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擊事件半個月後,葉皓東與李衛東,保利剛,丁大偉,四人坐在滕宇按摩洗浴中心的包間裡。
葉皓東眼神凌厲,口氣裡透着殺氣:“大偉,你找我們過來,是不是山龍虎那孫子有信兒了?”
丁大偉點頭,很肯定的說:“二奎看見那孫子在新五一路跟一個娘們一起,那娘們叫金寶菊,以前跟山龍軍好過。”
葉皓東:“找到他們的落腳點了?”
丁大偉:“嗯,就在老君爐服裝批發市場南大街的出租房。”
保利剛憤恨的:“走,找那孫子算賬去。”
葉皓東把剛點上的煙按滅,起身道:“不能莽撞,那小子手上有槍,而且咱們不是警察,沒權利決定他生死,先去看看再說,有機會就下手辦他,但也要弄成個正當防衛。”
四個人都明白,山龍虎這次逃出來就是報仇的,他上次是打算跟蹤江威,伺機下手的。卻意外遇上了最恨的葉皓東,這纔有了第一次槍擊事件。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山龍虎已經瘋狂,他能報復葉皓東,就一定也會對其他人下手,所以必須除掉這個禍害。
江威接到葉皓東的電話後,馬上組織人馬趕到了老君爐南大街。
出租屋內,山龍虎赤條條的躺在牀上抽菸,身材很豐滿的金寶菊只在胸前圍了個被單站在窗口,把裸露的後背和臀部全留給山龍虎欣賞。
金寶菊比山龍虎兄弟年紀要大十來歲,很早以前就跟着山龍軍的大哥二新子混。後來山龍軍兄弟加入團夥後,她成了二新子指派給山龍虎兄弟破1處的女流氓,那兩年她跟山龍軍兄弟的關係都糊里糊塗的。
這個女人的確很講義氣。本來在幾年前二新子入獄後,她就已經退出江湖,在老君爐這邊做起了服裝批發的生意,日子過得一直很安穩。可當走投無路的山龍虎找上她的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的仗義相助,將自己也捲入到這場是非當中,作爲資深流氓,她很清楚這麼做就意味着一旦山龍虎落網,她也將面臨包庇罪帶來的重罰。但這女人身上卻有着不輸男兒的志氣和血性,她一直喜歡那兩個曾經很生澀很可愛但又強壯的讓人有些受不了的男孩,那是她流氓生涯中爲數不多的美妙回憶,在那些回憶中愉快的日子裡,兩個不到二十的少年爭先恐後的討好自己,叫着要給姐姐幸福,要保護姐姐一輩子。這些話在今天看來很幼稚,但在那個天昏地暗看不到未來在何方的年月,的確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安慰。
山龍虎抽完煙,坐起來對金寶菊道:“姐,等這事兒完了,我帶你走吧,咱們找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過你想過的太平日子去。”
金寶菊回首一笑:“姐老了,陪不了你多久的,而且姐當年喝壞了身子,生不了孩子,咱們勉強在一起,到時候用不了幾年你就會嫌棄姐,而且真到了那時候姐自己也會覺着彆扭,咱倆現在還能湊合着到一起是因爲你現在有難處了,而姐姐也還沒老到一點忙也幫不上的地步,等你真能過了這一關,把軍子的仇報了又沒落在警方手裡,姐給你一筆錢,你就尋摸個遠地方,自己躲起來吧。”
山龍虎悶聲:“是我和軍子對不起你。”
金寶菊淡然:“無所謂誰對不起誰,當年二新子入叫我陪着你們哥倆兒,那是我自願的,你們後來地位漲了,有了更年輕盤子更水兒的小妹兒陪,不需要我這個姐姐了,這樣的事兒在咱們這個圈子裡不稀奇,姐姐跟你們在一起也樂呵着了,所以你不必覺得欠我的。”
山龍虎起身,走下地,從後面抱住金寶菊,兩人的裸體僅僅挨在一起,保持着一種曖昧的姿勢。
山龍虎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金寶菊說的很實在,他也沒理由讓已經幫了他大忙的金寶菊再陪着他浪跡天涯,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順着金寶菊的目光望向窗外:“看啥呢?”
金寶菊:“看樓下的幼兒園呢,奇怪了,今天也不是什麼假期,怎麼突然閉園了?”
