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忽然多了五具屍體和一個半死人,饒是蕭真人定力高強,這樣的房間住起來味道也不是太好。
蕭凡的眼神望向蜷縮成一團正在抽搐不已的吉藤秀川,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這個傢伙該當如何處置?
如果在交手過程中一招斃命,也就罷了。現如今吉藤秀川這個模樣,蕭凡自不會再補上一刀。那樣做的話,實在有失蕭真人的身份。
好在這個難題,卻無須蕭凡操心,自有人幫他解決。
一名三十幾歲的男子,直接推門走了進來,事先沒有打過任何招呼,就這麼進了門。
蕭凡倒是認識他,叫周大倫,來自華夏國某個旅遊團的領隊,在酒店前臺登記的時候,和蕭凡見過面,還隨口交談了幾句。但也僅此而已,兩人之間的交情,絕沒有熟到周大倫可以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來。
不過周大倫進門之後的表現,足以表明他的與衆不同。
一進門就看到滿地的屍體,周大倫嚇了一跳,隨即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也太利索了點吧?全收拾了?”
蕭凡望向他,目光平靜。
“蕭處長,自己人。陳陽是我的同事,我也是二局的。”
周大倫隨即向蕭凡做了解釋。
蕭凡點了點頭。
儘管周大倫只是這麼簡單地表明瞭身份,再沒有拿出任何證件來,蕭凡卻毫不懷疑他“自己人”的身份。“蕭處長”“陳陽”“二局”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足以證明周大倫沒有撒謊。
而且。蕭凡何等樣人,絕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他面前謊言相欺的。
再掃了一眼客廳裡的幾具屍體。周大倫剛剛恢復平靜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極其吃驚的表情,眼神在那四名黑衣忍者的屍體上多停留了好一會。
無疑。以周大倫的眼力,他已經看了出來,這四名黑衣忍者是怎麼死的。周大倫甚至都能在腦海裡將剛纔的情形予以復原——蕭凡只出了一招,這四名手握武士刀的黑衣忍者,就變成了四具屍體。
雖然周大倫在安全部門供職,而且本身也是行動組特工,平日裡高手見過不少,但這樣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老實說。周大倫還真的是頭一回見到。在此之前,周大倫認定這種情形只會出現在小說或者電影作品之中。
這種殺人於俄頃的絕頂高手,似乎無論如何都跟眼前這位文靜纖秀的蕭處長扯不到一塊。
“蕭處長,了不起……”
周大倫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忽然想起了最近網絡上十分流行的一句話——高手在民間!
不僅僅是他們情治機關才擁有一等一的殺人機器。
蕭凡笑了笑,點頭爲禮。
周大倫隨即說道:“蕭處長,恐怕這個酒店不能再住了,我們剛剛得到消息,警察已經出動。正向這邊趕過來。”
“警察?”
蕭凡略略有些意外。
周大倫點了點頭,有些憤憤地說道:“這柳生雄一真不是個東西,也太不講規矩了……竟然還和警方勾結……”
這個事,也不怪周大倫生氣。
完全顛倒了嘛。
柳生雄一這個“綁架犯”。居然主動讓本地警察參與進來,擺明就是不講規矩。不過同時也能說明,柳生家族在北田市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蕭凡淡然說道:“所謂武士道精神。那是對他們自己纔講究的。只要能夠達成目的,手段不是問題。”
“正是。跟這些鬼子。就不能講什麼規矩。”
蕭凡站起身來,指了指吉藤秀川。說道:“其他五個都死了,這個還活着,應該是個頭目。”
周大倫微微頷首,說道:“沒問題,交給我們來處理。可能用得上這個傢伙。”
“那就好。周先生,我有個要求,不管你們採取什麼行動,都必須以陳陽的安危爲第一要務,沒有十足把握,不要輕舉妄動。”
蕭凡很鄭重地說道。
周大倫也很鄭重地答道:“蕭處長放心,我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
蕭凡離開阪田酒店不久,地方警察署的警察們便氣勢洶洶地趕到了,自然只看到五具屍體。其中一名四十來歲的領隊警官頓時臉色鐵青,急匆匆跑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只看到五個人?”
