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太爺“哼”道:“思遠,大老闆了,這些年忙着賺錢,越來越陷進去了?”
文思遠賠笑說道:“師父,是我錯了,弟子知錯。請掌教師叔原諒!”
江湖上號稱“萬人敵”的文思遠,還有另外一個頭銜——黃海省思遠集團公司董事長。老爺子年事漸高,不耐俗務,漸漸將名下產業都交給文思遠去打理,門內之事,也一併交給他。
除了是老爺子的大弟子,文思遠還是文二太爺的親侄兒。不過爲了顯示一碗水端平,文思遠無論何時都是稱呼文二太爺爲師父,而不是叫“伯父”。免得其他幾名弟子心生芥蒂。
蕭凡微笑說道:“二師兄,時代不同了,思遠走的是正途。我們無極傳承,也要跟着時代一起進步才行,不然只會越來越和時代大環境脫節。”
文思遠明明比他年長二十歲,蕭凡卻是一口一個“思遠”,老氣橫秋的。不過大家都覺得很正常。無極門掌教真人,地位何等尊崇!
文二太爺說道:“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不然,也不會支持他們去做生意。”
蕭凡微笑點頭。
文二太爺的眼神,又落在辛琳臉上,緩緩說道:“那麼這位,必定就是七妙宮的辛少主了?”
辛琳微微一躬身,說道:“少主不敢當,不過我確實是出身七妙宮。”
文二太爺哈哈一笑,說道:“辛姑娘不必過謙。歷代七妙宮聖女,都是宮主第一順位的傳承人。記得師父他老人家前些年到我這裡來盤桓小住之時,曾經親口跟我說過,爲師弟請到了一位好護法。師父對辛姑娘讚譽有加,說辛姑娘異日成就,未可限量。今日一見,七妙宮神技,名不虛傳。難怪我那不成器的徒弟,連辛姑娘一招都接不住。”
文二太爺笑得甚是爽朗,似乎對剛纔辛琳與何四的交手,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能被止水祖師如此讚譽的人,在文天的記憶之中,還真的沒有幾個。可見這位七妙宮當代聖女,天賦極其出衆。
辛琳若不是這般好身手,止水祖師也不至於如此看重,特意和七妙宮主打賭,將辛琳“贏”了過來,爲蕭凡護法七年。
辛琳淺淺一笑,說道:“何四哥未必就是老爺子的真正傳人。如果剛纔換了文大哥,情形肯定就大不一樣了。”
文二太爺雪白的壽眉微微揚起,說道:“辛姑娘果然好眼光。實話說,只有思遠纔是無極門的弟子,其他幾位,我只是教給他們一些強身健體的方法。”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白了,文思遠纔是無極門嫡系傳人,得到了文二太爺的真正傳承。其他幾位,只能算是文二太爺“個人”收的徒弟,傳授的也只是武術,而不是無極門的相術命理,風水占卜這些術法。無極門真正的內功導氣之法,自然也只能傳給文思遠。
“萬人敵”威名赫赫,絕非幸致。
這也是文二太爺只單單讓文思遠進入正殿,拜見掌教師叔的原因。
其他幾位徒弟,算不得無極門的傳人,勉強算是外門弟子。數千年來,由無極門衍生出去的江湖門派,爲數不少。其中不少門派,甚至盛極一時,在江湖上風光顯赫。不過無極門門規嚴峻,這些衍生出去的江湖門派,一律不準奉無極正朔,更不準祭拜無極門歷代祖師。
無極門是術法傳承,不是江湖傳承。
《無極術藏》所記載的武術和導氣之術,也是作爲附錄,不算正篇。
“不過,就算剛纔不是老四和辛姑娘交手,換了他,恐怕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些年,他越來越沉迷於俗務,正業都荒廢了。”
說到這裡,文二太爺很嚴厲地掃了爲文思遠一眼,神情頗爲不悅。
文思遠躬身受教,不敢稍有忤逆。
文二太爺於文思遠而言,既是師父又是伯父,更是他的大恩人。沒有文二太爺的栽培提攜,文思遠絕對不可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奢華生活。文思遠感念師恩,對於文二太爺的話,不要說嘴裡絕不敢忤逆半句,就算在心中也不敢有絲毫不敬之意。
訓斥了文思遠幾句,文二太爺纔對蕭凡說道:“師弟,請坐!”
青帝坐像之前,擺了一張小小的茶几和一副茶具,一邊一個錦墩。剛纔文二太爺就是在這裡接待草原狼王。
蕭凡謝過坐下,文思遠忙即爲師父師叔奉茶。
“師兄,白狼忽然南下,不知是什麼原因?”
