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比昨天又多了兩位新盟主,多謝……)
就聽見指名道姓直指蘇青影的那聲辱罵,似尖銳長嘯之音,起初似在數百里之外傳來。
西南方向,雲蒸霞蔚,將來人的身影遮住,衆人就聽見音波似雷霆滾滾而來,整個大地都在震盪搖晃。
能進入太元秘境的宗門弟子或是散修,修爲都不會太弱,但聽了尖銳長嘯之音,神魂皆是震撼,臉色不禁驚變。
不單單是來人指名道姓的辱罵蘇青影是賤婢、幸災樂禍的看三宗弟子傷亡慘重的好戲,實是來者真元法力以及這尖銳長嘯之音中夾雜的震盪神魂之異力,雄渾得超乎想象。
陳尋修煉夔龍天音功,也能將真元法力融入聲音之中,但想要傳盪到數百里猶保持震懾神魂的雷霆之威,卻絕非他此時功力能夠做到。
陳尋沒有去看蘇青影難看的臉色,來人指名道姓的辱罵她,必定是她的仇敵,陳尋甚至不難猜出來者是誰。
徐昭容!
天道宗金曦峰宗主徐崢的嫡女;金曦峰長老、涅槃境真君巨頭徐至龍之妹、天道宗十大真傳弟子之一的徐昭容。
徐昭容是天鈞西陸極少,生來能在修煉天資上與蘇青影比肩的人之一,兼之她家世顯赫,又拜入天道宗北涯仙人門下修行,可謂是天道宗的天之嬌女。
此女修煉天資極高,人也長得貌美如花、自幼便有仙姿,卻是個生性刻薄、極度記仇之人。
數年前此女與蘇青影比鬥,差點被蘇青影打爆元神連轉世投胎都不能,她對蘇青影的仇怨之深,是可想而知的。
但三宗弟子傷亡如此慘重,此女辱罵蘇青影之餘,對三宗也是公然幸災樂禍,其性情之乖張,也是遠遠超乎陳尋的想象。
蘇青影玉容慘淡,她身邊諸多梵天宮弟子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想必也是早就聽出是徐昭容的聲音。
宋離、元澄道人等南海仙府、仙林谷的弟子臉色也絕不好看。
徐昭容是指名道姓辱罵蘇青影,但今日南海仙府、仙林谷與梵天宮休慼相關,徐昭容如此公然幸災樂禍,對今日三宗身殞道消的弟子,都是一種褻瀆。
陳尋顧不得去管蘇青影會被徐昭容的辱罵氣成什麼樣,令他頭痛的,實不知此女知道兩儀玄天盤的元胎器靈“毀”在他手裡,心裡對他有幾分恨意。
“你心裡怕了?”
混沌魔安靜了一路,這時候竟然耐不住寂寞,從小須彌戒中通過神念說道,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的幸災樂禍。
“此女性情乖張到極點,完全不能以常理揣測,怎叫人不怕?”陳尋暗中說道,“但你莫要幸災樂禍,想想你未必就願意再落回到此女手中!”
“……”混沌魔在小須彌戒中嘿然而笑,顯然是叫陳尋說中心思。
陳尋知道田氏對他懷恨在心,但他倒不怎麼擔心田氏,田氏老祖不會公然跟熹武帝決裂,就不會做出破壞澹州規矩的事情,但徐昭容這婆娘完全不走尋常路,他豈能再以常理去揣測她?
要有可能,陳尋寧可離這婆娘越遠越好,但太元仙殿即將出世,他除非不去湊熱鬧,不然此時就算能躲起來,很快也要跟此女碰上面。
是禍躲不過。
陳尋對三宗弟子沒有好感,原先打算再與王青長、天音夫人、趙道臨他們結伴而此,離三宗弟子遠遠的,但徐昭容此時在太元秘境現蹤,陳尋不得不更改計劃。
陳尋跟王青長等人拱手道:“我與蘇仙子算是有幾分淵源,不如王真君、趙真人你們也都留下來?”
王青長、趙道臨對強宗弟子早就失望透頂,不願與三宗弟子共進退,更不想捲入三宗與天道宗徐昭容的糾葛之中,當下就與陳尋辭別,飛遁離去。
這時候雲霞散去,百餘道身影露出真容,徐徐往這座山脈逼近。
爲首那身穿仙靈寶甲的清豔女子必定是徐昭容無疑,一臉囂張跋扈,冷豔之極的清亮眼瞳,往山脈這些掃來,看過三宗那些個狼狽不堪的弟子,眼瞳裡的奚落之色,絲毫不掩。
顧玉章、廉昌海二人並行站在此女的身側,還有很些人都在雷雲島露過臉,陳尋猜測他們應該都是天道宗金曦峰一脈的弟子。
天道宗共有七峰傳承,但眼前僅有金曦峰一脈的弟子,陳尋心想天道宗其他六峰的弟子,多半是不怎麼願意與此女同行吧?
而除了顧玉章、廉昌海外,陳尋還在這百餘人看到三張熟悉的面目。
陳尋眼瞳一斂,沒想到王衝、王騰、元武侯姜矍,在進入太元秘境,竟然跟徐昭容走到一起去了。
陳尋不動聲色往蘇青影走去,問道:“敢問蘇仙子,陳尋能否與梵天宮弟子同行?”
