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尊冷哼一聲,雖然神情依然陰沉,但卻收斂起神光和威勢落下了地來。直接降入清漣殿的他落在了嬴政身前十步遠處,看着嬴政那笑吟吟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地道:“你這傢伙,竟然躲在這裡!”
嬴政微笑道:“這裡不錯啊,環境很好,有吃有住,還有美人相伴,朕倒也住得挺開心的。”
他這一句,讓光尊火氣更甚!很開心?是啊,是開心,有吃有住,有美人相伴,閒着沒事還可以造個假貨耍他玩,這個傢伙當然開心了。說起來,光尊的性子其實一向是很平和的,平和到幾乎已經可說是淡漠。別說動怒,就是強烈的情緒波動都很少有,事實上在經歷過了這樣悠久的歲月,又到了他這樣的境界與高度,世上也沒有多少事可以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了。
可是嬴政就是有辦法激怒他,而且看他生氣,那個傢伙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有時他都感覺嬴政簡直就是以此爲樂。真正是豈有此理!可是令他無奈的是,嬴政有辦法激怒他,而滅火的手段也一樣高超。就像現在,見他雙眉猛地一挑,嬴政已自搶先開了口:“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朕在這住了二十幾年,也算得是半個地主,光尊既來,朕自當稍盡地主之宜。來來來,你我進去敘舊,朕這還有不少‘虹夢醉’,今日不醉不休。”
說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光尊的手腕,便拉他向前殿走去。他這一手,將光尊勃發的怒氣又給生生地壓了回去。要說發火,光尊還真沒什麼理由責問他,弄個假貨帶着他在明瀝河系兜圈子,上次嬴政就已經說了是和他開個小玩笑。而剛纔的話,雖然讓光尊聽得十分不是滋味,但實際上嬴政也沒有說什麼。難道人家說自己開心也不行?
而最致命的就是嬴政的最後一句,依光尊這樣的修爲,世上實在已經是沒有任何酒能夠讓他產生醉意,而不能讓人喝醉的酒,也就和水沒有多大區別。不過那是以前,自從玄龍界升爲神界之後,狐妖族用神果聖泉改良出來的幾種美酒,終於使得光尊再度嚐到了那種久違地美妙感覺。
只是狐妖族釀製的美酒雖然品種不算少。但是能夠讓元尊產生醉意的卻只有三種,而這三種一種比一種的產量少。尤其是品質最好的“虹夢醉”,更是少到讓光尊咬牙切齒的程度,嬴政自己都不夠喝,就更不要說送他一些了。算起來,光尊也已經有近四百多年沒能嘗過“虹夢醉”的滋味了,現在聽得嬴政說要請他喝酒,那冷凜的表情登時解凍了不少。
輕輕哼了一聲之後,光尊也沒再說什麼,就任由嬴政將他拉進了殿去。
一旁地恆波早已經是整個石化。那個看上去來勢洶洶的光明神教至高神。就這麼給先生拉走了?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是認識的,不止是認識。而且還很熟。和至高神很熟?難不成先生他……
揉了揉額頭,腦中一片混亂的恆波在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無論如何,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定了定神之後,恆波立刻命人發榜安撫慌亂的百姓,說創始神是前來訪友的,而非是要降什麼神罰,讓大家不用驚慌。
隨後,他就向着前殿趕去,這件事怎麼也得弄弄清楚。
反正他是嬴政的學生,先生有友來訪。他總該上前拜見地吧?
前殿之中,嬴政和光尊已經分賓主坐下。一口飲盡杯中地美酒,光尊看着嬴政暗自皺眉。他能這麼快找到這裡,說起來還是虧了幾天前的那場天變。在契約生效之時那根符文柱和明珠散發出來的強烈能量波動對於光尊來說,就像是黑暗中地燈塔一般地醒目,要是再找不到目標,他就可以去一頭撞死了!
可惜,現在雖然找到了目標,但卻顯然已經有些晚了。這麼多年交道打下來。他和嬴政對於彼此都有着很深的瞭解。可是顯然他對於嬴政的瞭解並沒有嬴政對他的透徹,以至於常常棋差一着,落入嬴政的算計之中。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當初嬴政因爲得不到元光界的詳細情報,對於光尊的一切只能由蛛絲馬跡中去臆測,以致估計錯誤,險些吃了大虧。到得成道之後,兩人頻繁接觸,哪還不將這個對手的性格習慣、爲人處事給研究得通通澈澈。
說起來,嬴政之所以老是有意激怒光尊,其實也是在試探光尊性格的弱點,能夠控制一個人的情緒變化,那麼想要算計這個人也就並不太難了。要不然嬴政再無聊,也不會拿着光尊尋開心,這個老傢伙又不是千嬌百媚地大美人,要尋開心他不會去找自己的妃子嗎?