電話那邊,柳生雄一的聲音略略有點詫異。
“是的,家主。我沒有看到吉藤君,也沒有看到他的屍體。”
領隊警察氣急敗壞地說道。
從他對柳生雄一的稱呼上能夠分析得出來,他也是柳生家族的人,在柳生家族內部的身份,大約類似於吉藤秀川。這樣古老的主僕關係傳承,在華夏國早已絕跡,但是在東島國還存在着,特別是一些流傳很長時間的古老家族,更是保留着這種傳統。
“看來吉藤是被他們帶走了。”
領隊警察馬上說道:“可是家主,我剛纔已經問過酒店的服務生了,蕭凡是一個人出的門,提一個很小的行李箱,應該是沒有辦法把吉藤君隱藏下來的。”
那個行李箱太小,就算將吉藤秀川大卸八塊,恐怕也裝不下。
柳生雄一冷冷一笑,說道:“山口君,你以爲只來了一個支那人麼?這個蕭凡在支那國內,是個‘衙內黨’,蕭家在他們的國家,是政治世家,勢力極大。這一次,我估計躲在暗處的支那人肯定不會太少。當然,時間這麼倉促,他們想要調集太多的人手過來,也沒那麼容易。”
“哈伊,家主!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領隊警察恭謹地問道。
“山口君,你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在全市通緝這個支那人。殺人可是重罪!不管在何種情況下,我都不希望看到這個支那人再活着離開北田市。”
柳生雄一淡然說道,語氣卻是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暖意。
“哈伊!家主,我明白了!”
領隊警察對着電話一個深深鞠躬,彷彿柳生雄一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全市通緝?您覺得那個支那人會離開北田麼?”
待柳生雄一放下電話,身穿素淡和服,一直在柳生雄一身邊貼身伺候的秋子低聲問道,臉上神色略有幾分詫異。在她看來,這個事情完全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大。任何一件事情,鬧得越大,不可控的風險就越大,可能的漏洞也就越多。儘管柳生家族在北田市的勢力足夠強大,但現在畢竟不比從前,再強大的家族勢力也很難完全控制市政。
柳生雄一望了她一眼,說道:“秋子,你是不是覺得蕭凡既然敢來,就不會走?”
秋子點了點頭。
蕭凡真要是膽怯之輩,壓根就不會萬里迢迢趕到柳生家族的大本營來。而現在既然來了,也絕不會就這麼隨便走掉。
柳生雄一站起身來,在房間裡慢慢踱步,緩緩說道:“我讓山口全市通緝蕭凡,並不是怕他離開,而是逼他不能靜下心來。你的分析沒錯,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總要有個結果。但他卻有可能躲藏起來,讓我們找不到他。然後他卻躲在暗處,不斷地找我們的弱點和漏洞。這就好比打仗,在北田市打仗,我們是內線作戰,蕭凡是外線作戰。外線作戰最重要的一條原則,就是想方設法將外線作戰變成內線作戰……而我們,不能給蕭凡這個機會!”
秋子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柳生雄一一站起來,秋子也立即跟着起身,微微彎着腰,跟在他的身後,陪他在這小小的房間裡踱步,一絲不苟。
“剛纔山口君說,美佳子全身關節粉碎,您覺得,這是什麼樣的兵器造成的?”
稍頃,秋子又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山口不但是柳生家族安插在地方警察署的人手,本身也是一位精通技擊之術的好手,進門之後,就對幾具屍體的死因進行了初步的勘探,在電話裡向柳生雄一做了詳細的彙報。
秋子剛纔也都聽到了,所以才迷惑不解,什麼樣的兵器才能將一個人全省關節粉碎?而且,有這麼必要麼?美佳子固然是個刺客,蕭凡也不至於痛恨她到這個程度,將她的關節一處處砸碎?
“內功!”
柳生雄一緩緩答道。
“不是兵器造成的,是內功。根據山口的描述,美佳子的屍體上沒有外傷。”
那就只能是內功造成的傷害。儘管這很難令人置信,但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秋子不由呆住了。
這個支那人真的那麼厲害?
“你沒有見過蕭凡,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
稍頃,柳生雄一又輕輕嘆息着說道。
秋子極其輕微地撇了撇嘴,隨即說道:“就算他再厲害,只要他留在北田市,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要逼迫他犯錯誤。要讓一個高手犯錯誤,首先就要讓他的心態不穩定。我讓山口君全城通緝他,就是讓他不能安心躲藏,要激怒他。不管多麼了不起的高手,在盛怒之下做出的決定,都是不周全的。敵人的疏忽,就是我們的機會。”
“那吉藤君怎麼辦?”
“吉藤?關鍵時刻,他會發揮作用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哈伊!”
秋子恭聲答道,望向柳生雄一的雙目之中,流露出無限崇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