蘇青影微感詫異,她剛纔看陳尋跟王青長等散修走到一邊,還以爲他會離開,沒想到王青長等人走後,他卻又留了下來要與梵天宮弟子同行。
梵天宮、仙林谷、南海仙府三宗弟子傷亡如此慘重,就算宋離對陳尋有着莫名的極恨敵意,但其他弟子再不敢有起初的狂妄,至少不會再拒絕散修參與進來,與他們結伴而行。
這山脈三宗弟子加上散修,將有萬人散落嶺峭裂谷之中,但元武侯姜矍等人神念是何其之強,眼瞳一掃,就將山脈中種種情形都收眼底,斷然不可能將站在蘇青影身邊的陳尋錯過去。
“此子怎麼跟蘇青影湊到一起去了?”元武侯姜矍大皺眉頭,暗暗心驚的問道。
他們在趕往太元秘境的途中,看到陳尋聯手王青長等人重創綠袍公子,心知只要陳尋不跟王青長等人分開,他們三人很難找到機會下手,甚至還要防備陳尋暗中算計他們。
遇到天道宗徐昭容、顧玉章等人後,他們刻意巴結,就想着待太元仙殿出世之時,看徐昭容如何將陳尋斬殺劍下,他們也省得大費周章,卻沒想到陳尋竟然跟梵天宮的蘇青影走在一起。
蘇青影又是何等的劍心通明,看到王衝、姜矍、顧玉章等人充滿敵意的目光,頻頻往陳尋臉上掃來,便猜到陳尋選擇留下或有其他用意,問道:“陳真人也與徐昭容有隙?”
“我與徐昭容無隙,但她有一件道器胎靈毀在我的手裡,卻不知道她會不會懷恨在心?”陳尋坦然一笑。
大樹底下好乘涼,徐昭容此女性情乖張,完全不照常理出牌,他要還想去湊太元仙殿出世的熱鬧,與蘇青影等梵天宮弟子同行,是最好的選擇。
他救許寒煙、趙綠彤二女在先,此時死皮賴臉的留下來,就不相信蘇青影還真能將他趕走?
聽陳尋如此說,蘇青影神色也是極其淡然,沒有再問什麼,似乎陳尋留與不留,跟她沒有什麼關係。
“蘇仙子,多年未見,一切安好?”王衝排開衆人,往這邊山脈飛來,朝蘇青影稽首施禮道,“陳尋乃我師門叛宗逆徒,王衝前段時間在四海城遇到他,還想將他擒回師門治罪,未曾想他爲苟且偷生,竟然託庇一頭妖狐的麾下——蘇仙子怎麼跟他認得?”
陳尋這才省得王衝除了修爲高絕外,心機也極深沉,他這一番言語,竟叫梵天宮諸弟子眼睛裡對他生出許多鄙視來——而王衝這番話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要逼他離開梵天宮弟子,以便他們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你們不過是一羣喪家之犬,何敢自稱師門嫡傳?”
陳尋冷冷一笑,要論口舌之利,他還真不怕王衝,伸手直指王衝的鼻子,厲聲喝斥道,
“神宵宗爲魔龍乾餘骨所破滅,我師尊郭真人乃神宵宗掌教,與虛問祖師爲守護天下蒼生,不惜自爆元丹、道器,纔將魔龍乾餘骨轟出雲洲,敢問你們這些自許神宵宗嫡傳的宗門弟子在哪裡?我等神宵宗殘存弟子,與侵入雲洲的百萬魔族血腥鏊戰數十年,你們這些自許神宵宗嫡傳的宗門弟子,身在哪裡?剛纔梵天宮、南海仙府、仙林谷三宗弟子,同仇敵愾與魔族大軍惡戰,你們這些自恃神宵宗嫡傳的宗門弟子,又在哪裡?王衝小兒,你今日又有何臉皮,自許是神宵宗嫡傳弟子,又有何臉皮,斥我是叛宗嫡徒?”
要說想激起三宗弟子的共鳴,沒有比抵禦魔族這個更好的話題了。
王衝等人可以說雲洲遭劫時,他們身在外域,但剛纔三宗弟子被魔族殺得慘敗潰逃,王衝可是與天道宗的徐昭容選擇袖手旁觀,還幸災樂禍來着。
陳尋倒不指望能罵痛王衝,但他說這番話,是希望三宗弟子心裡能拎清楚:誰是友、誰是敵?
“你口舌再厲害,你改變不了你叛宗戮師的惡行,”王衝冷冷一笑,似乎陳尋這番斥責對他毫無影響,“我真要殺你,想必蘇仙子也不會阻攔我清理門戶。”
王衝話是這麼說,實在也沒有幾分把握,但他將話摞下來,相信以徐昭容的性子,必會借題發揮,到時候看陳尋還要怎麼縮頭。
“這是人家師門之事,我們真是不便插手。”
蘇青影還沒說話,徐昭容還沒有借題發揮,宋離就迫不及待的想將陳尋踢出去。
“蘇青影,此子莫非是你新找的駢頭,你竟然要爲區區一個雲洲賤修,插手干涉人家師門內部事務不成?”徐昭容一張毒嘴,絕不會錯過半點羞辱蘇青影的機會,說出來的話,比潑婦罵街還難說,在天鈞宗門玄修當中,還真是蔚爲奇觀。
她此時還看不透蘇青影的虛實,不指望現在就找蘇青影雪此前大敗之辱,但道器胎靈竟然被修爲如此低微的散修摧毀,是她更不能容忍的。
陳尋冷冷一笑,問道:“徐仙子,這麼說,你也不會插手我們宗門內部的恩仇嘍?”
徐昭容豔容一冷,冷笑道:“待你能在王衝手裡活下命來,再找你算毀我道器胎靈的帳不遲!”
“王衝小兒,你有本事,就來取來我性命!”陳尋說罷這話,毫不猶豫轉身就往魔族大軍集結的方向遁去。
看到這一幕,衆人臉色皆是驚變。
雖然魔族大軍與他們脫離接觸,但數萬魔兵魔將還集結在千里外的山嶺之上,陳尋這是要引王衝等人共歸於盡啊!
衆人都往王衝、王騰等人看去,心想陳尋既然都劃出道來,就看他們有無膽氣應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