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桐的目光本能的向外看去,果然只聽見外面一陣吵,“你們放肆,這都多久了,還不讓我進去,你知道我是誰嗎?讓開!”門口出現了一陣尖銳的女高音。
我沒有想到高桐與張奇兩個人之間竟然這樣的默契,更沒有想到高桐的反應也竟然是這樣的縝密。
聲音落處,只見沈蘊涵急步走進來,身後緊跟着門口站立的保鏢,顯然是那個保鏢攔着她,不讓她進入。只見沈蘊涵盛氣凌人的走進來,臉色很難看。
我才明白爲什麼張奇會突然進來,站在了我的身邊。
她一進來看到我與張奇在室內,稍稍怔了一下,隨即面部表情又變得柔和,依如從前一樣的恬靜。她很關切的撲到了高桐的牀前,“桐!現在感覺怎樣?到底傷到哪裡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怎麼這樣不小心,你知道嗎?你要嚇死大家了。”
說完她眼圈紅紅的,半伏在高桐的身上,輕觸他的額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滿臉寫着驚慌失色。
高桐眉頭微蹙,閉上眼睛。
正在這時尉遲與曹汐還有麗麗,帶着醫生一同走了進來。
麗麗走到我的身邊,拉着我,與我對視了一下,意思是讓我別說話。
我自嘲的一笑,在這樣的時候,我就又恢復了這樣的地位,在這個似乎被公認的‘正主’面前,我就只有閉嘴。
而此時的我,也確實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這個瘋子,竟然用這樣的方式在逃避他將面臨的問題。
看沈蘊涵的樣子,她也是剛剛纔見到了‘出事’後的高桐,這都多少小時了,怎麼她會才見到?難道在我回來前,麗麗跟我說的封鎖了消息也包括她?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正說着,病房裡又呼啦啦的進來一行人,是幾個看似家長的人,很快就證實了這一點。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英俊威武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牀前,看着牀上的高桐,回身問尉遲:“怎麼會這樣的?”
因爲此時的高桐緊閉着眼睛,眉頭微微的蹙着,根本就不睜眼睛,看起來有些倦意有些虛弱,完全不像剛纔見到我時的神采奕奕。
那個男人厲聲問身後的醫生:“醫生......他現在什麼情況?”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怒意,應該還有一絲不滿。
“高書記,高總左腿有些輕微骨裂,前胸因震盪引起的軟組織拉傷,頭部擦傷,受撞造成腦部震盪。”看得出那個醫生回答的很小心翼翼。
我沒有猜錯,這個說話的人是高桐的父親,他身邊站着體態雍容華貴的高太太。我不禁偷偷的注視了一下他們。
高父看起來很不悅,他回身質問尉遲:“怎麼會這個樣子,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昨晚應酬,難道比今天的事情還重要?你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孰輕孰重不知道嗎?”
尉遲恭敬的低下頭去,不敢回覆。
高桐媽拍拍高父的手臂,“天澤消消氣,已經這樣了,總算萬幸,傷的不嚴重。這還不是大喜的事情。”
高父身邊站着另一箇中等身材,看起來相當儒雅氣度不凡的男人,渾身散發着一種俾睨一切的權貴之象,而他的身側則站着一位身材嬌小典雅秀氣的貴婦,從樣貌上來看,這一定就是沈蘊涵的父親母親。幾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種至高無上的矜貴氣息,從進來就一直看都沒有看站在一側的我們,當我們空氣一般。
就連他們身後跟着的一衆人,都表情莊重肅穆,傲視羣雄一樣。
整個一羣人的氣場,有些讓人感覺得到一種壓抑。
看得出沈父也不太滿意。眉頭有些微微的蹙起,表情有些淡漠。高母輕輕的走上前去,一隻手搭在沈蘊涵的身上,一手握了一下沈蘊涵一直抓着的高桐的手,輕聲的問躺在牀上的高桐,“兒子,很不舒服嗎?”
