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冷笑,說道:“廣陽道友,你要自覺不是對手,認輸就是。你不行,不代表着別人都不行。”
“你說什麼?”
廣陽子頓時瞪圓了眼睛,滿臉怒容。
“你說誰不是對手?”
蕭凡的神色益發清冷,淡淡說道:“廣陽道友,今天在這裡,是要手底下見真章的,未必你多講幾句話就能贏了比賽?你只要贏了,大家自然尊你一聲醫聖,要是贏不了,說再多的話又有什麼用?”
臺下爆發出一陣鬨笑之聲,不少人都伸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明顯帶着嘲諷之意。
“你……”
廣陽子頓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蕭凡這話好不厲害,頓時就將他擠兌得下不來臺。關鍵是他就算有把握能贏蕭凡,也未必有把握能贏長寧真人。只要他沒能奪得這個醫聖稱號,蕭凡說的話就不算錯。
便在此時,第七隻白玉蛛終於抵擋不住毒藥,八隻毛茸茸的長腿一陣亂抓亂劃,隨即僵在哪裡,沒了氣息。
蕭凡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廣陽子立馬又冷笑連連,不陰不陽地說道:“蕭郎中,咱們也不用管旁人怎樣,就咱倆一決高下如何?”
他有五光錦蛤在手,解毒是必然的,只是速度不一定趕得上長寧真人的兩條鐵線蛇。但蕭凡這樣一樣樣試毒解毒,卻極其耗費時間,也不知道護心丹的十二個時辰藥效過去之後,能不能配製出正確的解藥。
誰叫這傢伙當初自己選擇了金竹果這種毒藥?
如今八種毒物混合在一起,因爲金竹果的作用,都不知變成了好幾十種不同的毒物。一一去試毒解毒。何等麻煩?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臺下的議論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掃過來。
廣陽子的話語雖然並不響亮,但在場的絕大多數觀禮者都聽到了。修真之人。本就耳聰目明,遠勝常人。
貴賓席上。七大宗門的幾位主事者面面相覷,都露出不悅之色。
這樣的事,以前還真是極其罕見。
七大宗門彼此之間是有不少的矛盾,但一致對外這是肯定的。沒有這個大前提,金州城這個香餑餑,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大宗門硬生生擠進來了。連元嬰後期大修士都沒有的七大宗門,這麼多年來,憑什麼還牢牢佔據着這個超級聚寶盆?
如今廣陽子卻在醫聖大會上公然向百雄堂的首席大郎中邀戰。
這樣一來。不管勝負如何,百雄幫與凌雲宗之間,是再也難以和以前一樣“親密無間”了。
須知眼下的百雄幫和凌雲宗可是同盟關係。
只不過,醫聖大會的規則就是這樣,比賽一旦開始,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臺上的大郎中們有着絕對的自主權。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蕭凡的臉上,且看這位年輕的百雄堂首席大郎中,到底如何應對這當衆挑戰。
蕭凡輕輕笑了起來,說道:“好啊。”
臺下頓時大譁。
這後生竟然真的應承下來了。
還真是年輕氣盛啊。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這種一一試毒解毒的方式。實在是沒有多大可能戰勝廣陽子的五光錦蛤,更何況,廣陽子本身也是凌雲閣首席。精通醫道,有的是其他解毒的手段。
這樣比試,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連廣陽子自己都沒想到蕭凡會答應,原本只是想擠兌這小子一下,讓他臉上無光。
居然敢答應!
“好,好,好得很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蕭道友好膽量,貧道佩服。既然是賭賽。就該有點彩頭。這樣吧,如果我輸了。從今往後,凌雲閣唯百雄堂馬首是瞻。倘若蕭道友一不小心輸了。又當如何?”
廣陽子笑眯眯地說道。
蕭凡又是輕輕一笑,平靜地說道:“倘若在下輸了,那百雄堂就唯凌雲閣馬首是瞻,如何?”
“好,就是這麼說定了!”
