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引領着三位客人,來到殿宇之前,取出一面小巧的玉牌,對着殿宇正門舉了起來,玉牌之中放出一股無形的靈力,頓時就和殿宇內的靈官陣起了共鳴,正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三位道友,請!”
一行四人進了殿宇,那名執事弟子按照柳正的吩咐,就在門外守候,沒有柳正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座靈官殿。
殿宇不大,正中供奉着一尊金盔金甲,紅眉紅須,三目怒視,高舉雷鞭的神祇塑像,正是王靈官。
柳正疾步上前,在王靈官神像前長揖到地,恭謹參拜。
蕭凡師兄妹三人也不敢怠慢,上前拜過了這位道教的護法大神。只見王靈官容貌威嚴,雕工極其精巧,尤其右手高舉的那條雷鞭,和金光燦燦的靈官金身頗爲不同,而是一種暗金色,顯得頗爲陳舊,居然並不是和雕像澆鑄在一起的,而是一件獨立的兵刃。
蕭凡甚至隱隱從這條雷鞭之中感受到了靈力波動。這條雷鞭,竟然真的是一件寶物。
見蕭凡的眼神注視在雷鞭之上,柳正微微一笑,說道:“蕭真人,這條雷鞭,乃是我茅山先輩祖師宣明真君曾經使用過的兵刃。一直供奉至今,有一千多年了。”
蕭凡點了點頭。
這雷鞭果然是千年前修士的隨身法寶,只是這麼多年過去,無人驅使,這法寶的靈性已經基本隱斂不見了。
這座靈官殿雖然不大,卻分爲上下兩層,在一處不起眼的屏風之後,暗藏着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柳正領着四人來到這條通道前,一股陰寒之極的氣息,立即撲面而來。蕭凡修爲高深,自是泰然自若,文天運功抵禦。譚軒甚至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由此可見這股陰寒氣息的厲害。
蕭凡問道:“柳真人,貴派的那位先輩祖師,就是在這地下宮殿內麼?”
柳正曾經說過,茅山的這位先輩祖師,是以靈軀形式存在的,單單一個陰魂,在靈官陣的鎮壓之下。居然還是這樣的陰寒至極,足見這位先輩祖師靈軀的強大。
“是的,蕭真人。那位先輩祖師,就是宣明真君。當年嫉惡如仇,以神雷大法聞名天下,雷鞭之下。鎮殺了無數妖魔鬼怪,是我們茅山派有名的神雷祖師。”
柳正說道這裡,神色頗爲傲然。
蕭凡點頭稱是。
柳正打開地下通道的禁制,陰寒氣息更是噴涌而出,蕭凡身前一個乳白色的護體光罩浮現而出,頓時便將陰寒之氣遮蔽在外,柳正等三人體表也紛紛浮現出護體光罩。遮蔽寒氣。
地下殿宇並不很深,就在王靈官雕像的正下方,四周全都是青磚砌成的牆壁,陰森森的,令人寒毛直豎。殿宇中心四周,有八座真人高矮的靈官塑像,矗立在八個石臺之上,高舉雷鞭。手持風火輪,三目瞪視,正對着中央的一個石臺。
這個石臺不小,成八角形,每一個角都正對着一座靈官雕像,石臺四周,陰氣森森。薄霧繚繞。
儘管這地下宮殿裝了十分明亮的燈光,卻依舊顯得陰暗無比,寒氣襲人。
文天低聲說道:“這是靈官伏魔大陣!”
譚軒的雙眉已經蹙了起來,有點詫異地重複了一句:“靈官伏魔大陣?”
也不怪譚軒詫異。既然這地下殿宇的先輩祖師,是茅山的宣明真君,生前嫉惡如仇,乃是有道大德,卻爲何要用靈官伏魔大陣來鎮壓他的陰靈?
蕭凡的目光只在靈官伏魔大陣之上略略一掃,便即盯住了最中心的那個石臺。
就在那個中央石臺之上,擱置着一個鉢盂,漆黑如墨,陰寒至極的氣息,正是從這個漆黑的鉢盂之中散發而出。
蕭凡神念探出,打算一探鉢盂的究竟。
誰知剛剛一接觸到靈官伏魔大陣的邊緣,便即被一股無形的禁制擋在了外邊。蕭凡輕輕一“哼”,隨即加大神念之力,硬生生突破了大陣禁制的阻擾,向這漆黑如墨的鉢盂覆蓋下去。
這靈官伏魔大陣的禁制固然厲害,但如今蕭凡的修爲已經到了金丹中期,神念之力大漲,而且靈官伏魔大陣主要是鎮壓妖魔,對於神念之力的隔絕,並不太擅長。
但這股神念之力,將將觸到鉢盂的邊緣,忽然“嗖”地一聲,急速向鉢盂之內吸去,幾乎勢不可擋。蕭凡吃了一驚,急忙運功,將神念之力急速收了回來,若是稍微慢一點,只怕這縷神念之力就要被鉢盂吞噬掉了。雖然損失這麼一縷神念,問題不大,但也讓人不大舒服。
這鉢盂之中的陰靈,還真的有點古怪。
緊接着,身邊的文天和譚軒都悶哼了一聲,譚軒更是往後退了一步,臉色微變,顯然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個小虧。文天的修爲比譚軒精深,情況也就稍微好一些。
“咦,神念之力很強大嘛,反應也很快。小友,你是何門何派的弟子?”
