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姓將軍堪堪停住手中紅纓長/qiang,qiang尖已經刺破青年長袍內所穿的一件內甲,鑽入肉中近一寸。
“啊……”馬車裡的女子看到這一幕,也嚇得失聲而叫,沒想到青年出手替孫將軍擋住必殺一支冷箭,卻不想被孫將軍誤殺。
看着青年身子往後栽倒,女子也顧不上男女授手不親,從車窗裡卷出一道紅菱,將胸口被刺傷、血不斷從胸口流出的青年拉到馬車裡去,玉指虛點,想將青年胸前的傷口止住血,一時間也不知道孫將軍將這青年傷得有多重,摸他的鼻息就覺得出氣多而進氣少……
孫姓將軍也是懊悔不及,從懷裡掏出一隻錦盒,扔給馬車裡的女子,說道:“杜夫人,快將這枚歸陽丹喂宗兄服下。”
這時候有數十道黑黢黢的身影從官道兩側撲來,孫姓將軍將紅纓長/qiang紮在地上,他人站到一輛馬車的車頂,取出身後墨綠色巨弓,數聲異響,就見狡筋所煉製的弓弦靈光頻動,數道炎流射出百丈外化爲火龍,將數道撲上來的黑影捲了進去……
數聲慘叫,數道黑影僅往前掙扎奔走數步,就被火龍燒成灰燼,唯有玄兵“匡鐺”作響的掉在地上。
孫姓武將又用墨綠色巨弓往右側田地裡射出三道火龍。
火龍照亮百丈方圓的田地,官路右側空無一人,但火龍極瞬之間鑽入土裡,三聲慘叫接連發出,就見三具黑衣蒙面的屍體從泥土裡掙扎而出,在距離馬車不到五十丈的範圍內被火龍燒成一堆灰燼。
“不好,我們上當受騙了,此賊手中所持,是杜良庸的那張火狡靈弓。”一道身形巨大的黑影見匿影術被孫姓武將識破,當即從夜色中現身叫道。
他臉上蒙着黑巾,但眼睛裡皆是氣急敗壞的神色。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手下最爲精銳的九名部屬,就這樣被火狡靈弓焚成灰燼,他剛剛也是幸虧穩重了一些,沒有急着衝殺出來,不然一道炎龍絕非他能輕易消受。
四周還有十數道身影,他們都聽說過火狡靈弓的威力,但沒想到這把火狡靈弓在孫姓武將手裡竟還有如此的威能,一時間也被嚇住,神色慌亂而遲疑的停在官道兩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賊修爲有限,火狡靈弓乃是地階法器,遠非他所能御使,炎龍箭是火狡靈弓附帶的神通,九箭已經是火狡靈弓的極限,大家快將他解決了。”那道黑影見左右心生退意,但知襲殺不成,回去後會受到怎樣的懲罰,身形晃了一晃,手裡多出一面黑鐵巨盾,一邊大叫,一邊咬住就要往馬車逼來。
他手裡那隻黑鐵巨盾透漏淡淡的靈光,竟是一件不錯的盾形法器。
孫姓武將卻不慌張,從箭囊取出三支黑色鐵箭搭成弦箭,警惕的盯着從四周合圍上來的十數道黑黢黢的身影。
他手裡這張墨綠色靈弓,此時像掉了一層漆似的,露出赤紅似血的原貌來,弓身像是用一根巨獸的血色肋骨煉製而成,卻密密麻麻的覆蓋細密的紅鱗紋路。
見蒙面巨漢逼得最緊,孫姓武就將三箭毫無猶豫朝他射去。
火狡弓確實只附帶九道炎龍術法,他剛纔射殺九人,已經將九道炎龍術法耗盡,但以他的修爲,用火狡弓射出普通的箭羽,也能附上一道炎流,轟殺勁敵。
那道黑影顯然是低估了孫姓武將的實力,舉盾想要將這三箭擋掉,不曾想三箭所附的炎流撞到一住,頓時化作一隻巨大火球將他吞沒。
蒙面巨漢慘叫着將巨盾丟掉,身影暴閃後退。
此人臉面雖然叫黑布矇住,身形巨大,但如此的狼狽,也叫他陰冷的眼睛裡露出猙獰、扭曲的神色,持盾的右手也叫火球燒焦,皮肉剝落,露出嶙峋森白的手骨來……
孫姓將軍如此神通,殺得襲敵丟盔棄甲,白虎營的銳卒也是從慌亂中恢復鎮定,拔刀持盾,往兩輛馬車聚攏,四周再有符箭射來,他們皆能不慌不亂的擋住。
而每有黑影從夜色中現蹤,孫姓武將就是三箭射去,接連數聲慘叫,又是好幾人叫孫姓武將射死。
車廂前簾揭起,被諸多白虎營銳卒護住的杜夫人,手持一方紅綾,美眸盯住前方極深處的濃黑夜色,嬌喝道:“歸海閣的敵人就那麼幾家,來者既然想將我趙紅綾留下,何需縮頭藏尾,連臉都不敢露一下?”
