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魅手裡的茶杯猛然掉落,可在這人聲鼎沸的酒樓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沒有人去多看一個瘦小的‘男子’,沒有人會去關心她在想些什麼,只有陸靖然回頭過來,用了一個讓她剋制的眼神。
樓魅這才終於知道,陸靖然平日裡再怎麼衝動,再怎麼不注意言辭,卻也還是有着屬於上位者的理智,即便此時身邊談論的是他的親生哥哥,儘管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他還是淡定如斯。
“應該不會吧?那英王爺不是個閒散王爺麼?他能做什麼?”
“你這話就說得忒沒見識了,英王爺在朝中雖是閒職,可他的生意是真的好呀,有什麼事情是錢不能打發的?”
明明自己讓自己竭力平靜了,可她卻怎麼也做不到陸靖然那般安靜淡然,還沒事兒人似的品着茶,樓魅只能自己低着頭,不讓其他人看到她的表情,耳朵卻是注意着身邊的每一個人的話語。
“那英王爺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啊!”
樓魅的手掌猛然握緊,陸靖然傾過身來給樓魅倒茶,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你是不相信他麼?”
“他狡詐的跟狐狸似的,現在又有五皇子和老將軍在後面,你怕什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樓魅已經擡起了頭,只見陸靖然看着自己,面色沉靜,似乎是在說着一件已經有了定論的事情。
只是這時候的陸靖然卻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跟樓魅說話,還是也在安慰自己。
陸靖然起身,道:“我們回家看看。”
他知道皇宮之中的爭鬥總是萬分兇險,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兄長足智多謀知進退;他知道皇位之爭稍不注意便是連命都沒有了,可他知道自己的兄長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可他即便是知道這麼許多,他還是不放心,他還是抑制不住的害怕擔心!
因爲他最知道,他在這世上一早便只有陸黎這麼一個親人了。而且這個親人總是將他能給的最好的都給了自己,這一刻,他終於體會了樓魅的心情,即便是不能同生,能夠同死也是好的。而且,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希望的。
想到這裡,陸靖然便笑了起來:“嫂嫂,我們回家,若天黑之前王兄還沒有回來,我便進宮看看那些人到底還能出些什麼幺蛾子!”
跟在陸靖然身後的樓魅先是一愣,緊接着便立即點頭:“嗯嗯,好!”
說話間,她的眼眶便已經紅了起來,竟是險些喜極而泣。
陸靖然笑笑,想起那張粉粉的糰子臉,心中淡淡的失落了一下。
兩人不再顧忌那麼許多心情反而輕鬆了許多,他們剛一進府便有人通知了墨瑜,墨瑜出來沒能見到夙煙心中微微放鬆一些,只道:“王爺不是已經傳話過去了麼?怎麼還是回來了?”
陸靖然一見到她便是不冷不熱的樣子,這會兒聽她問話也不怎麼想回答,倒是樓魅不知情,立即答話:“我們放心不下,便回來看看情況。”
墨瑜眼看着陸靖然對自己的態度,竟是比以前還差了許多,事情被他們知道以後她就知道,陸靖然待自己定不會像從前那樣了,但她以爲陸靖然至少會和王爺、旬塵一樣,面子上至少會過得去,誰知道,陸靖然竟連表面工作都不願意再做。
衆叛親離,說的可就是她?
恰在此時,旬塵大步的走了進來,倒是緩解了這裡壓抑的氣氛,只是旬塵剛一見着陸靖然便是一愣,但隨即便微微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小王爺不會聽話待在外面的。”
陸靖然這才也笑出來,既然旬塵從宮中回來還能笑出來,那麼,情況便不會太糟糕。
“在外面什麼都不知道,可比直面危機可怕多了。”
旬塵點頭:“那是自然,所以我便先回來告訴府中衆人,王爺並不是被關押或是軟禁,只是王爺跟皇上提了四皇子,去看四皇子了而已,而不是外間傳聞的那樣。”
這一次,不只是陸靖然徹底放了心,就連樓魅也覺得心中那塊懸在半空之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心中終於好受了一些,不像是之前那樣七上八下了。
陸靖然笑着看向一旁滿臉喜悅的樓魅,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知道了,嫂嫂便去換件衣服吧,這樣裝扮在府中可是有些不妥。”
樓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裝,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緊接着便開心的去換衣服了。
而她的身後,陸靖然看了看一旁的墨瑜,本想讓她也離開,可這一眼看的,又失了說話的興趣,徑直問旬塵:“這幾日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可以理解她的處心積慮,可以理解當初她在宮中的憤怒,可他卻是怎麼也理解不了她的歹毒!
至少,現在還不能。
旬塵的神情微微有些沉重:“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相互攻擊本來是常事,可他們黨羽之間的爭鬥更是你死我活,不留後路,前幾日便是接連鬧出了人命,這才引得皇上大怒,將兩位皇子都禁足了,還將他們的左膀右臂都砍掉了……”
說到這裡,旬塵微微有些猶豫之色,頓了下來。
陸靖然卻接着道:“大皇子與二皇子怕是沒有機會了。”
旬塵不語,陸靖然又道:“可是,現在就把四皇子引了出來,是不是太急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