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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飄雪遮天閉日,神宵山的殘墟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下。
常曦隨龍門宗祖師陶景宏南下之後,陳尋他們也踏上西進的歸途。
陳尋他們沒有御空飛行,百餘人皆穿披孝黑袍,裹着風雪,御獸西行。
丹藥所剩無幾,要是御空飛行而大量消耗靈元、靈力,想要補充回來就需要較長時間的修煉。
從今日起,他們都是神宵宗的棄徒。
他們若在半途遇人趁火打劫,背後就再沒有強大的神宵宗可以撐腰了。
而赤眉真君、谷陽子甚至都巴不得能有誰跳出來,將他們半道都殺個乾淨,好解心頭之恨。
寧可走得慢些,也要爲保證隨時隨地大家都有充足的戰力。
陳尋他們從荒野收攏一些零散、未被魔龍吞噬掉的騎獸、駝獸代替腳力,完全不像往日站在衆人之上的天驕修士,就像百餘踏上必死征程的離家將卒。
山門殘破,神宵宗所剩兩千多弟子,最終僅有四百餘人願隨赤眉真君、谷陽子前往塗山,與元武侯府共同鎮守南嶺;大半人都選擇返回原先的宗門、宗族,但亦有部分的弟子,跟趙承恩一樣,都出身於神宵山周邊的宗族。
神宵山破碎,周邊數十座城池也無一能倖免於難,近千萬人丁都喪命魔龍腹中;趙承恩等人的親族,皆死於此難。
這些弟子都無家可歸。但他們不管修爲高絕,還是低微,都不屑隨赤眉真君、谷陽子寄於元武侯府籬下。
他們亦無意去投靠其他宗,都選擇隨陳尋、趙承恩、陳赤松、胡太炎等人西進。
他們都清楚,此行不是爲了修煉,十幾年二十年等待他們的,極可能是另一場滅頂之災。
但他們無畏。
但他們無懼。
千魔宗餘孽打開了千魔境通往雲洲的通道,此時只是被焰海漩渦堵住此端的出口而已。
陶景宏估算塗山天焰最快會在十年後就會徹底消失。
到那時,千魔境數以億萬的魔物早就磨拳擦拳十數年,雲洲諸宗倉促之間還想用佈設天地法陣將空間通道封印住。是根本不可能的。
此時就需要有兩根釘子。釘在塗山南北嶺,在魔潮洶涌而來時,充當第一道防線。
元武侯府有鎮魂山河法陣,有赤眉真君、谷陽子率神宵宗殘部同鎮南嶺。有兩名法相真人。有十數名元丹真人。有號令西北域諸宗的權勢,
他們修爲低微,沒有強大的法器。亦無強大的天地法陣可以依賴,僅有一顆無畏無懼的心而已。
回頭望風雪中神宵山殘墟,看諸多沉默而行的黑袍弟子,陳尋淚眼婆娑。
最快十年之後,他們就要在塗山北嶺,面對洶涌而來的第一拔魔潮。
他們都許下大願,寧可骨骸粉碎,亦絕不撤出塗山一步。
許下如此大願,衆人心裡都清楚,就算擋住魔潮,他們中能活下來,也將寥寥無幾,絕大多數人都會粉身碎骨、屍骸無存,甚至神魂俱滅,輪迴都難再入。
沒有天人境的修爲,重入輪迴亦不可能覺醒前世的記憶,神魂俱滅就神魂俱滅吧,大家心裡都如此想,對死亦無畏懼。
陳尋看着這一幕,沉聲吟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
趙承恩沉浸於陳尋悲壯的沉吟聲,神魂深處似有一顆種子在萌生,見陳尋停下吟唱,他側頭問道:“這是什麼曲子?”
