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遲斌尚未轉過身去,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驟然響起。遲斌猛地停住了腳步,眼裡迸射出冷厲的光芒。
一道黑影忽然冒了出來,出現在阿巴斯身邊。
遲斌的瞳孔驀地收縮了一下。和阿巴斯交談了那麼久,他竟然沒有察覺這院子裡還有其他人在。此人的隱匿之術,實在高明。
仔細看去,這黑影依舊模模糊糊的,就好像整個人都隱藏在一團迷霧之中,不要說看不清楚長相,甚至連男女都分辨不了。
對遲斌而言,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情形。
須知他在江湖上人稱“陰陽眼”。可以一眼辨陰陽,現在卻看不清楚一個近在咫尺的人影。
“柳生君,你的霧隱之術真是越來越高明瞭,連遲掌門的陰陽眼都看不出來。”
阿巴斯微笑說道。
“島國忍者?”
遲斌吃了一驚,脫口而出。
“沒錯。霧隱派柳生雄二!”
隱藏在迷霧之中的黑影,冷冷說道,語氣十分倨傲。
遲斌又眯縫一下雙眼,沒有吭聲。
他隱約聽說過“霧隱派”,據說是島國忍者之中比較有名的一個流派,再具體的,遲斌也瞭解得不多。畢竟他沒有在島國生活過,平日裡也不曾和真正的島國忍者打過交道。
從這個柳生雄二倨傲無比的語氣來分析,估計“霧隱派”在島國應該是很有名氣的。至於這個柳生雄二本身在霧隱派的地位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來也不會是無名之輩。
“遲先生。你的名氣大得很啊,連我在國內都聽說過。陰陽眼,哈哈……不過。聞名不如見面。遲先生偌大的名氣,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柳生雄二嘲諷地說道。
這個小鬼子忍者的普通話說得相當標準流利。
遲斌冷淡地說道:“柳生君可能誤會了,陰陽眼是看死人的,不是看活人的。”
“哼,狡辯!”
柳生雄二冷哼道。
“阿巴斯先生,你請我來,不是和這種人合作的吧?要是讓我和這種廢物合作,那麼對不起,我絕對不會接受的。”
阿巴斯微笑說道:“柳生君。遲掌門絕對不是廢物。他們國家有一句老話,叫術業有專精。遲掌門的專業是掘墓,不是殺人。”
“掘墓?他掘墓也一樣失手!”
不知爲什麼,柳生雄二好像對遲斌非常的討厭,半分臉面都不給他留。
遲斌冷冷望了柳生雄二一眼,再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哼!一個沒出息的民族!”
望着遲斌的背影,柳生雄二冷笑着說道。
阿巴斯搖搖頭,並未附和柳生雄二。
“大哥。爲什麼不教訓這小鬼子?”
遲斌回到三名手下跟前,七姐早已氣得暈頭漲腦,怒氣衝衝地問道。誰都沒想到,阿巴斯這裡會冒出來一個島國忍者。而且這樣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遲斌在江湖上何等身份地位,竟然被這小鬼子如此侮辱。遲斌忍得,兄弟們忍不得。
遲斌淡然說道:“和一個死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死人?大哥,這什麼意思?”七姐有點詫異地反問道:“你會看相啊?”
遲斌冷冷說道:“我不會看相。但我會看陰陽。這小鬼子渾身死氣繚繞,他要是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我這雙眼睛就可以摳掉了。”
看陰陽!
這是遲斌的絕技。
阿巴斯卻沒有這樣的本事,作爲西離教大祭司之一,他只會看相,奈何柳生雄二渾身都隱藏在迷霧之中,壓根就看不清楚他的本來面目。
“柳生君,現在情況已經比較清楚了,蕭凡正在爲苑芊芊療傷,他身邊還有三個人負責保護他。”
柳生雄二說道:“我不能同時對付三個人。”
別看這小鬼子在遲斌面前牛皮哄哄的,要動真格之時,也不敢隨便託大。剛纔遲斌說得明白,和蕭凡一起的三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當然,我也不會讓柳生君同時去對付他們三個。姬輕紗和她的搭檔範樂,會有人出面將他們引開,但辛琳是肯定不會離開的。這是蕭凡的貼身保鏢,就要麻煩柳生君去對付她了。雖然她是女孩子,但也很不好對付,柳生君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阿巴斯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阿巴斯先生,你是瞧不起我們霧隱派的忍術麼?”
