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上師,這樣吧,既然這件事我也牽扯在內,那我去找諸葛偷王,把經文上卷要回來。”
蕭凡隨即說道。
丹增多吉搖搖頭,說道:“蕭先生,好意心領。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勞蕭先生費心。我會找到諸葛映徽的,他也欠我一個交代。”
不管蕭凡說的是真是假,至少在今天這種情形之下,丹增多吉也不能再糾纏下去。對方明顯是手下留情,否則,縱算自己能夠走脫,三位師弟卻是非留下不可。
應該說,蕭凡答應去找諸葛映徽要經文,丹增多吉也不是完全不動心。畢竟他在內地行動,不是那麼方便,諸葛映徽又狡猾如狐,想要找到這小賊的蹤跡,着實不容易。蕭凡不一樣,正經是老蕭家的子弟。丹增多吉儘管對首都那些大豪門的真正勢力沒有太深入的瞭解,但也知道,蕭凡要找諸葛映徽,絕對比他方便得多。
老蕭家是可以動用國家機器的龐然大物。
不過丹增多吉終究不敢應承。
這是一個很大的人情,丹增多吉怕自己還不起。蕭凡看上去,不是那種刻薄之人,但身在江湖,丹增多吉不得不多長几個心眼。
俗話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旦受了蕭凡的恩惠,萬一蕭凡提出什麼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要求,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見丹增多吉搖頭拒絕自己的提議,蕭凡也不勉強,微笑着點了點頭。
丹增多吉的眼神落在燕西樓身上。燕西樓依舊安靜地站在那裡,滿臉木訥。瘦削的身軀在山風之中顯得如此的單薄。任誰都想不到,幾分鐘之前。他一根竹竿,一雙肉掌,就將密宗黃教的兩大高手打得一敗塗地。
丹增多吉豎掌當胸,鞠躬爲禮,說道:“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
燕西樓木然看着他,一聲不吭。
蕭凡嘆了口氣,說道:“多吉上師,燕大哥身體有些毛病。頭腦不是很清醒。他已經十年沒有開口和人說過話了,上師見諒。”
“什麼?”
饒是丹增多吉見多識廣,性格堅韌如磐石,聽了這話,也禁不住瞠目結舌。
燕西樓真是個瘋子?
還以爲是裝的。
蕭凡說道:“燕大哥中了一種奇怪的瘴毒。”
“瘴毒?這可當真古怪……那麼,這位燕大哥是不是五雷掌的傳人?五雷掌已經在江湖上消失多年,大家都以爲失傳了。”
丹增多吉疑惑地說道。
燕西樓出手如雷霆,勢不可擋,和傳說中的苗疆絕學“五雷神掌”極其相似。
蕭凡說道:“這個。也許只有燕大哥自己知道。不過燕大哥的出手,確實和五雷掌很相似。”
丹增多吉點了點頭,不再追問,豎掌當胸。向蕭凡施了一禮,隨即轉身向丹珠和傑布走去。貢布手腕中劍,只是皮肉傷。辛琳手下留情了。但丹珠和傑布卻是以密宗大手印硬碰硬和燕西樓過招,五雷掌內外兼修。威猛絕倫,這兩位當胸中掌。受了很重的內傷。雖然掙扎着站了起來,卻臉色蒼白,雙脣緊閉,顯然是在勉強支撐,只怕一張嘴,鮮血就會噴了出來。
當下師兄弟四人相互扶持,漸漸遠去。
三柄折刀也不要了,留在原地。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望着幾人蹣跚的背影,辛琳輕聲嘀咕了一句。
“宗喀巴大師手書的經文,對於他們有着非凡的意義,相當於密宗黃教的聖經了……可惜我沒有看到下卷經文。”
辛琳雙眉微微一揚,說道:“下卷經文?很重要嗎?”
蕭凡輕輕一笑,說道:“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只是有那麼一點預感,下卷經文也許比上卷更加重要。諸葛映徽去偷這個經文,純粹是手癢,想要給自己找點活幹。要是他偷的下卷經文,或許能看出點端倪。”
“那再讓他去偷好了。”
蕭凡不由失笑,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不大好。真要這樣,這個樑子就結得太深了,估計丹增多吉會跟我們拼命,不死不休的那種。”
眼見幾名凶神惡煞般的持刀大漢遠去,九嬸和燕東樓終於回過神來,亟不可待地撲過去,抓住了燕西樓的胳膊,連連搖晃。
“哥,你好了是不是?哥,你說話啊,是不是已經好了……”
燕東樓激動地大叫大嚷,眼淚奪眶而出。
相對而言,燕東樓的性格弱一點,感情比較豐富。
燕西樓任由他們搖晃詢問,還是一言不發,眼裡閃過一抹哀傷之色。
九嬸一手握住兒子的手,一手不住地抹眼淚,哽咽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燕西樓剛纔威猛無鑄的出手,在九嬸看來,並不是關鍵。要緊的是,她兒子是不是好了,是不是沒事了!
