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白狼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原也知道,諸葛映徽沒那麼容易“投降”,這裡雖然比較偏僻,畢竟還屬於市區,而且老城區的人口並不少,用不了多久,就會引來很多人圍觀。估摸着,這會說不定都已經有人報警了。
孛兒帖赤那是草原英雄,鐵門可不是他的勢力範圍,真要在這裡把事情鬧大了,也不好收場。
特穆爾獰笑一聲,從衛生間屋頂一躍而下。
便在這個時候,一臺車從菜市場一角忽然拐了出來,雪亮的燈光,筆直照射過來,將這裡所有人都籠罩在燈光之下。
“唰——”地一聲,一柄同樣雪亮的馬刀,驟然自一旁亮出,一道矯健的身影閃身而出,直向小汽車撲去。這是隱藏在暗處的最後一位草原驃騎。
“查乾巴拉!”
白狼一聲低喝,止住了他。
緊接着,小車雪亮的燈光黯淡下去,改了近光。車門打開,一位身材高挑,風姿綽約的大美女,緩緩走下車來,另一邊,則走下來一位身材略顯瘦削,身穿唐裝的男子。
“狼王大駕光臨,姬輕紗有失遠迎,失敬了。”
姬輕紗微笑說道,與蕭凡一起緩緩走近,對近在咫尺的查乾巴拉和他手中雪亮的馬刀,視若無睹。
白狼濃郁的雙眉微微蹙了一下,隨即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姬總,對不起得很,實在趕得太匆忙了,還來不及去拜訪你,失禮了,真是抱歉。”
這一年多來,草原狼王率領着麾下六驃騎,萬里追殺諸葛映徽。已經在大江南北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實在這些萬里之外來的草原健兒太強悍了些,無論在哪個城市現身,都會引起當地“大哥”的警覺和不安。傳說之中,狼王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
爲了避免引起誤會,最初的幾個月,白狼恪守着江湖規矩,親自登門拜訪那幾位“大哥”。說明自己的來意,表示自己只是爲了追捕諸葛映徽,沒有其他意圖。
白狼是道上響噹噹的英雄好漢,既如此說了,肯定信得過。而且,白狼還許下了那麼高的賞格。轉眼之間,那些對他警惕忌憚的當地“大哥”就變成了他的“戰友”,大夥聯手一致,全城大索偷王之王。
說起來,幾百萬的賞格,其實也並不太放在那些江湖大佬眼裡,他們看中的。其實就是“偷王之王”這塊金字招牌。真要是先一步抓到了諸葛映徽,這些大哥可不見得會乖乖將偷王之王交給白狼。
笑話,有偷王之王在手,幾百萬算個屁啊!
諸葛映徽身上隨便取一個零碎下來,可能都不止幾百萬了。
只是以前大家都沒有起心要去抓諸葛映徽,畢竟這位偷王歷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想抓他也無從抓起,反倒會惹火了他。找來無端的報復和麻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你的房間裡,取走你的金銀珠寶,也就意味着他同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割走你的頭顱。
這一回,有草原狼王打頭,大哥們便一個個都動了心思。反正槍打出頭鳥,諸葛映徽以後要報復。也是報復白狼,與大夥何干?
後來越追越緊,在每個城市的停留時間也越來越短,白狼也就不大講究這些禮數了。心裡頭想着。只要一逮住諸葛映徽,扭頭就走,絕不停留,相信這些城市的大哥們,也不至於因爲這麼件事,就遠赴草原漠北找狼王的麻煩。
那真的很需要膽量,更需要實力。
再也沒想到,好不容易在這裡將諸葛映徽堵住,卻將姬輕紗給驚動了。
北方江湖道上,“玉觀音”姬輕紗大名鼎鼎,堪稱一等一的江湖大佬,鐵門乃至整個燕北省地下世界的終極仲裁者。或許在江湖上的名氣,還不能和黃海文二太爺這樣風雨幾十年的老巨頭相提並論,但實力卻絕對不比黃海文家稍弱。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白狼是真不願意和姬輕紗會面,橫生枝節。
可現在,姬輕紗已經來了,想不見都不行。
不過,白狼隨即暗暗舒了口氣,就只來了一臺車,包括姬輕紗在內,兩個人。瞧這個架勢,實在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只要能夠不動手,一切都好商量。
姬輕紗嫣然輕笑,說道:“狼王言重了,小妹不敢當。”
白狼也是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姬總,白狼是個粗人,客氣話不大會講。這位諸葛先生,曾經偷了我的東西,那東西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爲此,我已經追了他一年多,好不容易在這裡碰上,終於可以了結這樁公案,還請姬總行個方便。改日白狼一定登門致謝。”
姬輕紗還沒開口,諸葛映徽忽然“咦”了一聲,望向蕭凡,怪笑道:“蕭先生,是你啊?來得正好!”