車廂裡兩名丫鬟,卻是花容慘淡的,她們將被孫將軍誤傷的青年扶坐在車廂裡,見夫人朝前方喊話,而前方除了濃黑如墨的夜色,卻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種情形,更是叫她們心生恐懼,不知道有什麼怪物會突然從夜色裡闖進來。
“你們是扇子崖,還是流花樓的人,你們在陽泉郡射殺白虎營的銳卒,不怕白虎營日後找你們麻煩嗎?”孫姓武將也覺察到前方濃黑夜色裡藏着叫他心悸的兇險,瞪眼喝問。
一陣駭人靜寂過後,就是轟然巨響,地面劇烈震動起來,緊接着就見眼前一段官道都翻立起來,一頭由滾滾泥石聚成的土龍,猛烈的往馬車前撲來,一個蒼龍的聲音從土龍腹中傳來:
“你們擅自介入扇子崖與歸海閣的紛爭,死生由命,難道還能再將白虎營的名頭擡出來壓人?”
“想不到你朱月蓮身爲半步踏天元境的人物,竟然甘當扇子崖的走狗?真是叫人瞧你不起。”杜夫人看襲敵藏身土龍之中,已經想到此人是誰,嬌媚的臉色禁不住發白起來,沒想到扇子崖到此時還能請動這樣的人物襲殺她們。
據說朱月蓮已然修成神識,已經是還胎境後期圓滿,修爲之強,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強出數分。
孫姓武將臉色也極爲難看,原以爲杜良庸將火狡靈弓借給他,就算途中遇圍,他們憑藉火狡靈弓殺回陽泉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卻沒想到扇子崖竟然請得動朱月蓮這樣的強援。
“扇子崖到底給你什麼好處,竟叫你不惜與我白虎營爲敵?”
“少拿白虎營唬人,扇子崖真要請老身,老身還懶得動彈。都說杜良庸善用奇謀,老身就是想看看杜良庸身中扇子崖的奇毒,他還有什麼手段,保全他妻女安然返回陽泉……”蒼老聲音從土龍腹中傳出,土龍也一步一趨的往馬車逼來。
孫姓武將舉起火狡靈弓,朝由土石聚成的十數丈高巨龍射去。
三箭炎流所化的火球雖然極其猛烈,但除了從土龍身上崩下一堆碎石外,並沒能徹底的將土龍轟碎。
就見官道四周的泥石此時再度流滾,又紛紛往土龍身上聚來,土龍很快又聚成十數丈高矮。
兩名白虎營的武卒沉不住氣,不信土石聚成的巨龍能有多厲害,揮出長刀,刀刃上青芒流轉,騰身而空就往土龍暴劈去。
土龍由泥石聚成的利爪,在極瞬間像是暴漲出一截,詭異的將欺進到近處的兩名武卒當空抓住,咔咔數聲異響,就見這兩名真陽峰巔峰修爲的武卒,活生生的被土地捏得骨骼俱碎,變成兩團血肉丟回來。
扇子崖十數弟子此時則是士氣大振,再度往馬車撲來,與白虎營的銳卒殺在一起。
孫姓武將與杜夫人臉色都是慘變,誰能想象到朱月蓮竟然厲害到這程度,也知逃無可逃,只能咬牙持紅菱、火狡弓飛身撲上去,然而一道銀色虛影比他們的身影更快,撲向土龍。
卻是那個叫宗勳的青年,臉色慘白的坐在車廂裡,拿起那隻銅葫蘆,噴出銀色飛砂,在半空化作一根巨大的銀色巨索,將土龍纏住。
銀色索鏈並非將土龍纏住就停止動靜。
朱月蓮雖然將泥石聚成巨大土龍,但土龍周身還留有無數細小的裂縫,就像岩層的裂縫,化成銀色索鏈的無數銀色飛砂,此時就像流動的液體,飛快的從裂縫滲進去。
下一刻,泥土崩解,露出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被銀色索鏈纏得結結實實,手指着坐在馬車裡的青年,猙獰醜陋的老臉想要驚呼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法從喉嚨裡吐出來,碧綠的眼珠子都差點到暴出來,終是無法掙扎半分。
“快動手,我僅能支撐數息時間!”青年用銅葫蘆御使銀色索鏈之餘,連聲大叫,催促孫姓武將與杜夫人趕緊聯手擊斃強敵,看他臉色慘白、嘴角溢血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倒斃在馬車裡。
孫姓武將與杜夫人未曾想這叫宗勳的青年,修爲平平,身上竟有如此強悍的法器。
杜夫人當下手裡也絕不容情,一方紅綾化作一道血紅虛影就往白頭老嫗的雙眼擊去。
孫姓武將亦是三箭都朝白頭老嫗面目要害射去。
白頭老嫗竟然連掙扎一下都未能夠,就叫三人聯手擊殺。
接下來,青年好像精力完全透盡,身子軟軟的歪在一名侍女柔軟的懷裡。
那侍女也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嚇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叫宗勳的青年,後腦勺就枕在她豐挺的玉胸上。
接下來,杜夫人與孫姓武將絕不容情,飛身往右手被火狡靈弓所傷的那個蒙面巨漢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