蕭凡微笑問道。
文二太爺捋了捋鬍子,笑着說道:“這個事,說起來還真有點意思,白狼丟東西了。他專程找我來給他推算一下,看看誰是那個小偷。這樣東西,好像對他很重要。”
辛琳站在蕭凡身後,輕聲說道:“三柱長春安神香,也看得這麼重,草原蒼狼這心胸,未免不夠廣闊。”
文二太爺略感訝異,說道:“師弟知道這回事了?”
蕭凡笑着答道:“這事和我相關,三柱長春香,是我讓人去取的。”
文二太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推算不出來。”
蕭凡身爲大術師,別人想要以術法推演有關他的情形,幾乎不可能。天機遮蔽之力太強。除非推算之人,在術法上的造詣遠遠超過他,才能堪破遮蔽之力。
每位大術師,幾乎都會施法將自己的天機遮蔽,不讓同行窺探。
至於蕭凡爲何要讓人去盜取白狼珍藏的“長春香”,文二太爺沒問。這“長春香”既是丘處機祖師親手擬的配方,通玄大師親自監製,集天下奇香爲一體,於修道之人,實乃不可多得的安神之物。無論哪位術師,都會視若拱璧的。
“長春香固然貴重,不過白狼卻不是爲此而來。他在追尋的,是另外一樣東西。據說是和安神香一起失竊的。師弟,這個東西,應該不在你手裡吧?”
文二太爺捋着白鬚,問道。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這個東西不在我手裡,我只要安神香。”
文二太爺笑着說道:“這麼說,又是那個偷兒諸葛映徽犯了老毛病,手癢癢了,給來了個順手牽羊。”
辛琳秀眉輕輕揚起,有些好奇地問道:“老爺子,你連諸葛映徽都算出來了?”
辛琳精通七妙宮各項絕技,這占卜推演之術,卻一竅不通。因爲蕭凡的緣故,辛琳對這類術法特別感興趣。多知曉一些,就對蕭凡的內心多瞭解一分。
文二太爺笑道:“一半是推算,一半就是蒙的。白狼說,那東西藏在他臥室的保險櫃內。他那個狼窩子,我以前去過一次,算得是戒備森嚴了。一般人不要說去他臥室內偷東西,就算想要接近他的臥室,都很難辦到……”
白狼縱橫漠北,地跨三國,做的都是大事,不免屢有犯禁之事。狼巢戒備森嚴,正在情理之中。
這些當代巨擘,就沒有誰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頭腦簡單的傢伙,就算武功再高,再驍勇善戰,也只有被人當槍使的命,早晚化成一堆白骨。
正因爲盯住他的人太多,白狼輕易不肯離開草原。這次居然親自南下,求見文二太爺,可見丟失的那樣東西,對於白狼而言,有多麼重要。
諸葛映徽管不住自己的手,這回順手牽羊,果然牽出了大麻煩。
“能夠輕輕鬆鬆在白狼的狼窩裡偷走他最珍愛的東西,當今之世,可能就只有諸葛映徽和那位意大利的老賊王‘上帝之手’有這樣的本事。不過上帝之手歸隱已久,很多年都沒聽說過有關他的消息,想必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大草原上去偷長春安神香。這東西,西方人未必用得上。數來數去,就是諸葛映徽嫌疑最大。從卦象來看,也是應在他的身上。”
文二太爺解釋了幾句。
辛琳問道:“老爺子,到底是樣什麼東西,讓白狼那麼要緊?”
“這個白狼沒說。不過我看他的情形,估計可能和感情之事有關。”
“和感情之事有關?”
這一回,辛琳是真的愣住了。一時之間,還真的沒辦法將“感情”二字和白狼那樣的天下梟雄聯繫在一起。
文二太爺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這是他個人的隱私,我也不好刨根究底。念在以前有過一面之交,他又是條好漢,我就爲他推算了一次。”
文二太爺既是無極門的嫡系傳人,止水祖師的親傳弟子,這占卜之術,自然精通無比。白狼徑直找到黃海來,算是十分“對症”,果然大有所獲。
蕭凡說道:“看來諸葛映徽這回是真的有大麻煩了。”
白狼擺出來的陣勢,簡直就是不死不休。被白狼這樣的江湖巨擘死死盯住,諸葛映徽的腦袋,只怕又要比平常大上好幾圈了。
“師弟,諸葛映徽是有麻煩,不過,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師弟的麻煩,比偷王可要大得多了。”
文二太爺仔細端詳着蕭凡的面相,忽然說道。
雪白的壽眉,緊緊擰在了一起,神情頗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