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朝~百官進殿~”
隨着尖銳的聲音響起,百官依着官位品級浩浩蕩蕩的拾階而上,踏入大周王朝最宏偉的建築物——雍和殿。
大周朝自打太祖皇帝就傳下來每日一小朝,三日一大朝的規矩,今日恰逢三日的那一大朝。
其實,在蕭仲紇掌權以後,這三日的一大朝不過就是形式上的早朝而已,尋常時候有什麼事都是報給蕭仲紇先處理,再由蕭仲紇決定此乃是否屬於需要提上大朝共議。基本上,在大朝上除了幾個諫官偶爾還會上一兩道奏摺以外,少有事需要議論。
只是,今日有些不太一樣,近來的流言以及皇宮門口那些聚集的學子,還有曾太傅一臉的高深莫測,都在訴說着這樣一件事。
玉階上威武的皇城守軍拿着的長槍在初升的太陽下閃耀着金光,今日的守軍足足比往日多了一倍,那長槍也足足多了一倍,密密麻麻的與那高高在上的大殿上的琉璃瓦交相輝映,這景觀即使是看了千百次的衆大臣也不由得心生出幾分畏懼來。
今天的氣氛有些沉寂,早朝前在各處休息時百官臉上都露出謹慎的神色,即便是有竊竊私議的在蕭仲紇來了之後也做了一副嚴謹的神色,或是閉目養神,每個人都意識到了今日的早朝註定不平靜。
蕭仲紇走在百官之前,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彷彿今天就像以往十年的早朝一般,深紫色的官袍拖在玉階上,花白的長鬚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白皙微胖的臉上嘴角微微的勾着,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仰望着那座巍峨的宮殿,走過宮殿前漢白玉雕刻成的盤龍柱的時候,蕭仲紇的眼光在盤龍柱上停留了一下,那張牙舞爪的龍被困在盤龍柱上,失卻了原本該有的戾氣。
大殿內光線不太明亮,廣闊大廳內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王座就只有寥寥幾根二人合抱粗細的柱子。那王座用金玉妝成,上有九條金龍在雲中嬉戲,各色的寶石發出黯淡的光芒。王座後面垂下了一道珠簾,珠簾後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擺放了一個椅子,那是皇太后坐的地方。幾個太監宮女站在王座周圍,面色嚴肅,一動不動的等待着百官進殿。
待百官站立整齊,一身龍袍的皇帝從大殿右側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大竄的宮女太監,而皇太后則是進入珠簾之後,百官跪地叩首齊乎“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唯有蕭仲紇站在大臣前方只是躬身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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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朝,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着嗓子叫道。
曾太傅正打算跨前一步遞上奏摺,百官之尾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羣竊竊低語道,“佟老太師來了!”
“佟老太師來了!”
……
這一消息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激起層層的漣漪,自打蕭仲紇坐大,原來的國丈大人,如今太后的親親父親,原來的老太師便告病辭官,皇帝不允,佟老太師卻日日告病不來早朝,不議政事,衆人去勸都吃了個閉門羹,這纔有後來皇帝無法允了他的辭呈,卻另給了個太保的虛銜,只是在保皇派與清流心中,這太師還是該佟老爺子來做,有些則是一時還改不過口來。
這久不上殿的佟老爺子竟然今日來了,清流心中暗暗竊喜,保皇派則是喜憂參半,唯有蕭黨的人不動如山,只是冷冷的看着這些人的形態。
佟老爺子被其長子佟承乾攙扶着,手裡拄着根柺杖,一步三晃一喘息的走進來,顫顫巍巍,少不得路上的官員鬥伸手扶上一把。
皇帝遠遠的瞧見了,連忙吩咐左右,“快去給老太師搬個凳子來!記得墊上墊子!”
佟老爺子走了許久才走到大殿正中,口中含糊不清的道,“老臣身體不適,早朝來遲,還望皇上太后見諒!”正要跪下去,王座上的皇帝已經站了起來,“佟老太師,快免禮,你身體不適還來早朝,朕心中已經很是欣慰了。”
待佟老爺子坐穩,曾太傅迫不及待的走出衆大臣之列,雙手高舉手中的奏摺道,“臣有本!微臣以及朝中共計一百三十七名大臣,要參蕭太師擅斷專政,蓄養私軍……共計一百零八條罪狀!”
