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哼傳來,蕭凡只覺得渾身一緊,周身空氣頓時變得堅逾金鐵,一下子就將他禁錮住了,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蕭凡大驚,想都不想,暴喝一聲,體內真元流轉,就要激發巨靈變身,以變身後的巨力來掙脫這禁錮。以他臻於大成的巨靈變身和金剛鐵骨神通,縱算是天冥子直接出手,也很難單純靠着法術之力將他禁錮於地。
只可惜,他的動作雖快,天冥子的動作更快。
一隻烏黑的大手毫無徵兆地在蕭凡身前浮現而出,還沒等蕭凡激發巨靈變身,已經將他攔腰一把抓住,蕭凡只覺得一股異乎尋常的大力自烏黑大手上傳來,立時將他渾身法力都壓制住了,不要說激發巨靈變身,連一絲法力都調動不了。
畢竟他還只是一隻腳踏入了元嬰期,境界尚停留在金丹後期,面對的卻是一名元嬰後期的鬼道大修士。
縱算是剛剛進階的元嬰初期修士,只怕此時此刻也沒有多少掙扎的餘地。
烏黑大手一緊,便將蕭凡向血池上空拉去。
“姓蕭的小子……”
不遠處,千山君惡狠狠地叫道,死死盯住蕭凡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焰來。只不過眼下,蕭凡被天冥子控制,千山君倒也不敢貿然衝進血池範圍去,還有那條搖頭擺尾的骨龍,也給人極其沉重的威壓感,甚至比元嬰後期修士給人的威壓感還要強大三分。似乎任何有血有肉的生命體一到它的面前,都有可能被其一口吞噬。
“道友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玩了那麼久的小動作,也該夠了吧?”
天冥子頭部稀薄的黑霧之中,浮現出兩點血紅的光澤,如同兩隻眼睛一般。望了蕭凡一眼,淡淡說道。
原來他早就察覺到了蕭凡和黃棠的存在,只是一門心思都撲在九陰白骨環的祭煉之上。一時之間根本無暇理會。他也不認爲蕭凡和黃棠真能破解那扇石門之上的上古封印。那些符文實在太古老了,古老到連他當年都花了很長的時間來一一研究破解。
若不是九陰白骨環自行做出了反應。天冥子只怕到現在都還沒時間去理會蕭凡兩人。
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天冥子隨即舉手一招,將那個飛往骨龍大嘴的玉瓶抓了過去。
九陰白骨環寄託着他們返回七夜界的全部希望,成敗在此一舉,他自然不會任由這來歷不明的玉瓶被骨龍吞嚥下去,總要先確定一下是什麼東西。
玉瓶上的封印符籙被輕而易舉地撕了下來,一股濃烈無比的血腥之氣,沖天而起。隨即三團血色光華自玉瓶中疾飛而出,發出陣陣輕鳴,就要脫困而走,似乎已經有了靈性一般。
“血丹?”
饒是天冥子一貫鎮定如恆,這一下也是驚呼出聲,語氣顫抖,帶着狂喜之意,馬上一揮手,一股無形的禁制之力籠罩而下,頓時便將三團血色光華牢牢禁錮其中。轉眼化爲三顆血丹,在虛空中滴溜溜地打轉,彷彿還想奪路而逃。
“真是血丹……”
天冥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心中的狂喜之情,顫聲說道。
殭屍和瑩白骷髏也驚得呆了,相互對視一眼,都禁不住狂喜不已。他們之所以和這批妖獸打得你死我活,無非就是爲了得到足夠的血食,以便最終完成九陰白骨環的祭煉。如今忽然得到了三顆蘊含着無數血道精華的血丹,那還用這麼拼命幹嘛?
九陰白骨環所化的那條骨龍,更是兩眼血光閃閃,牢牢盯住了天冥子面前的三顆血丹。搖頭擺尾,只想猛撲過來。一口就將三顆血丹吞了下去。
天冥子望着蕭凡,沉聲問道:“小友。你這血丹是從何而來?”
蕭凡在黑色大手的禁錮之下,已經連運了三次真氣,卻不能撼動大手分毫,心中早已駭然。這元嬰後期大高手和普通元嬰初期修士之間,當真是天差地遠。他可以用取巧的手段滅殺變異金錢豹,也能和怨靈合作滅殺已經有元嬰中期修爲的銀虹仙子,在天冥子面前,卻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
不過即便如此,蕭凡也並未放棄求生的念頭。
到目前爲止,他還並未用盡最後的手段!
