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塵終於承認,眼前的陸靖然,的確是擔得起夙煙曾經說過的‘惡魔’二字的!
他之前的每一句話都戳在自己的痛處,而這一次,無意像是打在了蛇的七寸位置一般,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根本不能維持他淡定的假象,不得不變了臉色!
他一臉惡劣又自信的笑着,道:“其實你真正難受的是……她只是把你當哥哥。”
她只把你當哥哥,但是她分不清感情,其實她不愛你。
後面的這一句話,已經不需要陸靖然說出來,旬塵便已經明白的透透徹徹。
可又明白的十分不甘心!
似乎是隻要看到了旬塵的這個臉色他就會很滿足,陸靖然笑,笑得一臉得意,卻在這時又突然掉頭走了,口中卻道:“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這樣的話,竟是陸靖然說給了旬塵聽。
也就是說,即便已經到了如今這般地步,陸靖然還是篤定,夙煙不是他旬塵該有的人!
旬塵的眼中也終於迸發出了冷冷的寒光,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到。
可纔不過幾天的時間,旬塵就已經迅速的和夙煙商量好了成親的日子,甚至已經選好了府邸,似乎是就等着成婚了。
陸靖然也終於忍不住了,再次去找了陸黎訴苦:“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受。”陸黎涼涼的回答,沒有絲毫同情心,沒有半點安慰。
陸靖然的臉色更加難看,卻無力發怒,他雖然生氣,卻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又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做出攪局的事情呢?
是以,他只能繼續傾訴自己的心情:“你知道那種心情麼?明明是自己最最喜歡的一塊糖,原本只是被別人看上一眼就覺得會少上一塊兒似的,可是現在卻有人偷走了你最喜歡的糖,還光明正大的……”
“摸摸抱抱,說不定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親親舔舔,是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黎毫不客氣的打斷,一臉曖昧的刺激着他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
陸靖然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忍住要以下犯上的衝動,擰着眉頭斥責:“你能不能不要把話說得那麼噁心?”
“噁心!?”
陸黎似乎終於來了興致,稍稍提高了一下音調:“你覺得那是我說得噁心?你不覺得那是事實麼?”
眼看着陸靖然的臉色黑沉不已,似乎就處於爆發的邊緣,陸黎稍稍拉回一些刺激程度,顧左右而言他的道:“難道你不想那樣?”
而後根本不等陸靖然回答便自己又道:“纔怪!”
“一看你就早已經肖想了許久!要不是前一段時間真的是傷勢嚴重,恐怕早就將她徹徹底底的給吃幹抹淨了,所以啊……”陸黎挑眉看向臉色由黑沉開始向着羞惱方向轉變的陸黎,最後很是不屑的下了結論:“就不要在我面前裝純潔了!”
陸靖然摸了摸鼻子,心情稍稍有些緩解。
畢竟……夙煙的初吻無疑是給了自己了。
而且在那過去的兩個月裡,他也的確是藉着自己的傷勢佔到了不少便宜。再想想平日裡他們兩個的樣子,又釋懷了些許,即便是旬塵刻意刺激自己,他那天早上在夙煙房中也不過是讓夙煙枕在他的腿上睡覺,拉着夙煙的手罷了。恐怕,再也惡劣不到哪裡去了。
思及此處,陸靖然的怨念頓時化解了更多。
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有着各種不爽的,所以,他招呼都不打的就轉身撤了,直接就去找了除了旬塵回來兩人討論些那個根本不會成的‘婚禮事宜’就還是整日吃吃睡睡的夙煙,一到夙煙那兒就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來,捂着傷口的部位衝了進去,愣是把正在研究豬蹄兒的夙煙給嚇了一跳。
兩人心裡都有鬼,兩人就都愣了一下。
但是反映速度快一些的還得是陸靖然,他先是沒有去追究夙煙在幹什麼,而是自己主動出擊,道:“我這幾日傷口疼的厲害,但又看不出些什麼來,你幫我瞧瞧跟以前有什麼不同。”
說話的時候,陸靖然不着痕跡的掃
了一眼夙煙桌上的東西,豬蹄兒,玉米,木瓜,清蒸的黃豆粒子等等一堆東西,無一不是吃的東西。
陸靖然有些奇怪,不過都是些吃的東西,誰不知道她喜歡吃似的還那麼驚嚇又心虛?