至於光尊,他能夠達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自然也是個大智慧者,要說別的方面自然不會輸給嬴政。可是要說到算計人,他怎麼可能與那位根本就是在爾虞我詐、互相謀算的環境中鍛煉出來的帝王相比較。縱算他經歷過了這樣長久的歲月,閱歷不可謂不深,但是他卻畢竟還是一個正統的修煉者,他的經歷註定了他不可能象嬴政一樣將設套陷人當作吃飯一樣地習以爲常。
對於嬴政來說,世上地人只分爲兩種——敵人和子民,作爲敵人,要麼變成他的子民,要麼就從世上消失,不是臣服就是死,絕對沒有第三條路!而光尊卻和他截然不同,對於佔有慾十分淡薄的光尊來說,對於衆生的態度是順其自然、放任自流的。所以他那一系的結構纔會那麼鬆散,若不是因爲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根本就懶得去造什麼神界,弄上那麼一堆下屬。
之所以咬牙和嬴政爭奪那個位子,爲的也只是保住自己的自由之身而已。可是以己之短對人之長,想也知道會是怎樣的後果,以致現在先機盡失,情況對他不利之極!
現在那個候選人已經和嬴政定下了契約,要想從嬴政手中奪過來,已經是完全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毀掉他,讓兩方再度回到原點。可是以他對嬴政的瞭解,接下來嬴政一定會將那個候選者帶回界去,一旦他們回到元火界,那麼就是他進了界,也不可能瞞過嬴政的神識,就更不用說是動他保護下的人了。這樣的話只要給嬴政時間,幾乎可說結果已經註定,難道他就這麼認了?想到這位秦皇壓榨臣屬勞力的手段,光尊就一陣惡寒。
心情非常鬱悶的光尊一杯杯地往口中倒着酒,奈何不了嬴政,他就拿酒出氣,發狠地要把嬴政這些一向十分寶貝的美酒全都喝光,讓對面這個笑吟吟看着他的傢伙嚐嚐心疼的滋味。
而他對面的嬴政則微笑地看着光尊,心中已經在考慮對於光之一系的整編計劃了。這個光尊也實在是太懶散了一些,弄得整個體系簡直是一塌糊塗,想要理順還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兩人就這樣各有所思地對坐飲酒,誰也不說話,當恆波跨進殿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暗暗納悶的他上前向着嬴政施了一禮,恆波恭敬地道:“先生。”
嬴政嗯了一聲,對着光尊指了指:“這位是朕的老友,你且上前見過。
恆波正中下懷,依言上前對着光尊一禮:“見過……”
才吐出兩個字他就側頭去看嬴政,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創始神。嬴政一笑:“你就稱他光尊好了。”
恆波立刻回過頭來:“見過光尊。”
斂起了神光和天威的創始神除了額上那七色流轉的波紋印記和一樣七色紛呈的雙眸之外,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使得恆波終於能夠將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他在看光尊,光尊也在打量着他,眼看恆波雖然有些道行,但是卻連地仙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一個凡人。資質算不上佳,修爲更是低微,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凡人怎麼竟會被嬴政看上收爲弟子?
皺了皺眉,光尊望向嬴政:“淨世,這是你的學生?”
嬴政點頭:“不錯。”
他的承認立刻讓光尊抓住了把柄,雙眉一挑,光尊道:“你不是說出來散心是爲了休息,不想勞心勞力地教學生,所以不肯將晨旭帶在身邊,這個學生又是怎麼回事?”
嬴政提壺斟酒,對於光尊的質問面不改色地道:“你也知道,朕是個閒不住的人。原本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休了沒多久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閒極無聊之下就教教學生打發時間了。”
他的回答讓光尊幾乎想要一把掐死他,這個傢伙竟然連這樣無賴的話都說得出口!教學生打發時間?你真要覺得閒得發慌怎麼不回朝去?那裡事情多得足夠爽死你!
他在那裡咬牙對着嬴政運氣,這裡恆波則心裡猛地一跳。剛纔這位創始神叫先生什麼?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