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華宮。
宮外戒備森嚴,不過再森嚴的警戒也擋不住某些不速之客。幽暗的寢室中一片沉寂,一個人影猶如自虛空中顯現,忽然出現在錦帳低垂的牙牀前。
可是神識向着牙牀一掃,他的臉色便微微一變,身形一幻就想離開。可是一道淡淡的暗金色屏障卻忽然出現,封住了他身周的空間,將他攔了下來,一個聲音隨之在門外響起:“光尊留步!”
這個半夜潛入雒羽住處的正是光尊,其實他若執意要走,除非是嬴政在此,還真沒有誰能留得下他。這道屏障雖然帶有火之源力,但是並不純粹,最多隻能阻上一阻,要想借此留下他那根本不可能!可是那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卻使得想要破壁而去的光尊一頓之後停了下來,既然已經被叫破了行藏,那再隱藏也就沒什麼意義了,何況他的驕傲也讓他做不出這種等同於潛逃的事來。
此時原本幽暗的房中已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苦笑着看到揭開錦帳臉色蒼白地坐在牙牀上的佳齊格,光尊怎麼會不知道他是掉進了早已爲他準備好的陷阱裡。既然走不掉,光尊也坦然了起來,反正他還沒有下手,就算是露了行藏,也不怕嬴政會和他翻臉。
叫住了光尊的白起自門外踏入,向着光尊施禮道:“見過光尊。”
看到白起,光尊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個嬴政的愛將雖然修爲在他看來實在是算不得高,可是難纏的程度卻足以讓他也感到頭痛。不說別的,就說在他匆匆完成奧倫星域的天體創造趕往明瀝河系之後,看到三界被大秦完全壓制,而大秦還對四個星域的邊界進行了封鎖的情況,當即諭令晨光神君帶人前來協助。可是白起也跟在他後面帶兵進入了那個區域,在他的調遣和指揮下,硬是將晨光和另一個主神帶來的元光界近一半地人馬給生生攔在了封鎖線之外!
兩個主神面對着神出鬼沒的秦軍和彷彿無窮無盡的陷阱與圈套,空有一身超然的修爲卻無法帶着下屬越雷池一步。除非他們橫下心來用最強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掃平那幾個星域。用這種最野蠻的方式逼着秦軍不得不和他們硬拼。可問題是他們卻沒膽子使用這樣的方式,別說無故屠戮生靈是什麼罪名,單說兩位至尊要找的目標就在這幾個星域裡,萬一被他們連着星域一起毀了,那別說秦皇,光尊就絕對饒不了他們!
以致一籌莫展地神軍只能在外面乾瞪眼,卻無法進去幫光尊的忙,那在封鎖線內的三個界天又被“天戈領”牽制。結果使得沒有人手可用的光尊跟着佳齊格在明瀝河系兜了十幾年的圈子,愣是沒有發現隱藏的破綻。看着這個壞了他的大事的人,饒是以光尊淡漠的心性,也不由升起幾分慍怒,自然是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不過白起對於他的冷臉視如不見,微微含笑道:“末將見凝華宮中有異狀,特意趕來看看,卻原來是光尊駕臨。不知光尊這麼晚了到這凝華宮來做什麼?難道有事要找陛下?”
光尊來做什麼其實大家都心中明白,要不然原本應該是雒羽睡地牙牀上怎麼會躺着佳齊格?白起又怎麼會來得那麼巧?以致將光尊給逮了個正着。而若不是有能力使用本源精華結晶地白起激發淨世琉璃玉相助,就憑佳齊格一個。哪怕是能拼力攔住光尊。現在也一定是化作飛灰了!
只是知道歸知道,有些事卻是不能明說的,一旦挑明瞭便再沒有轉圈的餘地。而若非萬不得已。嬴政並不想和光尊撕破臉,何況馬上還有用到他地地方。
光尊自然知道別人是在給他臺階下,那還不立刻接過對方遞來的梯子。反正凝華宮雖然是雒羽的住處,可嬴政卻是夜夜擁美而眠,基本上都在此處留宿,說是來找他也能說得過去。是而光尊點頭道:“是阿,本尊有要事要與淨世商議,所以前來找他,可是沒料到卻撲了個空。”
白起道:“陛下今夜在泰和殿設宴召見各國來使,不在此處。光尊找錯地方了。”
光尊當然知道嬴政現在在做什麼,要不然也不會挑了這麼個時候前來。可是沒想到嬴政是不在這,可連他的目標也一樣不在。本來以那兩人身上的能量波動,實在是再明顯也不過的標誌,光尊無論如何都不會弄錯。
可贏政卻通過契約的聯繫壓制了雒羽的氣息,而在這間寢室的牙牀上,睡着的卻是因爲融合過雒羽地血靈珠而有着她的氣息的佳齊格,使得光尊再一次上了大當!