偷王這話,只說了一半,但他話裡的意思,蕭凡卻是明白得很——蕭先生,長春香可是你讓我去偷的,現在失主找上門來了,你總得站出來說句話吧?不然,我可要“檢舉揭發”了。雖然這樣做,明顯有悖偷王的職業道德,然而局勢如此險惡,卻也顧不得這許多。一旦被白狼帶回大草原,那可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這時候,白狼等人的眼神,也跟着偷王之王一起,落在了蕭凡的身上,頓時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大夥見過面。
一年多前,在岱宗之巔,青帝廟裡,白狼和六驃騎,都和蕭凡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那一次,是辛琳和他們打交道,並且與阿古拉交過手,蕭凡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對這次意外邂逅,白狼也並未如何放在心上。
不料在這裡又遇到了,好像,諸葛映徽和他也有些交集。
此人是誰?
此時能夠和姬輕紗一起現身,除此之外,姬輕紗身邊再沒有其他人,由此可見,他的身份非同一般。甚至於,白狼還發覺,姬輕紗略略落後了半步,禮讓此人在前。對普通人而言,這沒什麼,誰先誰後都無所謂。但在眼下這樣的環境之中,這半個身子的落後,卻極有講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姬輕紗承認,此人的身份更在自己之上。
蕭凡笑了笑,向諸葛映徽點點頭,隨即轉向白狼,雙手抱拳一拱,說道:“白狼先生,你好。我是蕭凡,輕紗的朋友。這位偷王之王,諸葛映徽先生……嗯,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諸葛映徽不由得狠狠鬱悶了一把。
什麼叫“也算是我的朋友”?
稀罕麼!
要是換一個環境,偷王老早扭頭就走,不伺候了。然而眼下,卻不是使性子的時候。性格再犟,爲人再傲氣,也得先保住性命。
“蕭先生。”
白狼抱拳還了一禮,不亢不卑。
“狼王,抱歉得很,長春香是我讓諸葛先生去拿的。當時我有急用,不得不然。不過,那個玉佩……可能是諸葛先生一時手癢。偷王,這玉佩,我建議你立即歸還了吧。”
蕭凡直截了當地說道。既然是和白狼這樣爽朗的好漢子面對面,蕭凡也就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
沒那個必要。
諸葛映徽冷笑一聲,說道:“蕭先生,你說得輕鬆。玉佩現在是我唯一的籌碼,這要是乖乖交了,人家要抓我回去五馬分屍,你負責嗎?”
“你閉嘴。你個毛賊,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談條件談籌碼?”
手握屠牛尖刀的特穆爾在一旁厲聲呵斥道。
此人身材在六驃騎之中是最矮小的一個,偏偏脾氣又最暴躁。
特穆爾的意思明擺着:沒有馬上把你小子放倒,是因爲姬輕紗突然現身,所以和她聊上幾句。至於你諸葛映徽,那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一個俘虜,就得有俘虜的覺悟。
而且爲了這個可惡的小偷,這一年多來,特穆爾等人跟隨着大哥在南方到處亂跑,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正宗的烤全羊,嘴裡都淡出鳥來了。對諸葛映徽,能有什麼好臉色給他看?
蕭凡倒沒有生氣,淡然說道:“既然我到了這裡,就不會讓你被人抓回去五馬分屍。把玉佩還給狼王!”
語氣之中,卻已帶上了幾分命令的意味。
“喂,蕭先生,你這話,咱們可不愛聽。”
蕭凡話音未落,特穆爾立即又接上了話頭,很不爽地說道。
其他五驃騎,也一個個露出惱怒之色。
“你知道咱們爲了抓這小子,費了多大的功夫麼?整整一年半,我們都在找他,腿都跑細了。這傢伙是我們的!你現在橫插一槓子進來,大包大攬,沒這個道理吧?再說,長春香還是你讓他去偷的,這也是咱家的東西,你還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說得對!”
“就是這話!”
特穆爾的話,頓時就引起了其他同伴的贊同,一個個嚷嚷了起來。
白狼一擺手,止住了羣情洶涌的下屬,望向蕭凡,沉聲說道:“蕭先生,特穆爾沒讀過什麼書,粗魯得很,請蕭先生不要見怪。不過,他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無論今天這個事,蕭先生想要怎麼處理,總也得給我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我不好跟弟兄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