“豈曰無衣。”陳尋從容不迫的解釋,但他的神識則凝成一線,往被茫茫風雪遮閉的前方透去。
趙承恩這才發覺他沉浸於陳尋這悲壯的沉吟聲中,竟然都沒有意識到前方有人接觸。
諸多弟子祭出法器,退後集結。
陳赤松、胡太炎、陳尋、趙承恩四人御獸停在衆人之前。
尋刻過後,無數獸鳴就像雷霆震響,就見數十黑甲騎將身跨猙獰騎獸,簇擁兩輛精銅戰車從風雨馳出。
姜彬面無表情的站在一輛精銅戰車的頂棚之上,沉聲喝道:
“策天府律令,西北域散修皆受元武侯府節制號令,共御魔潮!爾等隨我駐守塗山南嶺,若有違抗,則與策天府、與熹武帝朝及七宗爲敵……”
陳尋將雷隕劍橫在胯前,眯起眼睛瞅着剛剛修成元丹的姜彬,以及他手裡那面煉有夔龍真身法相的九相靈旗,以及那柄金龍纏繞的策天府令牌。
策天府令牌本身就是一件極頂地階法器,然而九相靈旗雖然是僞裝的夔龍天圖,卻正而八經是天階至寶,不然當年也無法瞞天過海。
九相靈旗在天元境修士手裡,頂多能發揮兩三成的威力,但姜彬今日已修成元丹,九相靈旗在他手裡就能發揮出四到六的威力。
作繭自縛啊,這或許是他要償還的因果吧?
陳尋回頭望了一眼,衆人臉色卻無畏無懼。
既然選擇離開神宵宗,又怎麼可能會去聽元武侯府的號令?
陳尋心裡長嘆,他們還沒有返回蟒牙嶺呢,就要有許多人長眠於此了。
“我們只是神宵宗的棄徒,這就到西荒淪爲蠻人,策天府算什麼鳥,能勒令西荒蠻族?”陳尋哂然一笑,就解開黑袍,將藏入儲物袋中的十一頭魔狐傀儡悉數釋出。
陳尋此時最強的,不是以玄衍戰陣御使十二頭妖軀傀儡。亦不是以雷音劍訣御使雷音靈劍,而是他以大逍遙劍意御雷隕劍,與十一頭妖軀傀儡共同結成玄衍戰陣,與敵搏殺。
陳尋輕輕彈了一下雷隕劍,指向姜彬,笑道:
“聽說姜世子已修成元丹,除了在策天府擔當要職外,也即將冊封選帝侯。咱們廢話也不多說了,姜世子若能贏得我手裡的這柄破鐵劍,跟我身邊這幾頭死狐。陳尋自當就將頭顱奉上。絕不擋姜世子的登龍之路……”
姜彬臉迎着風雪,對陳尋的挑釁默無迴應,眼神只是冷峻如此的掃過趙承恩、胡太炎、陳赤松等人。
陳尋竟然能與所御使的傀儡魔兵組成玄奧戰陣,這樣的傀儡術。姜彬還真是聞所未聞。這正說明陳尋從玉柱峰秘窟所得的傳承。是何等的強大。
而陳尋兼之已悟得大逍遙劍意,陳尋就算僅天元境修爲,姜彬亦無必勝的把握。
就算他有九成的勝算。又何必以身犯險,與此豎子生死搏殺?
“哈哈,你手持天階至寶,又修成元丹,都不敢與我一戰,我看你還回你娘懷裡叨着奶頭啃去得了。”陳尋哈哈笑道。
“你……”姜彬長眉怒蹙,與他往來的修士,即使心存怨恨,有誰會眼前這雜碎如此淫言穢言。
“你若能接我三劍,今日就放你們回蟒牙嶺去!”左側銅車無風自閉,一個白衣青年從中飄然而出,身背一柄平淡無奇的靈劍,懸停半空之中,憑白無故就就有一縷若有若無的劍氣從虛空中飄蕩而出。
面對這縷劍氣,陳尋御無可御……
法相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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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雖然沒有將元神法相透出,但憑一縷劍氣就能叫陳尋難受極點的人,西北域元丹境諸尊中,怕就只剩紀烈一人了。
陳赤松陡然揮出背後的松紋劍,一縷劍意透出,替陳尋擋住白衣青年這龐然莫御的劍勢。
“赤松子,你兩千多歲,今日是活膩味了?”白衣青年冷眼喝道。
陳赤松閉嘴不言,他與法相境強者在靈元上的差距太大,與陳尋、胡太炎、趙承恩聯手,或能擋住眼前此人三劍吧!
