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依舊湍急, 可它卻不會再漲,因爲入秋以來,所降下的雨水用兩個巴掌都能數得完。下墜的那一刻裡, 心跳像是忽然的停止了般, 眼看着那水面漸漸接近, 而身邊抱着我的人, 則把手捂上了我的眼睛, 隨後,只覺得那重重的冷壓不斷的朝真身體內涌來,耳朵, 鼻子,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 被水擠壓出異樣的感覺來。只見身邊除了江水聲外, 還有人掉到水裡的噗嗵聲。世界開始充斥着嘈雜的聲音。
許是被身邊的人保護得比較好, 入水的時候身體有人幫做了緩衝,使得入水後被拍打得並不如想象中來得那麼激烈, 沉得也不是很深,但也不知掙扎了多久。最後,身體由於慣性的往上浮去,只不過,畢竟是冬天, 江水也深, 那徹骨的寒冷怎麼都擺脫不了。跟着, 本是攬着我腰的手,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已經不在了。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頭已經露出水面, 手划着冰涼的河水,哆嗦的脣左右望着,焦急地想要尋找跟我一起掉下來的人。
隨後,只見不遠處,一個猛的突起,惹得我想要不住的叫喊起來,可當剛要興奮的開口的時候,那人也跟着轉身望着,卻並非我要找的人,那跟着冒頭起來的,是幕紫齊!
“韓封呢?”似乎也發覺到奇怪,沒當我先開口,對面的人便叫了起來。
江水拍打着岸邊的岩石,帶來微弱的聲音,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跟着也讓我向四處張望起來,而即使再怎麼望,都沒有他的身影。
“不知道!”
冰冷的水拍打的身體,凍得人牙齒不住的顫抖着,手腳依然要拼命地劃,要不然,非要在水裡凍死不可。聽到了我的回答,只見那才冒起頭的人,跟着又潛身下了水裡,可沒一會,便又浮了上來。
“韓封呢?”
這回,輪道我問他了,而他,只是搖着頭,這下,不得不讓我驚恐起來,爲什麼人會忽然不見了?
“韓封!——書洛——書洛——你在哪?——”
人不見了,不見了!當那再次潛水去尋找的人帶着空空的手腳浮出水面的時候,心底忍不住慌了。轉起身子,向着四面搖轉着,喊着,可除了江水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短短的時間裡,人會出哪?難道被沖走了?
“先上岸!”找人未果,一旁的幕紫齊似看不過去一般對我叫道。
“不!我要找韓封!”
心裡像忽然少了什麼一樣,對着往我身邊游來的人吼道,繼續轉着身子,對着四面喊着。
“書洛——書洛——!”
躺在冰冷的水裡,脣已經犯紫,許是由於那人的忽然消失,讓我亂了陣腳,幕紫齊過來拉我的時候,只被我拼命的掙扎着,任我揮爪抓過他的臉,也不見他如何,直到最後,似是再也看不過去,直接一個手刀下來,世界,又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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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
全身像是散架般的無力,眼皮也似墜了千斤重石般的難開,脖子下,疼痛得扭都廢力。身下,是暖和的被子,不遠處有人升了火,所以空氣裡翻滾着淡淡地暖意。轉動着眼珠,房間內的陳設很舊,像是多時無人住的樣子,房樑上佈滿蛛網。直到瞧往腳下的時候,纔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慢慢地起伏着,趴在牀沿上,像是睡得很熟。而這時候,喉嚨裡像是冒着火一般,甘渴難耐,於是慢慢地支撐起身體,可沒一下,便驚動了身下的人。幕紫齊猛的擡起頭來,亮着眼緊盯着我。
“你醒了?”
“水……”
喉嚨裡,似被人展過一般,嘶啞着,發出磨人的聲音。
“你等着,我去拿!”
一杯水下喉後,發熱的嗓子才慢慢恢復過來,但依然帶着麻癢的感覺,轉眼跟着那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的人,頓了一下。
“韓封呢?”