夙煙卻是根本沒有心思去關心陸靖然有沒有多想,慢吞吞的走到了陸靖然面前,慢吞吞的問:“爲什麼要我看啊?我又不是大夫。”
她要是大夫的話也不用巴巴的跑去跟樓魅取經了……
還有就是,這幾天他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如今好不容易進了自己的院子,卻什麼關於自己的事情都不問不理,只是來問他的傷口,夙煙自然沒好氣。
陸靖然眼觀眼的看了一眼她那小模樣,心中暗笑,面上卻道:“那王府裡的大夫都是後來的了,哪裡知道這傷口以前長什麼樣子?”
“你若不願意看,那你就去皇宮裡將那幾個給我看病的御醫給請來,要麼就將最先給我看病的那個大夫叫來,也都可以。”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囂張跋扈的狀態,說話都是拿下巴對着別人的。
夙煙有些不開心,卻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他明知道自己請不來宮中的御醫,也根本找不到第一個給他看傷的大夫:“噢,那你進屋吧。”
陸靖然詭計得逞,心裡已經樂得不成樣子,口中卻還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並不多麼滿意。
夙煙腆着一張臉跟進去,步子慢吞吞的有些猶豫,可裡面的陸靖然卻已經大喇喇的拉開了衣服,露出那塊已經被各種靈藥滋養的並不怎麼猙獰的傷口,順便露出他的大塊胸膛給夙煙看:“你看看傷口有沒有什麼不同?”
不等夙煙說話,又道:“要是傷口外面沒有什麼變化,大概就是裡面沒長好吧?”
夙煙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實在的開口回答:“沒有什麼不好的啊,好像還變好了一些。”
陸靖然卻狀似驚訝的挑眉,撐起了身子道:“真的嗎?你再仔細看看?”
等夙煙剛剛趴近了一些看的時候,他便又像是撐不住了似的往下倒,順便還拉了一把夙煙。
夙煙自然是沒有任何防備的跟着趴了下去,陸靖然起先是詭計得逞似的一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而旬塵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陸靖然歪歪的倒在夙煙的牀上,夙煙則趴在他光溜溜的胸膛之上,整個面部緊緊的貼在了他胸膛右邊的紅點上。
怒火中燒,只在一瞬間!
夙煙自然是又中了陸靖然的詭計了!
而夙煙被驚嚇了一下之後便又趕緊爬了起來,生怕壓壞了陸靖然的傷口,纔剛一起身便問:“我沒壓到你的傷口吧?”
只這一句話,便證明了剛剛那看似很是淫靡的一幕,也不過是一場誤會。
可此時的陸靖然卻是的確面色不好,整張臉都似青似白,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陸靖然的確是被壓到了傷口,她的額頭正好重重的壓下來,讓他好一陣銷魂的疼,可更銷魂的卻是夙煙的嘴巴!
她的嘴巴竟然正好驚訝的微張,而後便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右胸上,他甚至還感受到了夙煙小小的牙齒掃過了他胸前的那個點,麻麻酥酥的幾乎教他一陣戰慄。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便已經有了一個齷齪又情色的念頭堅定的種在了心底。
“你,你沒事吧?”
夙煙看他只是皺着眉頭捂住傷口與胸口的地方,連話都不回自己一句,慢慢的就白了整張臉。
旬塵雖然憤怒,但理智還在,一見陸靖然這般模樣,雖然是幸災樂禍多了些,但終歸知道不能讓陸靖然出事兒,也跟着走過去,問:“王爺?王爺你怎麼了?”
陸靖然咬緊的牙關微微鬆開,掃了一眼面前的兩人,依舊無法控制的咬牙切齒,憋紅了一張臉道:“被額頭磕着傷口了!”
微微一頓,又補充道:“剛剛拆線不久,恐怕還沒長好,叫,叫人進宮,請御醫!”