可現在這情形看起來,燕西樓實在談不上已經痊癒。
蕭凡走過去,拍了拍燕東樓的肩膀,說道:“東樓,燕大哥會好起來的,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
“可是,蕭先生,還要多久啊?我恨不得我哥明天就好了,就沒事了……”
燕東樓抹着眼淚說道。
蕭凡沉吟道:“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快則三四個月,慢則半年,應該就會有結果了。”
“真的,我哥幾個月就會好?”
燕東樓又驚又喜,叫道。
“嗯。”
蕭凡點點頭。
其實他說的意外,不是指燕西樓,而是指他自己。燕西樓中的瘴毒,單純依靠藥物治療,不能斷根,還得蕭凡親自出手,以浩然正氣助他一臂之力,將瘴毒硬生生逼出體外。
關鍵就看蕭凡自己恢復的速度如何了。
至少在眼下,他還不敢輕易出手。萬一力有未逮,不但幫不到燕西樓,還會影響到自己。
這段時間,不能出什麼意外,影響到蕭凡的修煉。
“九嬸,麻煩你做飯吧,我肚子可是有點餓了。”
蕭凡笑着對不住抹眼淚的九嬸說道。
“哦,好好,馬上馬上……”
九嬸擦乾眼淚,戀戀不捨地放開了燕西樓的手掌。
“還有啊,鄧大哥來了的話,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省得他擔心。”
“哎,我知道了。”
燕東樓忙即點頭答應。
辛琳已經將三柄折刀都撿拾起來,伸出青蔥般的手指,試了試刀鋒,笑着說道:“這刀子挺鋒利的,用來切肉挺好。”
蕭凡微笑說道:“折刀本來就是切肉用的,生肉熟肉都好使。留着吧,能當菜刀。”
不知道貢布丹珠等人如果聽到這番對話,心裡頭作何感想。
估計不會很愉悅。
中午,九嬸做了滿滿一大鍋紅燒肉,大家圍着自己做的木桌子,吃得甚是開心。
冬去春來,時光荏苒。
很快又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山谷裡開滿了各種燦爛的野花,辛琳每天都採一大把回來,將她和蕭凡住的小屋子裝點得漂漂亮亮,滿是春天的季節。
不知不覺間,他們在這個世外桃源已經住了半年,連春節都是在這裡過的。這半年裡,自從丹增多吉鎩羽而去,倒是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擾過。蕭凡的傷勢,恢復得不錯,辛琳一直提心吊膽的各種“意外”,並未發生。看來這天譴之罰,也是因人而異,蕭凡似乎已經避過去了。
只有蕭凡自己心裡有數,天譴之罰,絕沒有那麼輕鬆就能避過。文二太爺所言的“紅塵大劫”,尚未真正開始,但遲早會降臨。
這劫數,是躲不過去的,必須要面對。
春節過後沒多久,蕭凡就開始嘗試以浩然正氣爲燕西樓驅毒。這瘴毒非比尋常,若非燕西樓修煉五雷掌有成,內功深厚,換做旁人,早已丟了性命,焉能支撐到現在?不過燕西樓也只能勉強將瘴毒壓在體內,不使爆發,想要驅除出去,卻是難以辦到。
一般學武之人,縱算修煉內功,與燕西樓相差太遠,也很難幫得到。
浩然正氣正是各類毒物的剋星,效果立竿見影。
短短一個多月過去,燕西樓的情形一天比一天好轉,臉上木訥的神情漸漸轉變,眼神越來越清澈,生活也能自理,除了依舊不說話,他的一切看上去都與正常人無異。
燕東樓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這一日,鄧通天挑着一擔生活用品,大步走進了山谷,帶了不少酒肉過來,笑哈哈地說道:“蕭先生,西樓的情形越來越好了,眼看就要完全復原,這都搭幫蕭先生大恩大德。待會讓九嬸好好炒幾個菜,咱們喝上一頓,慶祝慶祝。”
燕西樓的病情大爲好轉,就是鄧通天自己,這大半年不時向蕭凡請教導氣之法,逐漸將體內陽氣引導到丹田之處,不但身體大好,連紅砂掌的修煉也是事半功倍,隱然已經內外兼修,武功更上一層樓了。
蕭凡微笑說道:“好。我也正有事要和鄧大哥商量,待會好好聊聊。”
鄧通天頓時一驚,疑惑地打量着蕭凡,說道:“蕭先生,你是不是準備要走了?”
大半年生活在一起,鄧通天早已將蕭凡當作最好的朋友,眼見蕭凡的身體也是一天天的恢復,別離是遲早的事,心中大爲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