高桐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眉頭跳動了一下。
“伯母!”沈蘊涵顫聲到。
高母輕輕的拍拍沈蘊涵的肩,“蘊涵,別怕,這很萬幸了。你別急,乖!”
高母的一聲‘乖’讓我的心一顫。這已然就是對自己孩子的憐愛。看得出,沈蘊涵在高家的地位很穩固了。
“可是,伯母,他看起來不是很好......”沈蘊涵大顆的淚珠滑落,似乎很委屈,很心痛,很焦慮。
沈蘊涵的母親也走過來,輕輕的拍着女兒,而沈蘊涵卻偏偏的撲進了高母的懷裡,看起來乖巧玲瓏,公主味極強。她讓大家看在眼裡的是,她纔是這整個氣場中的焦點。她纔是名副其實的高家寶貝。
這就是兒媳的架勢,毫無疑問。
高母撫慰着自己懷裡的沈蘊涵,這一幕真的很刺眼。
沈父看着牀上的高桐,第一次張口:“是很萬幸了,幸虧並無大礙,那就好好的修養吧!以後再說吧!”
“不行,不就是個腦震盪嗎,訂親儀式完成了再回來養!必須得有個交代。”看得出高父很震怒。
“高書記,不太合適,別小看腦震盪,這不是兒戲,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是腦部受傷,如果處理不當會留下後遺症的。”那個醫生趕緊輕聲的闡述到。
“那也必須給外界一個交代,我們高家沒有這樣的不負責任。”高天澤的態度很強硬。
“老高!你看你,這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您說呢伯年?”高母看向沈父,看來沈父叫沈伯年。
還沒等沈伯年張嘴,高桐的父親一下打斷了高母的話:“不行,那麼多賓客媒體都等着,箭在弦上,就是他躺着也要出席。”高父看起來頗有威嚴。
也看得出高父對這件事情,很不容情,總有些各懷心腹事的意味。
室內一下很安靜,高桐緩緩的睜開眼睛,感覺很虛弱的對尉遲說道,“你們都出去。”
尉遲躬身輕聲應了一下,看向我們,我們一行人一同出了病房,留下人家一家人在病房裡研究接下來的事宜。
尉遲看着我們四個,面無表情的說:“先回吧!聽消息吧!”
曹汐看着尉遲,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曹汐對張奇說:“走!我們走!”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尉遲,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們四個人走出去。
曹汐對張奇說:“走吧,找個地方吃點,就事等消息吧。”
我們走出醫院大門一起上了曹汐的車,去我們的停車地點,張奇取了自己的車。
我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輕微的骨裂?那應該很痛吧?腦震盪,難道是高桐怕我擔心對我隱瞞了實情。
這個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回想着剛纔看到他的狀態,我怎麼就是那麼的不懂事,看得出他面對的真的不亞於兩座大山。那樣的陣容真的是很難讓人抗爭。而自己卻每次都吵鬧不休。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我用力的往車座裡坐進去,似乎在找着一種心裡的平衡,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面對。
看來我註定就是個失敗者。
今天的陣勢,顯然是沈蘊涵完勝,我根本連場都上不去,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都是空氣,更何況我。
張奇看着我的表情漠然,伸出手來,一邊開車,一邊握住我的手晃了一下,“別想那麼多,嗯?關鍵他好好的就好,難不成你願意見到他不省人事?”
我默默的看了奇哥一眼,點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所以即便你想,也無濟於事,沒有人是誰的救世主,他的命運他自己抗爭吧,你也看到了。”張奇對我說:“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看到的就是現實。”
我看向窗外滑過的街景,我依然還在恍惚中,這幾小時中,我都不知道,究竟我都做了些什麼?從漫天飛雪的北方,又回到了鬱鬱蔥蔥的江南,而我的心一點沒有變的輕鬆。
我的眼前一直都是沈蘊涵嬌怯怯的撲進高母懷裡的情景,難道我註定就是個上不了陣的敗兵?
就連君王都無法抗爭,又有誰來爲我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