也沒有人嫌銀子多了。據我所知,這段日子王漣漪打着您的旗號,在這莊子裡可是支了不少現銀走了。她跟相府沒關係,卻是您的侄女兒。自然不能讓別人替您填這個坑,肯定是要您的月銀來補賬的。”
“什麼?”王夫人看到管雋筠一臉陰冷的笑,再看向王漣漪臉上接連躲閃的樣子:“漣漪,這是真的?”她從來把銀錢當做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任何人休想從她手裡分到一分一釐的好處,此時王漣漪簡直就是犯了她的大忌。
“我到您這兒住了這麼久,一點銀子都沒有。就說是您要我來支的。”王漣漪還是知道自己的姑姑對銀子是很看重的,不過是當時想着若是此事成真的話,要多少沒有呢?就在上面支取了不少銀子,買了不少頭面衣裳。
“拿了多少?”王夫人有些肉痛,若是不多還好。多了拿什麼來還?
“一二百兩。”囁喏了一下,擡起頭看着王夫人。臉上好像是被什麼打中了一樣,難看而且怒氣滿懷。
“你要吃了我?”王夫人忍不住反手給了王漣漪一記響亮的耳光,一二百兩銀子?管雋筠每年給她的年例只不過是二百四十兩銀子,當初鬧翻的時候就說過不會再多給一分一釐。這一下豈不是把一年的銀子去掉了?
管雋筠搖着團扇看向怒目而視的姑侄,忽然笑起來:“二百兩銀子,這姑姑跟侄女兒就鬧成這樣。若是真的做了婆媳,還會好好相處?看樣子還是不做的好”
一句帶着淡淡笑意的話把王夫人的臉給拉了回來,這女人真不能小瞧了她,她知道誰最需要什麼,也知道誰會把什麼放在心上。所以幾乎是無往不利,沒有人知道她的短處纔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