女人總是最喜歡小孩子的。金寶菊的身體因爲當初瞎混的時候過度飲酒,又跟着二新子等人在外逃亡的時候受了大寒,子宮裡落下了病根兒,這輩子註定無兒無女了,所以她經常會在這個時間,站在窗口看樓下幼兒園組織孩子們做間操。
平常的一句話,聽在山龍虎耳朵裡卻不諦晴天霹靂。
“糟了姐,我底子泄了,雷子可能已經把這圍了,我得立刻走。”
葉皓東在街道盡頭處的出租屋內,親眼看見那個便衣女警走進幼兒園,不一會兒幼兒園就悄悄的關閉,心中想着這事兒要壞,自己都能從這件事兒上看出不尋常,山龍虎出道多年經驗豐富又豈會看不出?只要他這個時候注意到樓下的情形,相信他很快就要炸了。(行話,相當於警方說的醒了)
江威是警察,他辦案子首先要考慮到羣衆的安危,金寶菊的房子下面那個幼兒園的確是個大隱患,他這麼做無可厚非,但這無疑會把山龍虎引炸了,山龍虎現在是驚弓之鳥,一定會經常觀察樓下的動靜,咱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僥倖上,走,咱們立刻上南大街立交橋堵他去,就我跟剛子過去,機會合適就下手,這件事兒不是人多就能辦好的,山龍虎手上有槍,咱們去的人多了目標就大,反而危險。我倆的身手比你們倆還靈活些,你們倆留下注意觀察事情的發展,沒準兒用不着咱們登場,江威他們就能搞定他。
葉皓東早已憑着自己的膽識和身手在幾人中樹立絕對的威信,丁大偉雖然略微有點不服,很想跟着過去,但看到李衛東都沒說什麼,他也只好點頭同意。四人商定,葉皓東跟保利剛立即下樓,直奔南大街立交橋,因爲那裡是唯一江威布控不到的地方。
山龍虎飛快的穿好衣服,帶上已經只有五發子彈的手槍。金寶菊則手腳麻利的給他收拾了一個小包,裡邊裝着一些現金和*。山龍虎接過包,有些感動的:“姐,我走了,你多保重,你放心,我死也不會落入警方手裡,到時候你就說沒見過我,他們沒證據,不能把你怎麼樣。”
金寶菊笑得很燦爛:“傻弟弟,姐這輩子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你快走吧,不用惦記我了。”
逃跑的路線是早已設計好的。山龍虎衝下樓,卻並沒有走出樓梯口,而是強行敲開了二樓的一戶人家,然後從那戶人家的後窗跳了下去,鑽入一條雜物堆放凌亂的小巷,邁開大腿飛快的向着南大街立交橋跑去。
江威事前收到的消息是金寶菊家住的是六樓,考慮到疑犯跳樓出逃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江威在這條小巷子裡只佈置了兩個人。山龍虎的突然出現打了這兩個警員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匆忙間掏出手槍大喝着警告山龍虎站住時,回答他們的卻是山龍虎回身一邊跑一邊連開三槍。槍聲劃破了小巷的幽靜,山龍虎跑動中胡亂開槍,自然沒什麼準頭,但親眼見識過槍傷造成的傷害的兩個警員卻不敢大意,二人連忙尋了掩體,暫避鋒芒。子彈是不會分正義跟邪惡的。二人躲避這一下給山龍虎增加了幾秒鐘寶貴的逃竄的時間,不長的小巷裡到處都是雜物,熟悉情況的山龍虎飛奔時還不忘順手扒拉倒一些戳着的櫃子之類的障礙物,將後邊的路變得更難跑快。等兩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警員衝出小巷子,他早已經翻過圍欄跑上立交橋,雙方的距離已拉大到近百米。
山龍虎跑上立交橋時,心情是格外激動的。他想着這裡是出市區的主要幹道,路上來往車輛頻繁,他逃到這裡,只需攔下一輛車,幾分鐘內就能逃出更容易布控的區域,只要半路上他隨便尋個山腳下車,鑽進大山裡,警方再想抓他不諦大海撈針。
葉皓東也是這麼想的。
解放汽車發動起來,機器的轟鳴聲中,解放車快速啓動,並且在短短數百米的距離內將時速不斷提高,邁數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60。汽車彷彿要吞噬人的巨獸,直奔跑過來的山龍虎。
保利剛駕着車,油門踩到底,表情猙獰。
就在山龍虎以爲自己已經逃出生天的時候,葉皓東帶着保利剛用車禍的方式給了他致命一擊!
汽車駛來的時候他還想着要截下這臺車,作爲出逃的工具,當他看清駕駛室內坐着的葉皓東時,一切已經來的太快。他只來得及對着解放車將手槍裡剩餘的兩顆子彈中的一顆發射出來。倉促間更沒什麼準頭,打在車前機蓋上發出一聲刺耳尖鳴。
砰地一聲!山龍虎狗熊一般的身體被撞的拋起在空中數米高後落在十幾米外,一動不動。
葉皓東平靜的:“壓上去,剎車突然失靈了。”
兩個尾追山龍虎而來的警員見證了汽車將山龍虎撞翻後毫不停留,又拐了個小彎兒壓上山龍虎的全過程。
兩分鐘以後,收到報告的江威帶着大批警員氣喘吁吁的跑到事發現場。
保利剛和葉皓東老老實實的坐在車上,車後面拉的全是捆綁的很整齊成落廢紙。
山龍虎的屍體幾乎被腰斬,中間部位車輪壓過形成的扁平觸目驚心,被擠壓出來的內臟和着鮮血淌了一地。
保利剛先從車上跳了下來,規規矩矩的站着沒說話。葉皓東慢吞吞的打開門,從車裡施施然下來,然後誇張的露出一臉震驚害怕之色:“我操!咱們撞人了,我早跟你說剎車最近有點問題,讓你去修理,你就是說還能對付,怎麼樣,出事兒了吧,你看看這人被壓的,完了,這下子完了,沒個三五萬塊錢哪夠賠的,狗日的,這下子仨月白乾!”
江威面無表情的欣賞着他拙劣的表演。
“完了?”
葉皓東恍然大悟,彷彿才注意到江威在現場:“啊,江隊長怎麼在這裡,交通事故不是歸交警隊處理嗎?”
江威:“這個人是我們正在抓捕的重要逃犯,現在倒是省事兒了,交警隊的人馬上就到了,你小子還是把這場戲演給他們看吧。”
葉皓東大吃一驚:“竟然還有這麼個情況啊,那我就放心了,不管咋說我們這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葉皓東聽出江威話語中迴護的味道。一句話就把這件案子定性爲一起交通事故。
江威:“晚上你沒事的話來一趟我家,有事兒跟你說,順便把你上次落下的東西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