那放杯子的手明顯的感覺到停頓了一下,似是在考慮什麼一樣,隨後,那一身紫衣上的頭只是搖了搖,回答着。
“不知道。”
“你爲什麼會跟着我們一起掉下來?你該留在樓上的不是嗎?”皺眉,忍不住有些疑惑的把話問了出來。
聽着我的話,幕紫齊慢慢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望着我,嘴裡淡淡地說道:
“在跳下來時,韓封被那人暗箭射來,我本是想去攔截的,但似乎並沒有攔截到……”
忽然得到的消息,讓我猛的從牀上跳了起來,搖晃地走到他身邊,一把抓過他的衣服問:
“你是說,韓封受傷了?在跳下來的時候?”
“是!”
傷了!又一個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愣是讓我退了一步,鈍坐回牀上。緊皺着眉。
“我睡了多久?”
“三天!也說了三天的糊話。”
低着頭,默默地數着,三天,這樣一發燒,這冬天的河水讓我燒掉了三天的時間!猛地一擡頭,對上前面的人。
“那這幾天你有去找他嗎?”
同樣皺着眉的人,對着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口頭回答。
“那你有找到他的一點消息嗎?”
“沒有……”依然停頓了一下才回答我。
沉默地坐下,委頓着身體,身邊的幕紫齊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我可以想到,即使沒找到人,那也就沒有找到屍體之類的吧!可看現在這樣的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這裡是哪?”
“江的下游一坐廢棄的民屋裡。”
幕紫齊拾起一邊的凳子,坐好,慢慢地挽起自己的袖子來。牀上坐着的我,本打算下牀出去找找韓封的消息,可由於昏迷數日,冷水浸泡發了高燒,使得兩腿發虛,只走了兩步就又軟得無力。想着現在,韓封不知死活,幕紫齊不知道爲什麼,一直與我呆在這民間廢棄的屋內,卻沒有回他的紫雲閣,讓我感到很是不安。若是紫雲閣沒毀的話,不是可以調動他的屬下幫找人嗎?於是,望了望身邊的人。
“你爲什麼不回紫雲閣?”
“只怕回去也只等着被抓而已。”
說完,忍不住嘲笑般的哼哼了兩聲,便沒有再說什麼,現下,也讓我明白了一點。只怕現在的情況跟電視裡面說的一樣,家裡正有着人等着他自投落網呢!想來他也是明白這點才寧願跟我呆在這裡,而這三天裡默默地照顧着一個不醒的人,真真地難爲他了。
“謝謝!”
對着那默默地坐在一邊的人,輕輕地道謝着。而另一方面,沉靜下來的我,漸漸地回想起韓封的性情來,嘴裡不由得輕扯起一角來。韓封這條命,只怕也沒人能取他的吧!恐怕現在他也有着不得以的苦衷。想到這,心也跟着漸漸平靜下來。慢慢爬上牀,繼續窩進被子裡,望着窗外,寒風陣陣,估計,這天也快要下雪了吧!
兩天後,身體已經基本恢復,在半夜裡讓幕紫齊把我送回了韓家,而這時候,全府上下,已經完全歇了。慢慢地推開韓封的房門,這時候的房內,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摸索的敲打着火石,很久才點燃那引燃的物體,當蠟燭把整個房間慢慢照亮後,一件東西讓我忍不住笑到。雖然這房間裡無人,可一個用紙做的東西到把我給逗樂了。
輕輕握起那枚三角型的東西,儼然一個縮小的金字塔,上面雖沒有字,可只這麼一個形狀,到給人幾分安心。估計,這韓封在離開我們後,有些事情不得不讓他獨自一人跑回家,生怕中途又發生什麼事來,所以並沒有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只在回到家的時候,故意留了個這樣的東西,讓我知道。雖然只是個微小的事情,卻不由得讓我想笑,可漸漸地,眼睛居然有些模糊了。
點燃了那三角型的紙塔,待它燒盡後,默默走了出來,小心的合上房門,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其實沒有比安全更讓人安心的事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