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寧頓時只有一個念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梅姨這件事,他其實只是許了一個空頭承諾,後面要怎麼做,完全沒底。
他系統任務是完成了,但梅姨對他而言,實際上還是定時炸彈一般。
而根據目前已知的記憶,他這個身份,能在聊齋世界裡不愁吃穿、遊手好閒,多虧了家裡頭那個放棄學業從商,總算是維持住了卓家祖輩積攢下來家業的大哥卓志平。
雖說往日裡撐場面,比如買田地買店鋪,用的是他這個秀才身份,但那也只是不想交稅和礙於清朝法律規定罷了。
清朝重農輕商,對商業管制特別嚴厲,如果商人家裡沒有個功名在身讀書人撐場面,買一塊田地都阻撓重重,還得交重稅。
但只要有一個秀才,房契地契掛在秀才名下,連稅都可以不用交。
除此外,若只是卓志平小病小疾,恐怕家裡都不會來人通知。分明是眼下卓家無人當家,才喊他回去。
不過在縣裡也沒什麼事可做,雖說在學府中唸書,但如這般學府,對於已經考中了秀才功名的學生,是不會多管的,時間非常自由。因爲裡頭教書的先生,也只是秀才功名,甚至還有的沒有功名在身,只是學問名聲好才被請進去當夫子。
卓景寧當天就收拾行李,搭着他岳父的船,回鄉下卓家莊去了。
走的是水路,速度較快,但也到了第二天傍晚時分纔到。到卓家莊的時候,莊子已經點起了燈,昏昏沉沉的夜色中火光點點,光線並不通透,看起來很暗淡。
不過蠟燭的照明也只能這樣。
“秀才爺回來了,秀才爺回來了。”儘管卓景寧的身份在縣城裡頭不起眼,但到了這卓家莊這塊小地方,可是除了卓志平之外的二號人物,老一輩的尚有人在,但也不敢指手畫腳。
“林伯,大哥怎麼樣了?”卓景寧模仿着記憶裡的語氣問道,他問的是家裡頭的管家。
“家主不太好。”林伯面露憂色,他低聲說了句,就示意卓景寧自己去看。
卓景寧不由眼角一抽。
這位林伯根據記憶裡的介紹,是他這個身份早已過世的爹的書童,在卓家待了數十年了,絕對可靠,連他都這麼說,他那位大哥不是要掛了吧?
不過這和卓景寧也沒什麼關係,但卓景寧就怕這裡頭沒那麼簡單。
這可是個聊齋世界。
他沒有接觸到那些聊齋故事,自己倒先意外成了一個副本主角,若非系統的保護機制,他現在都被梅姨吸乾精血了。
難怪系統給他的懲戒,在現實世界無法使用,只有完成了任務,才能被允許使用,卻還有次數限制。
而在這個聊齋世界,完全就是無限制使用。
這分明就是在表明,這個聊齋世界,遠比卓景寧想象的危險,說一句鬼怪遍地都是都不爲過啊!
卓景寧面上裝着露出擔憂的神情,人立馬跟着林伯進去。
他得到的記憶中,沒有卓家莊的具體路線,可不認識該怎麼走。等到了卓志平的房間外,卓景寧吩咐林伯道:“勞煩林伯給芸娘和岳丈安排一下住處,不可怠慢。”
“應該的,應該的。”林伯立馬對一名侍女說了兩聲,這名侍女便領着芸娘和武大郎走開了。
芸娘有些恍恍惚惚的,因此走的時候什麼話也沒有,像個提線木偶一般。
卓景寧見怪不怪,芸娘這兩天來都是這樣,沒有被梅姨附身時那般具有活力,人儘管化着妝,看起來比卓景寧第一次見到她時漂亮多了,但也沒有被梅姨附身時那般具有狐媚感,一個眼神就撓的他心癢癢。
卓景寧覺得這可能是跟芸娘被鬼附身,因此纔會出現身體不適。他便和林伯解釋了一下:“芸娘這兩天剛好病了,有些精神恍惚,需要好好補補。”
“去給小夫人燉一隻雞送去。”林伯立馬會意,這是卓景寧在跟他解釋芸娘剛纔爲什麼會這麼失禮。
但凡是成了家族的,往往都有不少規矩。
卓景寧隨即往屋子裡頭走去,還沒進裡屋,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一股很濃的藥味,然後走進裡屋,立馬就看到面若金紙、一副命不久於人世樣子的卓志平。
“大哥?”卓景寧立馬驚叫一聲,然後快步過去。
這是他裝出來的。
不過卓景寧心底是真的好奇,看卓志平的樣子,這不像是重病,倒像是被人打傷了。
卓志平看着卓景寧,立馬瞪大了眼,他張開嘴,嗬嗬兩聲,竭盡全力想說話,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只能一指一側,嘴皮子上下張了張,沒有出聲,然後就嚥了氣。
“大哥?”卓景寧一臉震驚,他這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震驚。他這是回來見他這個身份的這位大哥最後一面?
這展開也太驚人了吧?
卓景寧怔在那裡,一言不發,像是被嚇傻了似的,一旁的幾個女人則已經哭了起來。這是卓志平的妻妾。
卓景寧聽到哭聲,回過神來,他看着這幾位嫂子,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卓志平最後的動作。
卓志平指的方向,正是這幾位嫂子。
而且卓志平最後的嘴脣動了兩下,好像是在說——小心?
卓景寧陷入了沉思。
這第一種可能性,是其中一位嫂子下毒,所以卓志平讓他小心。
但這只是最淺層的一種猜測。
而且也沒有依據可言。
在這男人可三妻四妾的世道,沒有一個女人敢這般大膽,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一家之主!自己的吃穿全依靠這個男人的時候!
所以,第一種可能不對。
那麼,便是第二種。
卓志平那一指,是指這些嫂子身上的一部分特徵,而這個特徵的背後,纔是要讓他小心的。
卓景寧的思維一向活躍,他當即就觀察了起來。
一共三位嫂子,穿着不同,不過身高相似,那麼剛纔那隻一指頭指過去,是在她們頭部位置。頭部的話,共同點就是——簪子!
簪子?
卓景寧挑了挑眉,這算是什麼線索。
他想了想,便在屋子裡頭試着按了一遍懲戒,然而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