曾太傅的嘴不斷的上下分合,衆人只是聽的目瞪口呆,都知道坊間傳言清流列出了蕭仲紇的一百零八條罪狀,條條都是滅九族的大罪,衆人心道這應該是誇大其實,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曾太傅嘴皮子上下翻飛,真真連氣都不喘一口就羅列了出來,條條讓人震驚!
雖然,雖然那是事實,可是,也不帶這樣講出來的啊!
蕭仲紇權勢滔天,手下的將軍將士只知道蕭仲紇而不知道皇帝,這是罪狀,可也是事實,這種事藏着掖着便好,說出來,不是逼蕭仲紇造反麼?瞧瞧城內今日增加的士兵,這些清流空有一腔熱血卻是看不清形勢。
清流們洋洋得意,只是原本還怨懟老太師要他們不過問此事的人此刻就有些掛不住了,殿上議論紛紛,衆大臣竊竊私語,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某些人所未預料到的,此刻不得不佩服佟老爺子的老謀深算,那麼今日佟老爺子的出現怕是另有深意了。
在這個時候,廢皇后已經不是主題,清流所直指的是蕭仲紇,恨不得皇帝立馬把蕭仲紇下獄問罪。
朝堂上各人因爲所站立場不同,所表現出來的神色大不一樣,清流是慷慨激昂,滿懷希望的望着龍椅上方纔十六歲的少年皇帝,而少年皇帝則是驚慌不安的望着坐在大殿第三把椅子上的佟老爺子,佟老爺子就像所有的老人一般,不過坐下片刻便昏昏欲睡,頭不時的往下點點,然後又像是驚醒般的擡起來,剛穩住不久,又點了下去,佟老爺子身邊佟承乾小心翼翼的護着父親,神態恭敬的幾乎連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與皇太后都忘記了。
與皇帝眼光所向一致的還有衆多的保皇派,佟老爺子的門生,與佟家沾親帶故的官員,都殷切的望着佟老爺子,盼望他此刻出來說點什麼,唯有蕭黨衆人躬身低頭小心翼翼的侍立,周圍的一切響動都無法影響到他們。
任周圍議論紛紛,曾太傅滿臉傲然的把手中的奏摺塞到過來接奏摺,卻被驚的呆若木雞的太監手中,那太監彷彿奏摺燙手一般,拿到手裡以後身體猛然一震,驚醒過來,看看手裡的奏摺,又看看就站在不遠處的蕭太師,只見蕭太師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和善的笑容,連目光也與他心情甚好時一般,只是,那太監依舊覺得背心有些發冷,咬咬牙,轉過身一陣小跑回到皇帝身邊,把奏摺遞了上去。
皇帝接過奏摺,恨的牙癢癢,能辦蕭仲紇的話他還等到這個時候作甚?即便是傻子也該知道自己的權利被人生生的奪走了,可恨這些清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剛得意了幾天就又出來生事。拿起奏摺隨意翻了翻,道,“你說蕭太師獨斷專權,又說蕭太師不讓朕親政,可身爲輔政大臣之首,若是沒有半分決斷,又怎麼能勝任?朕年紀尚清,蕭太師有所擔心也是在所難免,這也能成爲參蕭太師的理由嗎?至於皇后,還在後宮裡好好的,又是哪個心口胡謅的什麼太祖皇帝難容的混話?不通,不通,大大的不通!”
說罷就將奏摺扔到地上,生氣的扭過頭去,實際上卻是在看珠簾後太后的眼色。
曾太傅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悲切的叫道,“皇上,微臣所奏件件屬實,只憐我大周帝王,卻要看一個非李姓人的臉色。皇上!皇宮外有學子士人數千人,都期盼着您親政除奸啊~”
曾太傅話聲一落,背後齊刷刷的跪倒了一片清流,這些人在曾太傅上奏的時候便集結到一處,此刻一起跪下,那場景蔚爲壯觀,衆人口中高呼,“吾皇聖明,微臣願輔助吾皇除奸,肝腦塗地,亦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