雙方都在睜着眼睛說瞎話,卻誰也不揭破。有的時候表面文章是不得不做的。沒能達到目的還給人當場抓住的光尊心下非常不是滋味,也不願再留在此處,淡淡地道:“既然淨世有事,那本尊改日再來。”
“且慢!”
白起的攔阻讓原本就已心中懊惱的光尊地不悅更增了幾分,陰沉着臉望向白起,卻聽白起微微一笑道:“光尊既然來了,也不必忙着走,末將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你一定會感興趣的人。”
一個人?光尊微微皺起眉,眼看白起伸手延請,他略一沉吟便邁步而行。不就是見個人嗎,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會讓他感興趣,難道是雒羽?
此時的淨德宮,雒羽正在陪母親下棋,只是今日的柳靜棋風卻大異往昔。這也不奇怪,這次柳靜召她來本就是爲了試驗一下新學到的棋路,這些時日她翻了幾本棋譜之後大有心得,所以拉了雒羽來試手。反正今夜嬴政設宴召見各國使臣,只怕要很晚才能回凝華宮,所以雒羽也就安心在這裡陪母親練手了。
夜越來越深,在下了三四盤之後,一個太監端來了幾碟點心和兩碗湯羹。行宮不同於帝都的皇宮,在這行宮中只有侍衛與僕役,卻並沒有設太監。這個太監是柳靜從齊雲帶來的那兩個太監之一,名叫胡三,爲人伶俐極有眼色,很是得柳靜的歡心,所以帶了他同行。
不得不說他拍馬的本事的確是很有火候,這不,看到夜深了,殷情地送來了宵夜,讓兩個主子解飢消乏。雒羽是即不餓也不乏,可完全就是個凡人,半點修爲也沒有的柳靜可就不一樣了。所以兩人停了下來,先用宵夜,同時休息一下。下棋可是一種很費腦力的活動,柳靜又上了年紀,連着幾盤下下來,已是有些精力不濟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能在這行宮中掌廚的哪個不是萬里挑一的大師級人物,別說是正餐,哪怕只是一塊小小的點心也是極盡巧思,這些時日來柳靜可是大飽口福。這幾碟酥香甜糯的點心和清新爽口的湯羹不止是柳靜,就連並不餓的雒羽也是吃得極爲香甜。尤其是那碗湯羹,更帶着一種極爲奇特的飄渺清香,似有似無間一片空靈的韻致點點滲入心間。
這些時日來果露湯羹雒羽也沒有少吃,卻從來沒有嚐到過這樣極致的美味。放下琉璃碗,正要問胡三這湯羹是哪個御廚做的,忽然間一股純淨之極的水源之力在體內擴散了開來!
雒羽的臉色一變,幾乎來不及有第二個念頭,就立刻沉入了定境之中,全力地消化這股突如其來的龐大能量。這樣純淨而龐大的能量,她只有在當初融合幻宇玄靈珠的時候才感受到過。如果不馬上全力消化的話,就算不被這股能量撐爆,重傷是絕對免不了的!
就在她入定的同時,柳靜頭一低趴在桌上失去了知覺。原本低首垂眉,一臉恭謹侍立在旁邊的胡三慢慢擡起了頭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慌忐忑又帶着幾分期待與興奮。小心地走到雒羽的面前,他伸出因緊張而微微有些發顫的手,在雒羽的身上搜出了兩枚護符遠遠扔到了房間的角落。
在護符落地的清脆聲響中,一個人影顯現了出來,卻是那日在煙波湖上出現,想要劫走雒羽的男子。
幻現在雒羽身前的他閃電般伸手向雒羽抓去,可是手纔到半途,一個由無數符文組成的暗金色牢籠將他罩在了裡面!
又是和上次一樣的困神陣,而這次神陣的來處卻不是雒羽,而是她對面那個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柳靜。原本被胡三用藥迷昏的柳靜暮然在原地消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了雒羽的身前,護符打出,一個最頂級的防禦陣將雒羽護在了裡面。
完成了防護措施的她彷彿有些後怕般地拍了拍胸口,笑嘻嘻地道:“還好還好,幸好我動作夠快,要是嫂子出了什麼問題,老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赫然竟是夜飛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