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合心意
“我的貨沒了,人也死了,起因來自於你擅自更改交易時間,當然,我是個講理的人……”張章微微直起腰,然後眉頭一蹙,擡手撫上腰側的傷口,大塊的白色紗布沾粘在上面,“你的醫生技術不錯,他看來已經習慣這裡了。”張章笑着對進來的醫生點了點頭,口裡卻再次重申,“我是個講理的人,有煙嗎?”?
阿里蹙眉,丟了一隻雪茄給他。然後對醫生擺了擺手,讓對方先離開。?
張章花了一分鐘的時間處理那隻雪茄,然後愜意的吸了一口,微彎的眼中帶着笑意,“你覺得剛剛那小子怎麼樣?帥嗎?身材真棒!”張章眼中似乎帶着某些臆想,曖昧的對阿里眨了眨眼。?
阿里沉默着,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他的印象裡,章四少是個很豪爽的人,但是一切都得除開與這個人的對話,對方的思路格外跳躍,話題總會隨時變動,讓習慣掌控主動權的他總有些不適應。?
“他救了我一命。”張章說,“你的人不會對他怎麼樣吧?”?
“他們已經走了。”阿里沉聲開口。?
“那麼……等我見到他了,再和你談。”這麼說着,張章吸了口煙,嫋嫋的煙霧升騰,瑩亮的眼中帶着有恃無恐的悠閒。?
“你不相信我?”?
“我該相信你嗎?”張章聳肩,“事實上我在你的地盤,這不是我該不該相信你,而是你信不信任我。”?
阿里走後,張章下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手中橙黃的液體,沉思了起來。?
醫生進來爲張章換了一瓶藥,張章很快就察覺到了睡意,臨睡前,張章確定,對方一定已經將他監控了起來。?
而限制行動是第一步。?
軟性的,輕微的警告,以不傷和氣爲主。?
這次的藥量很足,張章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很好的補足了之前缺少的睡眠。?
雷剛不知何時已經回來,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淺眠,帳篷裡光線很暗,將雷剛的身形模糊成了一團,就像是回到洞穴野獸在酣睡,張章一翻身,對方就睜開了眼,清亮的眸子像是一直沒睡過一樣帶着謹慎。?
張章沉默得看了雷剛很久,然後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回來了?”張章喃噥開口,聲音輕柔。?
或許雷剛的腦袋裡實際還是混沌的,或許沒有聽出張章的語氣轉變,所以只是坐直身,點了下頭,“直升飛機來回。”?
張章嗯了一聲,微微勾起了嘴脣,“剛,我傷口好疼……”?
雷剛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張章對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我想上廁所。”?
雷剛站起身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將他扶起,張章坐在牀上仰頭看着他,很緩慢的擡手勾住他的脖子,一點點的往下壓,雷剛順着他的力氣彎腰,眼中閃過困惑。?
隨着距離的靠近,張章的目光也愈來愈柔和,開口關心的問道,“傷沒事吧?”?
雷剛點頭,突然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他甚至能夠看清對方肌膚上的毛孔。?
“找到兄弟們了嗎?”張章說着,手臂用力,卻被對方察覺,用力氣抗衡了回來。?
雷剛搖頭,頓時醒悟到對方是在做戲,如果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樣的問話未免過於可笑。?
“屍體呢?”?
雷剛繼續搖頭,想要配合對方表現出悲傷的表情,最終也只是垂下了眼簾。?
張章輕輕嘆了口氣,點頭,“知道了,你兄弟的後事回國後我會處理。”?
雷剛輕輕嗯了一聲。?
張章突然一把摟住他的腰,雙臂緊緊的扣着,用極大的力氣將兩個人貼靠在了一起。?
雷剛愣了一下,聽到從胸口處傳來的壓抑聲音,“別這樣,別在我面前忍着。”雷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該反摟着張章哭上一場,但是,最終雷剛也只是表情落寞的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過於活躍的光澤。?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張章喃喃開口,“摟着你真舒服,放鬆點,肌肉太緊了,還是腿傷還在疼?要我幫你看看嗎?”張章這麼說着,擡起頭仰視男人,幽黯的眸子像是漩渦,旋轉着,想要吸進什麼東西。?
雷剛的臉色寒了幾分,對方的行爲、語氣和表情都讓他很不自在。?
“寶貝兒,他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或許很長,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職業是什麼,相信我,他們的家人會得到一大筆豐厚的撫卹金,當然,你還想再組織傭兵團的話,我也不反對。”?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瞬間冷凝了下來。?
雷剛的身體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出現了巨大的反應,一種會被揍的預感,張章甚至看到了對方忽然握緊的拳頭。?
張章舔了舔下嘴脣,有些心虛的笑,但是手又摟緊了幾分,手指在對方的腰側不安分的緩慢遊移,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蓬勃的,毫不掩飾的,旺盛生命力。?
這個身體真的很棒,就像是合該被自己抱着一樣,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意料外的活躍,他承認自己是個視覺動物,對方的外貌、身材、氣質正好擊中了那個點,靶心的正中,讓他總有一種在對方身上做上一些什麼的衝動。?
就在張章確認再不鬆手就會被推出去的時候,醫生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張章順理成章的鬆開了手,扭頭坦然的回看向醫生。?
“我需要爲你測量體溫。”醫生尷尬的開口,遞出了體溫計。?
張章點頭,卻不伸手,只是看着雷剛,雷剛沉着臉將體溫計拿了過來。?
