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二章

梳髮x失念x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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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 信長說快點洗漱,要下船了。我磨磨蹭蹭的爬起來,滾下牀, 滾進浴室中, 潦草的洗漱一番後, 也懶去得梳頭髮, 就想着耍賴, 拿了梳子跑到信長面前,扁着嘴看他。他已經穿戴整齊,瀟灑的樣子讓我突然想到一句打油詩:星石島四季如春, 臭信長四季和服。

一面得意自己的才華,一面意識到:這個酒臭族從不換衣服!因此我心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就揮揮拳頭, 呲牙說:“信長, 酒臭信長,給我梳頭髮啦!”

“找瑪雅去, 你個飯桶。”他揮揮手,準備隨便打發了我。

哪那麼容易就被你打發了,雖然自有了瑪雅,我就每天都是漂亮的大河了:幹勁整潔的衣服和可愛的帽子,光亮的長髮順順的編在腦後。她把我照顧的很好, 比我媽媽都好。

記憶中我媽媽她是個冷漠的藝術家, 每天除去例行公事的早安吻, 就沒有什麼新心思, 她所有的情感和靈感都投注在自己的事業上, 那一架死氣沉沉的鋼琴上。也因此,我曾每日起牀後都要坐在琴凳上, 被迫進行沒有意義的學習,那真是痛苦極了。在藝術審美上,我沒有那麼好天賦,這讓她憂愁了心。

伸出拿梳子的手,白白小小的雞爪子,有欣長漂亮的五指。這雙手曾是與琴與美互生共榮的,它們在安靜的舞臺上享受極高的榮譽和讚美。然而世語:人事易變,河東河西不過三十年。現在的它離開了黑白的夥伴,它蓄滿力量,與殺戮同在,與守護同在。

想及此,我突然有了想法,就衝到信長身上猛烈的搖晃他“信長!”大聲的呼喊興奮,“快起來,我決定了。”

按住我的手,他坐穩身子,疑惑的看我的眼,懶懶的問:“決定什麼了?”

認真的看他,他身後是陽光溫暖的廣藍天空,我壓住欣喜激動的說:“從今天起,我的拳頭爲保護和珍惜而存在的。”

他手不自覺摸摸後腦勺,一副死魚眼欠揍的垂着,打個哈欠,他隨手敲到我頭上,一記不給面子的爆栗子落下後,他才咆哮道:“大河,你這個飯桶,且不說你最厲害的是腿!你個頭腦簡單的傢伙,以後不準因爲這沒用的種事吵鬧到我!”

躲避開他的攻擊,我上躥下跳,恍然大悟:“是啊!我最厲害的是腿誒。”掛在燈座上,我抱住細細的金屬鏈,衝地上的他揮拳頭,說:“那麼,我的腿就爲殺戮和戰鬥而存在!沒有人可以戰勝我,我是最強的,也沒有人可以奪走我的珍愛,因爲我的拳頭不允許!”

“行了,知道了,”挖挖耳朵,他隨即彈來暗器,“你個飯桶不要再給我掛燈坐上了!”

從燈座上翻身落下,我避開他凌厲的攻擊,快兩步走上去,把梳子硬塞到他手中,賴皮的說:“信長,我要梳糰子頭。”

他肯定是吃瑪雅的味,自從有了瑪雅,我就不和他一起了,也不需要他給我梳難看的糰子頭了,突然覺的自己,確實是個飯桶,信長他一定是寂寞了。他轉身再來一個爆栗子,我也不躲開,倔強的站在原地看他,“我要梳糰子頭!”

他揮手再來一個,我硬着頭皮接下,扯着脖子大喊:“我要梳糰子頭,你個酒臭族!”

又捶我幾下,他才擡起手,利索給我紮起兩顆圓圓的糰子。今天用了兩個不同的發繩:藍色的小龍鈴鐺和藍色的小草莓。我對着鏡子臭美的照照,很圓,很可愛。滿意的呲牙的笑幾聲,我跳上信長的肩,扶扶自己的圓糰子,高興的說:“出發!向星石島進軍,本女王的坐騎春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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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了船,碼頭上的天氣不是很好,空氣有點黏熱,我和信長站在岸邊等瑪雅走下船,前方的人流漸遠在鉛藍色的牆壁後,就被隱去了身影。

“這天氣真是熱得厲害。”我一邊對信長說着,一邊脫下藍色的薄紗小外套,身上只留了吊帶衫搭配着短褲,卻還覺得熱,“一定有40°。”

“34°。”身後跟上來的瑪雅肯定的報出氣溫。

“不是說四季如春嗎,怎麼還這麼熱?”我抹抹汗,抱怨道。

“你被念力嬌慣了。”他擡腳邁步向前走了,我轉身拉了身後跟上來的瑪雅,隨了他的方向跟着。

信長這話是有緣故的,一般情況下“纏”讓念力在全身流動,形成一件隱形的衣服。首先,這件衣服可以保溫,抵禦嚴寒和暑熱等;其次,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人身體的生長速度,達到延年益壽的效果。我一直認爲,團長在第二功效上很有造就。

“念能力者不會感到寒冷”,自然也不會感到炎熱,眼下我熱的厲害的原因是我失去念力了。這事來的古怪,我在船上吃了早飯後就是失去了念力;這是來的突然,由瑪雅引發的戰爭即將要開始,各方獵手在暗處摩拳擦掌的時候,我竟然不出個別人意料的失去了念力。信長用喝一杯茶的時間來思考後,認真的對我說:“大河,以後見到鎖鏈手就幹掉他。”

突然冒出這麼沒頭沒腦的話,讓我很疑惑,脫口而出“爲什麼?”