見天冥子問起,蕭凡便即老老實實地答道:“前輩,這血丹是在一處地下血海的底部得到的。晚輩潛入血海底部數百丈的深處,纔得到這麼三顆血丹……”
天冥子淡淡一笑,說道:“不對吧,小友。老夫在你身上感應到了和血丹一模一樣的氣息,看來這血丹你還吞服過至少一顆,對吧?而且,你體內還有着極其精純的巨靈獸血脈,你自己卻是極其純正的人類修士,那就說明,你吞服過大量的巨靈獸內丹和精血,是不是這樣?”
蕭凡不由駭然變色。
這無形無體的老鬼,竟然如此了得,單純憑感應,居然就能將他體內的情形說得絲毫不差。
稍頃,蕭凡由衷地說道:“前輩慧眼如炬,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儘管天冥子明顯對他不懷好意,但這份本事,蕭凡也是真的佩服,和天冥子是友是敵並無關係。
“很好,小友是條好漢子……有了這些血丹,再加上小友體內的精血,我想完成九陰白骨環的最終祭煉,應該是差不多了。”
天冥子毫不忌諱地說道,直接就將蕭凡當成了一個死人。
便在此時,鎮嶽神君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帶着一縷譏諷之意,淡然說道:“天冥道友也未免太自以爲是了吧?真將我們都當成死人了麼?蕭道友是我蒼穹山的一員,天冥道友想要將他血祭,總也要問一下我們這些蒼穹山同道的意見纔是!”
天冥子扭過頭去,望向鎮嶽神君,輕聲說道:“是嗎?不過在我眼裡,蕭小友怎麼看都是一名極其純正的人類修士,和神君有什麼關係?”
你們可都是妖獸!
人類修士,僅此一人而已。
鎮嶽神君冷笑道:“蕭道友固然是人類修士,卻在我蒼穹山生活了三四十年,吞服過無數的巨靈獸內丹精血,修煉了巨靈一族的兩大天賦神通,和琳琅山的蒼賢弟黃賢弟更是生死之交,早已算得是我們獸族同道的一員,否則,本神君又豈會將他一併帶入此地?天冥道友要殺他容易,我們誰也相救不了。但要當着我們這許多蒼穹山同道的面,完成寶物的祭煉,你以爲真的可以辦得到麼?”
天冥子冷哼一聲,說道:“神君是逼着老夫出手,和你們一決勝負嗎?神君自認,一旦老夫親自出手了,你們有幾成勝算?”
你鎮嶽神君和三首魔狼一對一,或許能佔據上風,但加上我天冥子,又將如何?
千山君臉上神色一變,望向鎮嶽神君,正要開口,鎮嶽神君已經一擺手止住了他,對天冥子說道:“天冥道友如果親自出手,本神君確實沒有多少勝算。但如此一來,你這件寶物的祭煉就要前功盡棄了,天冥道友真能下得了這個決心?”
“不能!”
天冥子也老老實實地說道。
此言一出,鬼物和魔獸俱皆人人色變。
三首魔狼禁不住叫道:“天冥道友,你這是什麼意思?依老狼之意,不如咱們聯手,先將這些外來人都收拾乾淨了,再重新祭煉寶物不遲。只要我們聯手一致,很容易就可以將這些外來人殺個精光!”
這回輪到妖獸人人變色了。
但又不得不承認,這老魔狼說的是真話。現在雙方勢均力敵,再加一位元嬰後期大高手進來,勝負之數,幾乎可以預見了。
天冥子嘆息一聲,說道:“狼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九陰白骨環的祭煉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這時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否則就前功盡棄了。到時候,就算我們大獲全勝,又有什麼意義?”
“這……”
三首魔狼不由語塞。
這頭魔獸修爲雖強,靈智卻似乎並沒有多高。
鎮嶽神君不由輕輕一笑,說道:“看來天冥道友纔是明白人。”
天冥子也忍不住笑了,輕聲說道:“神君也是明白人。既然如此,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有了這三顆血丹,再加上蕭小友渾身精血,我估摸着完成寶物的祭煉應該是差不多了。神君和一干蒼穹山同道,這大半年在封印之地也撈到不少好處,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以後海闊天空,天下何處皆可去得。我們不如各取所需,如何?”
“怎麼個各取所需法?”
鎮嶽神君不動聲色地問道。
天冥子輕笑着說道:“神君不干擾我煉製寶物,我們禮送神君和蒼穹山其他同道離開這裡,這叫兩相其便。”
鎮嶽神君淡然說道:“天冥道友說得好不輕鬆,這樣一來,我蒼穹山上千兒郎,就這樣白死了不成?”
天冥子反問道:“蒼穹山死了上千兒郎,難道我九陰城和狼兄那邊的魔子魔孫,死的還少嗎?冤冤相報何時了?神君可要考慮清楚了!”
語氣之中,已經隱隱帶上了威脅之意。
“好,就依天冥道友所言,我們兩相其便。”
鎮嶽神君也是極有決斷之人,略一沉吟,便即下定了決心,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