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追求更精純的靈元,隨着靈元、靈力的進一步凝鍊,修爲而隨之精進,肉身倒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妖魔一族,天生就是神魔煉體,就算修成元丹、煞丹,也慣以強橫肉身與敵搏殺,妖力、妖元又很難進一步凝鍊,越着修爲的精進,妖軀會越發龐大。
事實上,魔女紅茶生前的實力,要比羅剎魔將更高,法相境都快要修煉圓滿,但妖軀僅有羅剎魔將的一半高矮,說明魔女紅茶後期修煉的魔道玄功,更接近於道修。
魔女紅茶殘魂與妖軀漸漸靈肉相融,所初步覺醒的修煉本能,也應該更接近他後期所修煉的魔道玄功,虛元境作爲新生的有靈世界,所生髮的靈氣更有無上妙用,進一步促進其妖軀縮小,未來有可能會跟常人無異。
不過,此時的魔女紅茶,仍然有二十多丈,懵然無知的望着腳下的戰船,都擔心一腳會將這艘戰船踩垮了。
赤海也是無謂的興奮,他就算將骨翼收斂起來,都有六七丈高矮,赤海號全長僅八丈,哪裡能容得下他住進去?
赤海縮頭收足,鑽入狹窄的船艙睡了半天,終究是憋不過氣,又鑽了出來,抱怨陳尋應該將虛元殿直接裝進來,不至於他們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陳尋不理會赤海,虛元殿裝進來,虛元境所生髮的靈地,都不夠消耗十天半個月的。
爲了節約可憐的虛元靈氣,陳尋手裡還有十二枚小魔將元神精魄,都沒有急着與妖軀融合。
他這次遠行,除了他修煉元丹之外,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老夔。
老夔的殘骸就在梧山深處,那裡的山嶺被古仙道虛的紫宵神雷統統轟碎,形成一座巨大的山湖,結冰覆雪,老夔的殘骸就靜靜的躺在湖底的碎石泥沙之中。
千魔沙海苦戰之後,陳尋就將老夔的殘骸從山湖找出來,收入虛元珠中。
老夔最初是希望陳尋能將他的殘骸煉化掉,以便他壽元耗盡、魂散魄滅後,能重入輪迴。
虛元珠作爲新生的有靈世界,蛇無心、魔女紅茶、赤海能在虛元珠內靈肉相融,這也意味着將殘骸尋回,老夔的元神能與殘骸融合,重塑肉身……
老夔能重塑肉身,就能逐步恢復到天人境巔峰的強橫修爲,壽元也將恢復夔龍一族天人境巔峰所應有的十萬歲,不用擔心百年後就會魂散魄滅。
只是老夔的骸骨,足有千丈之長,密密實實的盤成圈,也跟虛元靈地差不多大小。
老夔想要元神與殘骸靈肉相融,所消耗的虛元靈氣,可能是魔女紅茶的百倍、千倍,可能是赤海跟蛇無心的萬倍、數十萬倍,更不要說白骨之上重生筋骨血肉了……
陳尋不會用虛元珠吞噬無盡的生靈,煉化虛元靈氣。不要說這麼做,會與浩然天道有違,可能沒等晉入天人境就會遭受無盡雷劫的轟殺,也有違陳尋的本性。
他就想着,此次進入墜星海,主要還是想尋找一處與塗山天焰類似的絕煞之地。
接下來數日,陳尋主要還是留在虛元珠中,繼續煉製赤海號。
一天,陳尋在虛元珠中教導赤海控制巽風法陣的禁制,他留在外面的一縷神念感應到有人接近艙室。
陳尋剛從虛元珠中出來,外面就有人扣門問道:“宗爺,可還在修煉?”
陳尋不動聲色的撤去禁制,打開艙門,卻是歸海閣杜良庸的一名弟子站在外面的過道里:“我正讀杜宗主所贈的《博海志》,有什麼事情嗎?”
“快到濟月島了,杜師請宗爺過去說話……”
陳尋心神稍有恍惚,沒想到僅從陽泉出發到濟月島,在途中就耗用五個月之久。
歸海閣的海船,設有特殊的御水、御風法陣禁制,乘風破浪前行極速,日行千里完全不在話下,五個月的時間,他們差不多行進了愈二十萬裡遙遠路程。
這條航路是歸海閣十數代弟子用血跟淚摸索出來,不僅避開一些強橫的海獸妖族,也避開兇險之極的險水惡灘,就連墜星海最爲常見的颶風都沒有遭受,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現在。
歸海閣自杜良庸以下,看似修爲都不能算有多強,但人家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換了其他法相境強者率隊,這一路都遠未必能有如此的平靜。
陳尋登上杜良庸所在的首船,三艘海船的還胎境修士以及海商中的頭面人物,都被杜良庸請了過來。
杜良庸體內的毒煞雖然沒有拔除乾淨,但用別的法子壓制住,杜良庸恢復了些修爲,不再像初見那般消形骨立,眼瞳也恢復神采。
嬌媚清豔的杜夫人,更是神采熠熠的坐在杜良庸的身邊。
陳尋也是到最後一刻才知道,此番出海,不僅歸海閣的精銳盡出,杜良庸夫婦也一起出動,看得出歸海閣這趟到濟月島有着重要的目的。
這些事,都跟陳尋無關,他就想着到濟月島之後,稍作停頓,確認無人能識破他的身份,就飛渡,進入更荒遠的海域……
在一座相對寬敞的大廳裡,待衆人都陸續到齊後,杜良庸清了清嗓子,揚聲說道:“海獸妖族也分領域,而我等修爲低微之人,在強大妖族眼底,就像螻蟻,我們此行小心謹慎,從不同妖族領域的邊緣區域穿過,因此能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現在,再有幾日行程就能抵達濟月島。不過,在前方我們所必經之路上,有一片叫鬼頭礁的礁島,近來叫濟月島的一夥海盜佔據,通過時可能不會那麼平靜,大家還需早些做好準備?”