柳生雄二很不悅地反問道。
阿巴斯笑了笑,說道:“柳生君,我絕無此意。霧隱派是貴國忍術最有名的流派,能夠請動柳生君大駕,是我們的榮幸。我相信那個女孩,肯定不是柳生君的對手。”
柳生雄二“哼”了一聲,說道:“阿巴斯先生,放心好了,只要你的人能把姬輕紗和範樂引開半個小時以上,剩下的事就都交給我了,我保證交給你三顆人頭!”
“那就太好了,一切都拜託柳生君了。”
阿巴斯恭恭敬敬給柳生雄二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道。
柳生雄二點點頭,昂然出門而去。
望着柳生雄二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阿巴斯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吱呀”一聲,窯洞的木門被推開,一道挺拔的身影緩步走了出來,手裡提着一個黑色的手提箱,來到阿巴斯身邊,淡然說道:“阿巴斯先生,這個活寶,你從哪裡找來的?”
聽聲音,很年輕,不過也很冷。
阿巴斯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活寶?高斯先生,這樣說話未免太刻薄了吧?柳生雄二是有點驕傲。但他確確實實是霧隱派的忍者,而且在忍術上造詣很高。”
年輕的高斯先生冷冷一笑。說道:“阿巴斯先生,我沒有否認他是霧隱派的忍者。至於說他在忍術上造詣很高,請恕我不能認同。阿巴斯先生不會真的認爲,憑他就能對付得了蕭凡吧?”
“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爲。否則,我也不會請高斯先生親自出馬了。高斯先生,我相信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阿巴斯說着,眼神在高斯提着的手提箱上掃過。
作爲近年來身價最高的獨行殺手之一,高斯這個德國人的槍法確實值得那樣昂貴的價錢。
在確定了蕭凡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的身份之後,阿巴斯認爲,用傳統的近戰肉搏方式對付蕭凡。是很愚蠢的做法。
這一點,從阿巴斯自己身上就能得出結論。
作爲西離教五大巫聖之一的南方巫聖,血天大祭司,阿巴斯的近戰肉搏戰鬥力極其變態。阿巴斯儘管沒有親自和蕭凡交過手,但這並不妨礙阿巴斯做出正確的判斷。
在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採用之時,阿巴斯認爲沒有必要一定要以己之短攻敵所長。
用大口徑遠距離狙擊步槍幹掉蕭凡,是最佳的選擇。
“高斯先生,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具體的行動步驟吧。”
“可以。”
兩人返回到窯洞之中。
窯洞明亮的燈光之下,高斯的一頭栗色頭髮顯得特別耀眼。這個德國殺手有着日耳曼人最典型的面相特點,線條僵硬,神情堅強冷酷,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改變他的心性。
這是高斯頭一回來古老東方國度的黃土高原。頭一回見識到窯洞這種“房屋”,在此之前,高斯從未想過。房屋還可以從土坡上掏出來。
這是個普通的農家院落。
阿巴斯在油漆斑駁的八仙桌上攤開了一張簡易地圖,伸出一隻滿是黑毛的手指。指向地圖上的一棟建築物,沉聲說道:“高斯先生。這裡就是陽西旅店,根據前邊傳回來的消息,蕭凡正在這個旅店四樓的四零三號豪華套間。一千五百米的距離上,一槍命中目標,有把握嗎?”
“一千五百米?”
高斯濃郁的雙眉蹙了起來。
“阿巴斯先生,爲什麼要隔得這麼遠?如果在一千米甚至八百米的距離上,把握要大得多。”
對阿巴斯這個要求,高斯確實是有些不能理解。一千五百米雖然依舊在巴雷特50口徑重型狙擊步槍的有效射程之內,但這是在晚上,地形也不是太熟悉。一槍命中目標,難度不小。高斯認爲,完全可以再靠近些。
阿巴斯沉聲說道:“高斯先生,一千五百米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在兩千米以外開槍……”
“阿巴斯先生,請恕我不能理解……”
高斯的雙眉蹙得更緊了。
“高斯先生,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這次我們要對付的這位蕭凡先生,實在不是普通人……這麼說吧,他是神奇東方國度最神奇的那一類人,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的敏銳第六感。任何對他心懷敵意的人,都不能靠得太近,否則,就會被他察覺。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第六感?”
“對,第六感。”
“在一千五百米以外還能感知到危險?哈哈,阿巴斯先生,這恐怕已經不是第六感了,這是巫術!”
高斯說着,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他知道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度是有許多神秘莫測的東西,但巫術不在他理解的範疇之內。
“高斯先生,不管是第六感也好,還是巫術也好,這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如果你不想任務失敗,請你務必牢記我說的話,你的狙擊位置,最少要在一千五百米以外。這一點,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否則,這次狙擊任務取消!”
阿巴斯緩緩說道,語氣極其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