至於三劍之後……
衆人都視死如歸,陳赤松纔不會去想那麼久遠的事情。
“歲月如刀,神仙易老,唯有一壺濁酒,夢中逍遙。輕舟流水,兩岸青山、半畝靈桃,生與死皆寂寥……”
忽的一縷豪邁到極點的歌聲破雪而來,緊接着就彷彿有一輪烈陽從風雪中冉冉升起,萬丈金光直逼白衣青年身前。
紀烈踏劍懸於半空,盯着白衣青年,說道:“蒼牙子,你今日一定要動手,你的對手是我。”
看到紀烈出來,陳尋欣喜道:“紀宗主怎麼會在這裡?”
“陶真君無法約束元武侯府,就怕有些人心眼太活,特地傳信讓我盯着某些人的動靜。”紀烈說道。
陳尋沒想陶景宏雖帶常曦先行返回龍門宗,但終究放心不下,還特意暗中傳信紀烈對他們照顧一二。
棲雲山的蒼牙子姜蜀,實是元武侯姜矍的叔祖,與姜矍都是西北域唯數不多的法相境強者,未曾想將近兩千歲的他,相貌竟像一個白衣青年。
姜蜀是棲雲山唯一存世的法相真人,但此前棲雲山的主流還是想保持獨立的道統傳承,不至於事事都叫姜蜀及元武侯府牽着鼻子走。姜蜀、姜矍也只是極力培養姜彬等人,加強對棲雲山的控制。
而這次魔災,山門靈脈被損,棲雲山宗門之內也就再沒有人能站出來阻止元武侯府的吞併了。
兼之此前吞併赤焰峰等宗門,神宵宗破碎後,元武侯府一舉躍爲西北域諸宗之後。
就算如此,元武侯府亦只能算二流的宗門世族,不要說躋身七宗之列了,與這幾千年來那些新崛起的一流宗門亦有極大的差距。
元武侯府想進一步擴充實力,最好的手段就是吞併神宵宗的殘部,繼而再逐一收編神宵宗在西北域的外門勢力。
唯有如此,元武侯府才能躋身一流宗門之列,姜彬纔有望角逐帝權。
只是沒有想到第一步還沒有實施,神宵宗殘部就因陳尋幾人就鬧得分崩離析,最終願意隨赤眉真君、谷陽子到塗山,與元武侯府共同鎮守南嶺的神宵宗弟子,竟然都剩不到四百人。
倘若不給陳尋等人血淚教訓,元武侯府還要怎麼去想收編蒙山宗那些神宵宗的外門勢力了?
至於陶景宏會不會高興,元武侯府完全不需要理會。
陶景宏雖爲天人境真君,但云洲的天人境真君又不是僅有陶景宏一人;陶景宏雖然貴爲龍門宗祖師,但龍門宗與西北域隔着千山萬水。
元武侯府名義上只聽從策天府調令,何需理會陶景宏這個老匹夫?
只是沒有想到陶景宏離開西北域之前,竟然暗中通知紀烈庇護陳尋一行人。
蒼牙子雖有法相境修爲,但在號稱西北域元丹第一人紀烈面前,並無必勝的信心,冷眼威脅道:“紀烈,你今天鐵心庇護這些神宵宗的棄徒,就不怕千劍宗滿門遭殃嗎?”
“滔天魔劫當前,蒼牙子,你以爲還能再拿千劍宗滿門老小威脅我嗎?”紀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