忽然之間,鉢盂之中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聽上去,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也並不如何蒼老。
不待蕭凡答話,柳正便怒聲喝道:“妖魔,又想害人!”
那中年男子卻不以爲意,哈哈一笑,說道:“柳正,你年紀也不小了,火氣怎的還是那麼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沒有什麼長進啊。嘖嘖,看來你這一輩子,是休想凝結金丹了。撐死也就是個築基期的小輩。”
語氣之中,帶着調侃之意,似乎和柳正很熟稔的樣子。
蕭凡師兄妹三人卻面面相覷,頗爲詫異。
聽這語氣,這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茅山的先輩祖師,否則,柳正怎會厲聲斥責其爲妖魔?肯定是哪裡出了岔子。
柳正冷笑一聲,說道:“妖魔,我能否凝結金丹,不勞你操心。實話告訴你,這一次,我專程請了無極門當代掌教蕭凡蕭真人和他的兩位同門師兄師姐來收拾你。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無極門?”
那中年男子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似乎頗有些惱怒,又隱隱帶着驚恐之意。
“無極門當代掌教?難怪神念之力頗爲強大……”
便在此時,漆黑如墨的鉢盂裡,又響起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比先前中年男子的聲音要蒼老幾分,也要低沉幾分,帶着說不出的威壓之感,似乎此人生前,是一位手握大權的人物。
柳正立即微微欠身,換了一種語氣,恭謹地說道:“是的,祖師。這位就是無極門當代掌教蕭凡蕭真人,是弟子專程請來幫忙對付妖魔的。”
合着這鉢盂之中,竟然有兩個不同的陰靈。後面這一個聲音較爲蒼老的,纔是宣明真君。
蕭凡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只是一個小小的鉢盂裡面,同時容納着兩個靈軀,這樣的事情,以前他們連聽都不曾聽說過,如今親眼所見,仍然覺得十分新奇。
“哼哼,憑這個金丹期的小輩,就想對付我威靈上人,你們是在做夢嗎?”
先前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十分惱怒地喝道,卻是沒有了剛纔那股鎮定自若的氣度。
宣明真君卻哈哈一笑,說道:“威靈老魔,要是在當年,你肉身未毀,神通全盛的時候,一名金丹期的晚輩,在你面前,固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但現在還是當年麼?你現在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在這聚魂鉢內苟延殘喘,隨時都有可能形神俱滅,居然還在這裡胡吹大氣,好不要臉!”
被稱爲威靈老魔的中年男子聲音更是勃然大怒,冷笑着說道:“臭道士,我是一縷殘魂,你以爲你自己是什麼?還不是和我一樣,在這聚魂鉢內苟延殘喘?一千多年了,你可曾佔得半點上風?”
宣明真君卻不發怒,笑着說道:“威靈老魔,我是沒有佔到半點上風,但我有後輩傳人,正在想方設法救我出去。你呢?你的魔崽子在什麼地方?只怕早就被我們正道修士滅殺得一乾二淨了吧?剩下你這麼一個孤家寡人,還在這裡發威。我真是替你可憐!”
威靈老魔不住冷笑,說道:“臭道士,不要在這裡自己哄騙自己了。你以爲憑着你這些連金丹都凝結不起來的徒子徒孫,修爲那麼底下的築基期小輩,就能把我們兩個元嬰修士的元神分開?別做夢了!我們倆早就註定要成爲一對患難兄弟,一起生一起死。把你單獨救出去,虧你敢想。”
一直靜靜聽着他們對話的蕭凡,忽然開口了,淡然說道:“威靈前輩,雖然我們以前確實不曾見過這種情形,但你又怎能肯定,我們一定想不出好辦法來?”
威靈老魔一怔,隨即又大笑起來,很不屑地說道:“後生,如果是李泰興那老不死的在這裡,他說這番話,我就信了。你又算什麼東西?你是他多少代的徒子徒孫了?”
文天和譚軒俱皆臉色一變。
威靈老魔嘴裡的李泰興,對他們而言,那是如雷貫耳。正是無極門第三十三代掌教真人,無極門後輩弟子,尊稱爲泰興祖師。
聽上去,這威靈上人竟然和泰興祖師是同時代的修士。
果真算得是千年老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