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酒後吐真言
張曉是故意的。
因爲她心裡很清楚，只要沈南辰看到她跟唐越一在一起，那麼老曾也會很快知道。
“曉曉，我是不是來晚了？”唐越一走到她身邊，又瞅了一眼站在對面的沈南辰，他記得這個男人，那一天晚上他跟蘇涼一起來酒吧接張曉窀。
張曉嫣然一笑，眼神有些迷離，親暱地挽上他的手臂，柔柔地說道：“一點都不會晚。對了，越一，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沈南辰，杭城有名的律師。妲”
“您好，沈律師，我叫唐越一。”年輕男孩兒彬彬有禮地說道。
“我新找的男朋友。”張曉又補充了一句，笑容嫵媚，“越一，車鑰匙給你，你來開。”
沈南辰的記性一向不錯，自然也記得這個叫唐越一的大男孩兒，只是沒有想到他跟張曉的關係……沈南辰並不瞭解張曉，可是他懂得蘇涼，她的朋友不會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這一點，他可以毫無根據地肯定。
對於沈南辰錯愕的目光，張曉知道，她的想要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沈少，我們先走了，把蘇蘇照顧好。”
……
這是沈南辰第二次見到蘇涼醉酒的樣子，比第一次遇見醉得厲害一些。儘管如此，蘇涼的腦子依舊努力保持着清醒清醒，只是雙腿有些虛浮，精神稍微亢奮了一些而已。
她清楚地知道是誰扶着她，也知道沈大律師的臉色很不好看，偏偏，她就是想看到他生氣的樣子，她心裡覺得不舒服，憑什麼要讓他過得輕鬆呢？
都說女人的心比針眼還小，在這一點上，蘇涼承認，她的確有些小心眼了。
“是我讓你爲難了？”回到車裡，沈南辰微側着臉，安靜地注視着她，目光幽深。
蘇涼咧嘴一笑，微揚起的眼梢直勾勾地凝着他，迷離的雙眸中映着他被路燈光模糊了的臉龐。她歪着腦袋，一本正經地問他：“沈南辰，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明明喝醉了，卻還不忘記這件事情。
沈南辰絲毫不在意她醉意朦朧的樣子，薄脣勾起的笑意格外的溫暖，柔聲說道：“蘇蘇，我要是跟你說了，你會不會全都改掉呢？”
不等她給出答案，他又繼續說道：“要真是那樣的話，你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身上的所有缺點和優點我都很喜歡，而且我也很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就連你的模樣我也很喜歡，你總不能爲了我就每天繃着個臉吧！再說了，現在在整容行業雖然很發達，但這是需要成本的，萬一手術很不幸地失敗了，那你的損失就大了。”
“我纔不要繃着個臉，也不要去整容……”一想到那些新聞上報道的那些整容失敗的個例，蘇涼立刻嘟着紅脣搖頭拒絕。
“這就對了嘛！現在的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最特別的一個。”沈南辰耐心地哄着她，“蘇蘇，你現在的問題都問完了，那我也應該問一個吧！這樣纔算是公平。”
蘇涼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她就點頭答應了。
沈南辰勾脣一笑，眸色掩入一片深邃中，故作一臉委屈地問道：“蘇蘇，你真的很不待見我嗎？”
“當然不是。”蘇涼飛快地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拒絕？”沈南辰不死心，繼續問，知己知彼，方纔百戰不殆。
都說酒後吐真言，平日裡她把自己掩藏的很深了，在他的面前，她總帶着一絲警惕。也許只有在這一刻，她纔會稍微放下心裡的防禦，這麼難得的機會，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的。
似是意識到什麼，她連忙低下頭去，咬着脣角，一言不發地沉默下來。
良久，她小聲地嘟囔：“我困了，想睡覺。”
沈南辰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只好柔聲向她妥協：“好吧！我現在就送你回家睡覺。”
酒勁兒和睏倦一起向蘇涼襲來，沒多一會兒，她就坐在車裡睡着了。
望着她沉睡的模樣，沈南辰不由得勾起薄脣，眉眼間笑容溫柔。
“曉曉，你睡着了嗎？”唐越一瞅了一眼旁邊低頭不語的張曉，柔聲問了一句。
“我比你大四歲，你應該叫我曉曉姐。”張曉一本正經地糾正。
“撲哧——”張曉忍不住笑了起來，半眯着眼眸笑意迷離，“唐越一，你這人可真逗！我要是比你大四十歲的話，那你就應該叫我曉曉阿姨了。”
唐越一一愣，一張青澀的臉龐漲得通紅。
張曉越發覺得有趣兒，卻又不忍心繼續打趣他，分明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什麼都不懂，卻要在她面前裝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來，真是爲難他了。
“越一，聽話！叫我曉曉姐。”
唐越一很不喜歡叫張曉姐姐，可是又擔心她會生氣，只好苦着臉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張曉被他逗得樂不可支的，笑吟吟地說道：“我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這麼不情願做什麼？以後在杭城有姐罩着你，保準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曉曉……”
“叫姐。”
唐越一無奈地抿抿脣，權衡之後，一臉認真地說道：“那好吧！我以後叫你曉曉姐，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兒？”張曉隨口問道。
聽她這麼隨意的語氣，唐越一猶豫了一下，看着這一張精緻的小臉，有些彆扭地說道：“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還在外面很不安全。”
張笑嫣然一笑，“不是有你麼？”
“你真的這麼覺得？”
“嗯當然是真的，我不喜歡騙小孩子。”
……
遠遠的，張曉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越野車停在她家樓下，他安靜地倚靠在車門旁邊，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細長的香菸，狠狠地抽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也模糊了他深邃而清幽的眼眸。
他們隔着幾米之遙的距離，曾司城也看到了她，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旁邊的唐越一，眸色略深。
“你回來了。”他走過去，脣角的笑容說不出的溫柔，絲毫不因爲多出來的一個人而生氣。
張曉緊緊地咬着脣角，他不是應該生氣或者掉頭就走的麼？這麼晚，她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若是以前，他一定會纏綿悱惻地咬着她的耳垂，而且毫不掩飾地警告她，曉曉，別跟其他男人走得那麼近，我會吃醋的……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微揚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脣角勾起輕淺的笑容。
“是不是又喝酒去了？你看你，還得讓別人送回來，這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曾司城不動聲色地微笑，一如往常一樣。
他主動往前走了幾步，深邃的目光落在唐越一的身上，語氣溫潤：“你好，我叫曾司城。”
“唐越一。”終究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小男生，在曾司城的面前頓時失去了存在感。
“謝謝你照顧我家曉曉，她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曾司城笑着問。
唐越一併不傻，他一眼就看出了曾司城跟張曉之間不簡單的關係，同時也察覺出他們之間隱約存在的矛盾。面對如笑面虎一樣的曾司城，他並不想退縮，鼓起勇氣，一臉認真地說道：“曾先生，您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應該麼？”曾司城玩味地咀嚼着這兩個字，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唐越一還想說什麼，卻被一直沉默着的張曉攔住了，她微不可見地揚脣，話語裡帶着譏誚和嘲諷：“曾先生，我跟你一點不熟悉，我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曉曉！”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張曉用這樣的語氣跟曾司城說話，那一張他撫摸了很多次的面容，一片倔強之色，恨恨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也狠狠地剜在他的心口。
她是故意的，從今以後，他娶，她嫁，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越一，我們回去吧！”
……
曾司城想挽留她，卻發現他已經失去這個資格了，到嘴邊的話被他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讓她等他五年，是他太過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