“旅團有除念師,當年團長就是靠他回覆念力的,但去年的時候,鎖鏈手殺了他。”

側頭想想,這事我好想有印象,起初信長好想是要我幹掉那個除念師來着……“信長,你的心肝可以再黑點嗎?”

“啊哈哈……”仰頭大笑,他擡手錘我一個爆栗子,“總之見到就殺掉。”

“切。”我扭頭哼哼一聲。揉揉腦袋,好痛的說,“沒有念力了啊,你怎麼還用加強版爆栗子!”

“手快了。”

“……”

我討厭信長!他就是個只會揍我的酒臭族!

失去念力的事情,信長讓我先撐着,“下船前別出什麼馬腳來”。爲什麼會失去念力暫時沒頭緒,太突然的襲擊顯然是精心佈置過的,要尋得原因只能等對方下一步的行動了,他說一切等團長來了再說。

“團長要來,什麼時候到?”

“理論上是明天,來了他自有打算,也不一定立刻聯繫咱們,你現在收斂點,下午就呆在基地裡,”嚴肅的看進我眼裡,他接着強調,“哪裡也不準去。”

扁扁嘴不高興的哀求,“我想去寵物樂園,我想要我的春威。”

“你個飯桶,不想死就乖乖的等念力回覆再去,”信長認真呵斥我,顯然是很不高興,看到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就乖乖的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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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隱隱於市。非常時期,爲安全起見,我們就沒有住酒店,也沒去郊區荒嶺,而是搶劫了一家民房,坐落在舊城區的民房,沒有空調,也沒有浴室,牆壁是暗沉泛黃的水泥白,老舊的傢俱的底角已被潮溼的空氣溼的鬆軟。糟了的木頭氣味混着悶熱衝進人的鼻子裡,非常的不好受。很顯然,我們是隱進了貧民窟。

房子的主人是位母親,她有一個去上學還沒回來的兒子,信長連刀都沒揮,就送走了她。瑪雅看起來沒那麼痛苦,她出乎意料的知識哀嘆了幾聲,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她招手叫我過去。

信長給我使個眼色,叫我出去說話。

我看他一眼,還在爲早飯後的事生氣,便沒理他的暗示,坐去了瑪雅的身邊。“不讓我去寵物樂園就罷了,還來着麼熱的地方,我沒念力你也不給我個空調,”心裡嘀咕着,靠進瑪雅,驚奇發現她的體溫很冰涼。

“羅維哈回來了。”她在我耳邊,好像是細細的說了這麼句話,聲音像是一種海生物的隱語。該是低音波,我竟然聽懂了。我曾聽說,人魚和海妖的語言不是用嘴巴說出來的,而是用心去聆聽的。

“大河,這是海物的語言,不需要空氣等媒介的傳播,它是意識的交流,直接抵達你的心靈。”瑪雅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繼續解說,“我的情感和體溫都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羅維哈定是遇難了,他在迅速的喚醒我,在召喚我去保護他。”

“你要去嗎?”心裡忍不住大呼出。

“我不要去,但不得不去,我爲他而存活於世,”聲音裡沒有了原本豐滿的感情色彩,她比剛纔冷聲哀憐那位母親是更冷漠了,“時間不多了,大河你記住: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去赴死,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說什麼,真的要走?”我抱住她的身體,死死的扣住,“我不要你走,你不是說不會離開嗎?只有我死掉了你纔可以走。”

“抱歉,我會回來的。”撫摸我的頭,她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身體,彷彿是最後的訣別,那般的深擁。

“小心赫拉•奧麗亞。今天早晨,在太陽光落在海賊船白色的桅杆上時,果果鷗鳥的尾翼掠過了骷髏頭,他遵循規則在那刻復活了。”她死死按住我的頭,強迫我面對她,面對她冰冷的臉和眼,“凡是結束他生命的人,在他復活的那一刻,就會失去自身的強大力量。”

“我不聽,不聽,管他活不活呢,你不準走!”死死扣住她的腰,我的心裡哪裡還能聽得進去這些離別的討厭話。

“大河,你必須聽我說,”她按住我掙扎的身體,強迫我聽她的話,“赫拉•奧麗亞是被詛咒的不死之身,你因爲殺死他而失去念力,想要取得回力量就只能再……”

“不聽,就不聽。”大喊着拒絕,我聽不進去她的苦口叮囑,心裡只有恐懼,對失去所愛的恐懼,“你不要走。”

“大河,怎麼了?”信長聽到了我突然出口的嘶喊,他立刻衝過來。瑪雅趁機掙脫開我的手,後退兩步,手劃圓在胸前結了一個印,她微笑着說:“不要來找我,你好好的活下去。”然後,就突兀的消失在了空氣裡。

“異質空間結印!”信長拉住我的撲向前的身體,對着瑪雅消失了的地方驚呼出聲。“大河,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厲聲質問我。

哀傷的坐在地上,我手垂在身側,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