張章扶着雷剛的肩膀費力的站了起來,笑開的眉眼在醫生的臉上掃了一圈,緩慢的收了回來,在雷剛耳畔親暱的開口,“噓噓~”?
張章解決問題的時候,視線一直盯着雷剛的背影,很明顯的疏離感和警戒性。?
張章低着頭,隱蔽的將聲音傳了出去,“阿里懷疑我,我沒辦法解釋你們的出現,事實上我有自己的僱傭兵。”?
雷剛轉過頭看他,目光像是在質疑爲什麼偏偏選擇這種讓人噁心的理由去填補漏洞。?
張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挑眉的看着他。?
雷剛的視線不動聲色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轉了回去。?
“你覺得我怎麼樣?長相,身高,氣質,有沒有興趣成爲我男人?”?
“你是同性戀?”雷剛低沉的聲音飄了過來。?
張章的視線落在對方一刻都沒有鬆懈的後背,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也不能這麼說,出來混嘛,上男人未必就是同性戀。”這麼說着,張章拉起了褲鏈,摟住了男人的腰,感受着繃得不能再緊的身體肌肉,在他耳畔喃喃開口,“真是不好意思,僞裝已經佈下來了,咱們要想順利完成任務,就得繼續下去。”?
雷剛微微偏頭,躲開張章噴灑在耳廓的呼吸,手心覆蓋上他的手臂,然後用力,掰開,轉身看着他,向來情緒很少的面部終於出現了淡淡的怒意。?
張章揉了揉手腕,曖昧的笑了起來,“要不我讓你上?嗯……特殊情況嘛,咱們特殊處理,我可以妥協。”?
雷剛咬緊的牙在臉側蹦出了條線,轉身走了出去,卻在第二步的時候頓了下來,極不甘願的又走了回來,扶住了張章的手臂。?
張章看着惱怒卻不得不妥協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逗你的,放心,絕對不會碰你,不過你一定要配合我。”?
雷剛沉默了兩秒,不得不點頭。?
“那麼……抱我回去吧。”看着男人彎下腰的舉動,張章往側面移開了一小步,“我知道了,開玩笑的,在這裡,章四少還是要點兒面子,要不是我也受傷了,我抱你。”?
男人緩緩的直起了身,白色的眼仁上鋪陳出淡淡的一層血絲,像是一頭已經瀕臨狂暴的野獸,卻被脖子上的繩索牢牢的束縛着,無法撲出。?
回到帳篷裡,張章在牀上躺着,目光從雷剛的身上移開,大腦裡停留着之前的畫面,雷剛情緒有些低沉的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肘支着膝蓋,上半身微微彎曲着,露出寬厚的肩膀,古銅色的肌膚透露出經過時間磨礪並沉澱的質感,手裡捏着根菸,緩慢的遞到豐厚的嘴脣上,輕輕一吮,張章覺得自己也隨着那些煙氣兒鑽進了他的口腔,食道,肺部,打了個旋兒,又飛了出來,像坐上了雲霄飛車。?
張章真的無法確認這次的決定到底是爲了彌補任務上的漏洞,還是心底隱秘的意願,這個男人像是爲了自己的眼生的一樣,長相,聲音,舉止都是那般的恰到好處。?
阿里很快就進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得到醫生的傳話,看着雷剛的眼有些曖昧,開門見山的說,“人回來了,我們可以談談接下來的話。”?
張章只能又坐了起來,點頭,“那我就直接說了,先下訂金,三千萬,貨物我給你打八折,算起來你並沒有損失什麼,但是我必須要拿出一筆錢來安撫他兄弟的親人。”?
阿里沉默了一會,直到他身後的助手低聲說了一句後,阿里才笑呵呵的點頭,“你真大方。”這句話一語雙關,用幾千萬美元去安撫一羣傭兵,無論怎麼算,哪怕只是拿出一半來,都是件誇張的事情,但是,如果其中一個人和這名軍火大鱷的關係不一般的話,卻可以理解,當然,另外一個大方,指的就是減下來的價格,“三天內,能不能把貨運過來?”?
張章搖頭,“不可能,你必須給我聯繫和製造的時間。”?
“我現在需要大量的武器,大量,三天……”阿里豎起指頭,陰鷙的眼看向張章,“最多!”?
“絕不可能。”張章再次搖頭,他當然有能力在三天內提供足夠量的武器,但是作爲一名有着私人兵工廠的軍火商而言,他必須要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餘地,況且,在談判桌上,過早的露出底線是件危險的事。?
阿里的面部肌肉的抖了抖,剛想說話,就被張章截了下來。?
張章聳了聳肩膀,很無奈的開口,“相信我,你現在就算是再去找別的軍火商,三天內你也拿不到貨,而且一定會被狠宰一刀,給我一週的時間,我一定把貨給你送過來。”?
阿里沒再說話,轉身出了門。?
張章無視瞬間緊繃的氣氛,在他身後不怕死的喊道,“聯繫其餘的商人很麻煩,而我只需要打一個電話就夠了,阿里大哥,我在這裡等你。”?
雷剛微微蹙眉,鬆懈下不覺間緊繃的肌肉,前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來自阿里的殺氣,一條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雖然無法反抗,但是已經亮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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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抓着這條毒蛇的人,卻無懼的一再靠近對方的警戒線。?
雷剛看了眼張章,不太瞭解情報人員是怎麼工作的,但是剛纔不過短短几句話的交鋒,就讓他涌出一股想要握上配槍的衝動。?
這裡是章四少的戰場,或許,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配合。?
“放心,他們會再來找我們的。”張章看着雷剛笑,好整以暇的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