東南域及東域,是龍門宗、玄天教的勢力範圍,其下更有無數中小宗門,純粹靠打劫海商爲生的海盜,很難有生存的空間。
即使有,也是宗門弟子外出歷遊、增長見識經驗的極佳目標,很難生存多久。
而遠在二三十萬裡之外的茫茫海域,天高皇帝遠,又沒有哪家宗門能強大到號令濟月諸島國,彼此間殘殺不休,又有許多在雲洲大陸難以立足的散修在濟月等島落腳,形勢就越發的錯綜複雜,一些離濟月島不遠的荒島、荒礁,就時常有海盜盤踞……
“我們就不能從鬼頭礁外圍繞過去嗎?”一名穿錦衣的肥胖海商問道,看他眼睛藏着畏懼的神色,想必是早知道盤踞鬼頭礁這夥海盜的惡名。
“這條海路,是我歸海閣數代子弟慢慢摸索出來的,可以說是前往濟月島最安全的一條海路。要是偏離這條海路,途中會遭遇怎樣的兇險,就完全不能預料了。”杜良庸耐心的解釋道。
聽了杜良庸的話,陳尋也是暗暗點頭,心想修爲低微的人想橫渡墜星海,唯有這個辦法可行,他當年也是照這個辦法進入湖澤荒原。
陳尋暗想他到濟月島後,最關鍵的還是先要找幾份詳細的海圖研究一下,這樣才能避開一些不必要的兇險。不然的話,以他的修爲,就算有老夔、赤海他們相助,遇到天妖級的妖獸,也絲毫沒有勝算,更不要說墜星海深處,強如天人境的妖獸也不在少數。
其他人聽了杜良庸的話,也多點頭稱是。
墜星海可不是那麼容易亂闖的,強橫妖獸視他們爲螻蟻,根本不屑爲幾艘從邊緣區域過境的小海船大動筋骨、遠行數千裡進行襲殺,但倘若他們無意間闖入哪頭妖獸的老巢,這些妖獸就絕不會吝嗇動一動手指頭,將他們掐滅了。
鬼頭礁的海盜雖然兇殘,但兇險再大,至少他們還有抵擋的實力,此時偏離歸海閣弟子所熟悉的海路,真不能算是什麼明智之舉。
很快,大家就統一意見,決定強闖鬼頭礁,不改路線。
從陽泉城出發前,衆人依仗海船或戰或守都有演煉,這一路上都有驚無險的通過,很多人心思都鬆懈下來,此時有進一步強調的必要。
衆人分頭離開,杜良庸特地留陳尋說話:
“宗兄弟修行進展很快啊……”
“以前困守家中,坐井觀天,修行緩慢,年過三旬都一事無成。此番出遊,於宗勳受益真是良多,”陳尋很是感慨的說道,“進陽泉城前,所得一本秘訣,數月苦修,竟小有所成,以前怎麼都突破不了的瓶頸,竟也是不知不覺間闖過去了。”
陳尋在歸海閣客居兩月,出海五月又整日在艙室裡閉關,他假裝修爲在這期間臻至真陽境巔峰,倒顯得合情合理,不至於叫他人起什麼疑心。
杜良庸頗爲高興,心知陳尋所說在陽泉城外所得的玄訣是月蓮上人的《石龍解》,月蓮上人的師門是一個修爲頗爲強橫的散修,歸海閣不畏此人,但陳尋得到石龍解的事情不宜聲張出來,彼此心裡有數就行。
他想到陳尋這數月來修行如此神速,看得出他也是極有資質之人,只是此前閉門造車,見識沒有打開,心志沒有得到磨礪,才修爲有限,心想他此番出海若得機緣,晉入還胎境應非難事,就算不能爲歸海閣拉攏,保持良好的關係,以後也能互爲強援。
當然了,更關鍵的是陳尋此時修爲就有很大突破,加上他家傳那件厲害法器,他們強闖鬼頭礁時,就得一強助。
杜良庸留陳尋單獨說話,是想請他最後幾天,住到首船來。
杜良庸心想,他的修爲還沒有完全恢復,強闖鬼頭礁時,若有有那件銀砂葫蘆醒合他的火狡靈弓殺敵,必能發揮出更強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