這一次,陸靖然有些點兒背,但……也有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意外收穫。
聽了這話,旬塵
並不敢耽擱,立即着人通知了陸黎,而陸黎的指示卻是讓他們二人直接送陸靖然進宮醫治,否則等宮裡那些走一步都要半天的太醫來了,陸靖然也該把苦頭受盡了。
旬塵在進宮之後便一直與夙煙守在他的身邊,期間沈暮煜過來看過,最後卻只是帶了夙煙離開去看太后了。
旬塵終於逮着機會,無不諷刺的對着陸靖然道:“王爺的方法看起來比微臣高明不到哪裡去,而且,還受了這樣的罪,還真是有些不值呢。”
陸靖然此時已經摺騰完了,有些乏得緊,只瞄了一眼旬塵,不在乎的道:“本王樂意,本王覺得值得。”
雖然此刻他是又累又痛,但也絕對不願意在旬塵面前低頭,說話的時候仍是篤定又自信的模樣。
只這樣的姿態,就足以讓旬塵心中狠狠地翻騰一陣兒了。
他從一出生就沒有這樣的資本,可是這些從一出生就註定是踩在巨人肩膀上的天之驕子,卻是那樣不屑自己的出身,不以爲意。他們又哪裡知道,如自己這般生在地底下的人,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才能得到些許回報?
他們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隨意,可自己,卻永遠沒有什麼選擇。
陸靖然這樣的自信姿態,他此生都不會有。
而此時被沈暮煜帶走的夙煙是半興奮半擔憂,即便是跟沈暮煜走在一起,也頗有些心不在焉。
她興奮的,自然是能夠見到沈暮煜和太后了,擔憂的,也自然是陸靖然的傷勢。
沈暮煜並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一身黃袍加身的他更加喜怒不形於色,只是他如今卻的確是沒有生氣的。
因爲他知道,夙煙也是和他一樣的人,習慣於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如果能讓她這般不加修飾自己的情緒,便能夠說明,她至少是將這人看做自己人的。
“你且放心,御醫剛剛就已經同我說了,睿親王不會有事。”
夙煙聽了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恩,我知道了。”
稍稍一頓,夙煙有些遲疑的問:“皇上啊,你,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兒?”
問完,卻又覺得自己有些多嘴,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太過傻氣,當皇上的,哪有能不煩心的呢?
可沈暮煜卻笑了,雖然並不是以往的謙卑笑容,但他笑容裡的那份兒溫暖卻不曾改變:“是啊,朝政繁忙,還有許多老臣並不服我呢。”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頓,沒有流利的將自己最大的煩惱給說出來,卻正好讓夙煙插上了嘴:“咦?不是當了皇上以後就要以‘朕’或者‘寡人’自稱麼?”
沈暮煜又是一笑,彷彿還是往日裡那好脾氣的樣子,他看着夙煙的眼睛,道:“‘寡人’那個自稱我不喜歡。”
孤家寡人的,他是真的不喜歡,可也真的就是孤家寡人。
但他的表情卻總是不變,像是帶了一張漂亮的面具,只是他卻突然又沉了語氣,一字一句的說:“在你面前,我永遠是我。”
夙煙聽得一怔,而後便呵呵笑起來:“恩恩,我在你面前,也永遠是我。”
沈暮煜的笑容半點不變,眼底那絲隱隱的期待就不曾讓夙煙發覺,而後的失落也自然不會讓她知道,她笑,他便也跟着笑。
夙煙稍稍錯開些許視線,道:“其實那些事情也不能太過着急不是?慢慢來吧,反正你有的時間證明自己,我會一直相信你的。”
前面的話她裝作聽不出異樣,沈暮煜也並沒有多問,甚至連多餘的表達都沒有,讓夙煙輕鬆了許多,後面的這幾句話她卻是說得真心實意。她與沈暮煜有過類似苦楚的經歷,讓她對沈暮煜不自覺的便多了一份信任與支持。
沈暮煜點頭,他自然也是相信夙煙的。
他稍稍別開一點,看向別處:“別的事情其實倒也都可以慢慢來,就如你所說,我有的是時間,可……我如今卻有一件事情,一點兒都拖不得了。”
他的話音有着拖長的淡淡尾音,讓人聽起來特別的惆悵,夙煙便忍不住的立即藉口問:“是什麼事情?”
“充實後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