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逛了約一個時辰,琉璃決定回馬車上休息片刻,等到晚上再繼續。

秋念楓看了看已經走過的路,立時哭笑不得的說:“姑奶奶,咱們已經逛了一個時辰了,走了多遠都不知道,你還打算回馬車?估計等你回了馬車累的就打算直接回家了。我看我們還是找一個酒樓或者客棧休息一下吧。”

琉璃想想也是,拉着淺淺就走,“恩恩,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趕緊先休息一下,我都快累死了。”

淺淺笑着看了一眼興致高昂的琉璃,和秋念楓對看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他們還怕她高興不起來呢,看樣子還好。

最後幾人找了間客棧,在客棧的大堂裡坐下休息,順便解決一下晚飯。

“不知道大哥他們去了哪裡,看來今天恐怕趕不到一起了。”趁着琉璃不在,淺淺悄悄對秋念楓說。

“別想那麼多了,只要她別出什麼亂子就好。”秋念楓握了握淺淺得手,看了一眼琉璃,安慰道,“大哥他們不用擔心。”

等到琉璃如廁回來,就看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寶寶在那裡啊啊的說着什麼,秋念楓和淺淺時不時的逗弄他,偶爾兩人眼神交換也是情意綿綿,那畫面是說不出的溫馨。琉璃嘆了口氣,隨後揚起笑臉,走過去,“老遠就看到你們在這裡你儂我儂的,羨慕死人了。”

一句話把二人說的都紅了臉,只有寶寶還在那裡咯咯的直樂,見琉璃回來了,竟然伸着手要她抱,“姨,抱。”

琉璃伸手把他接過來,逗了逗,“小肉球,你的精力還真不小啊,姨姨都快累死了,你怎麼還這麼有精神?”

寶寶笑着抓着她的衣服,咯咯的笑:“姨,笨。”

“呵!竟敢說姨姨笨,把你丟出去!”說着。琉璃就做了一個丟東西的姿勢,立時又把寶寶逗得哈哈直笑。

和寶寶玩了一會兒,琉璃才慢慢安靜下來,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不經意擡眸間就見亦休和水天雪從門口經過,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一口氣把茶杯裡的水喝完,放下茶杯,看着淺淺二人說道:“對了,我說要買幾件衣服的,差點給忘了,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回來。”說着就起身要走。

淺淺及時拉住了她,“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吧,萬一你找不回來了怎麼辦?”

“哎呀,淺淺,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又不是路癡,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就好了。”琉璃笑着說,隨後又俯下身湊到她耳邊說道:“再說了,我還能一直打擾你們夫妻啊。”說罷站了起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丟不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淺淺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不過卻還是有些擔心。“她這麼出去沒事吧?”

“應該沒事,我看她似乎心情不錯,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讓她自己去放鬆一下也好。”

琉璃出了客棧,順着剛剛看到的亦休二人走的方向走去,她走得很快,不多時就看到了正在適時閒逛的二人,一身黑衣的亦休和一身白衣的水天雪,遠遠看去倒也很般配,琉璃抿着脣跟了他們一段距離,看着二人時不時的交談幾句,亦休也不像平日同她在一起那般沉默不語,心裡只覺得無限冰冷。

十三歲以後的日子慢慢迴盪在腦海中,十三歲,她跟這父皇出了一次皇宮,回來之後二人間便似乎有了些許距離,哪怕她依舊像小時候一樣對着他撒嬌耍賴,他也再沒像以前一般由着自己,什麼都聽自己的。甚至有時候她覺得他真的就只是一個侍衛,再無其他,那些曾經兩個人一起經過的幾年,就好像夢境一般,被他的規矩被他的沉默甚至是被他的尊敬打的散亂不堪,就像不曾發生過一樣。那時候她曾想,也許只是分開了半年時間的原因,可是後來才明白他是牢牢記住了他們的身份之差,即使她後來無數次的明示暗示發脾氣也不曾改變過他心裡的那種芥蒂。

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和他好好的說過話了?似乎永遠是公主和侍衛之間的對話,即使她不願意。從京城出來的這些日子她以爲他慢慢放下了身份,因爲他們之間真的不像公主和侍衛,她感覺不出兩人之間身份的差別了,可是結果呢,結果卻是,在他們家她知道他要成親了,如今看着他毫無任何芥蒂表情自然地和別人說着什麼,即使沒有笑,卻也不是冷冰冰,她真的覺得,自己似乎一直以來都錯了,認爲他喜歡自己是錯的,認爲他會放下那種侍衛的身份是錯的,認爲自己以後一定會等到他娶自己更是錯的。

似乎,一切都是錯的。

就在琉璃黯然神傷之時,卻是被人忽然拉了一下,回過頭來,纔看到是一個很熟悉的人:司馬念月。

“公主,京城官員罷朝了。”一句話,讓琉璃瞬間睜大了眼睛。

原來,司馬念月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暗衛,只不過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琉璃,也有一個身份,便是暗衛的領頭人。

看了一眼前面已經看不見的二人,琉璃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另一幅模樣,神色平靜無波,眼神卻很堅定。回過頭看着司馬念月,琉璃輕聲說:“隨我來。”

不多時二人就遠離了那片熱鬧的地區,夜色已經下垂,看着遠處燈籠投射出的模糊亮光,琉璃聲音出奇的平靜,“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娘娘有了子嗣,衆官員上書請皇上再度選秀納妃,起初皇上並未正面迴應,被他們說的煩了就言明只娶皇后一人,衆官員聞言很震驚,多次勸說皇上不得,就,罷朝了。”說到最後,司馬念月的語氣也有些怪異,似乎生怕琉璃生氣一般。

琉璃聞言靜默片刻,隨後便低低笑了起來,“呵呵,他們倒是好大的膽子,把朝廷當什麼了?想上便上不想上便罷,真是膽子肥了。”雖是笑着,司馬念月卻是感覺出了琉璃滔天的怒氣,然後便聽到她又說:“念月,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想到這些時間都沒有再收到過京城的信息,知道定是還有內情。

司馬念月看了一眼神情莫測的琉璃,才說道:“有人,反了。”

琉璃聽了卻是沒有再出聲,看了看遠處熱鬧的地方,過了許久,才語氣平靜的說道:“念月,你自己來的?”

“不是,還有阡陌。”

“恩。”琉璃輕輕應了聲,“你先去找他吧,今夜子時在這裡等我,我們,一起回京。”

司馬念月聞言看了一眼琉璃,道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

琉璃在她走後許久才輕輕溢出一絲笑意:“休,我們是不是,也該分開了?”雖是笑着,可是她眼中卻是滿是苦澀,這一次該是真正的永遠分開了吧,想到父皇當初對自己說的話,若是不能找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那麼便應了他的話,終生不嫁,守護皇室吧。

既然如此,那麼,就最後一次,真正的告別吧,告別亦休,也告別那些童年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