廣陽子輕輕一拍案几,一錘定音。
一直緊緊繃着臉的洪天和凌雲宗宗主,都暗暗舒了口氣。
廣陽子雖然心胸狹窄,器宇不廣,身爲凌雲宗長老,終究還是識大體明大局的。這樣賭賽,這樣的“彩頭”,勝負只與百雄堂凌雲閣相關,甚至只與廣陽子和蕭凡兩人相關,誰贏了誰就揚眉吐氣,卻不至於影響到百雄幫與凌雲宗之間的盟約。
歸根結底,這都只能算是他和蕭凡之間的個人恩怨。
一和蕭凡定下賭賽的彩頭,廣陽子不由精神大振,當即一抖袍袖,飛出無數瓶瓶罐罐和十餘個玉盒,在案几上一字排開,從中取出不少靈草靈藥,開始調配解藥。果然是打算雙管齊下,加快排毒的進度。
蕭凡卻仍然是不徐不疾,好整以暇,慢慢爲第八隻白玉蛛喂下毒血,又爲它喂服了解毒藥物,仔細觀察着白玉蛛體內的各種變化。
對廣陽子和蕭凡之間的賭賽,長寧真人看上去是冷眼旁觀,不聞不問,卻也開始調配新的解藥。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基本上他是穩操勝券了,不過萬一廣陽子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本事沒有拿出來,關鍵時刻調配出厲害的解毒藥,豈不是會打他個措手不及?真要是這樣被奪走到手的醫聖桂冠,長寧真人搞不好會氣得吐血。
臺上的氣氛,在不經意間就變得緊張起來。
甚至連蕭凡都忽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動作。
袍袖一抖,勁風如刀。
俏麗女爐鼎的胸衣頓時就被這勁風割開,露出了胸口晶瑩白皙的肌膚和耀眼的高聳。
不少人又瞪大了眼睛。
這位年輕的首席大郎中想要幹什麼?
只見蕭凡並指往前輕輕一劃,女爐鼎的乳根部位裂開一道血口,幾滴鮮血從中飛濺而出,蕭凡隨即用一個玉瓶接住了這幾滴鮮血,放在鼻端嗅了幾下。微微頷首,便將這幾滴鮮血和先前的毒血攪拌在一起,餵給第九隻白玉蛛吃了下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又是兩個時辰過去。
廣陽子已經調配出解毒藥汁,給爐鼎服食了下去。
這解毒藥汁果然有效。五光錦蛤汲取毒血的速度明顯加快,而那爐鼎的氣色,卻越來越是微弱,臉色蒼白如紙,滿頭滿臉都是豆大的冷汗。瞧這個架勢,也是出氣多進氣少,堅持不了多久。
現在就看是五光錦蛤先吸靜他身上的毒素,還是他堅持不住先一命嗚呼。
不過看廣陽子那篤定的神情。似乎胸有成竹,在五光錦蛤沒有吸光毒液之前,這爐鼎無論如何都會留着一口氣在。身爲凌雲閣首席,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蕭凡那邊,卻已經毒死了十一隻白玉蛛,最後一隻白玉蛛,也已經吞下了毒血,蕭凡正在調配新的解藥,仍然還是那麼有條不紊,沒有絲毫焦慮性急之意。
眼見五光錦蛤加快了吸取毒血的進度。長寧真人臉色一沉,左手捏訣,嘴裡唸唸有詞。右手五指輪轉,一道道法訣徑直打入到兩條鐵線蛇的體內。兩條鐵線蛇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細長的身軀禁不住扭曲起來,咬住豐滿女爐鼎蓓蕾的蛇吮急驟抽動,一股股毒液不住吮出,長長的蛇身漸漸鼓脹起來。
豐滿女爐鼎的氣色,卻益發的紅潤起來,臉上甚至還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蕭道友,還沒有調配出合用的解藥麼?”
廣陽子望着蕭凡。冷笑着說道,幸災樂禍的神色。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已經調配出來了。”
萬萬沒想到,蕭凡卻淡淡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什麼?”
廣陽子大吃一驚。急忙凝神望去。
只見最後一隻白玉蛛體內烏黑的毒血,已經變成了鮮紅色,在白玉蛛透明的臟腑之中,看得一清二楚。
“這怎麼可能?”
廣陽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蕭凡也不理他,左手食中二指往前一點,一道勁風射出,那滿臉死灰色的俏麗女爐鼎情不自禁地張開了嘴,蕭凡右手輕輕一彈,一顆蠶豆大小的鮮紅色丹藥直射而出,徑直落入了俏麗女爐鼎的嘴裡,“咕嘟”一聲,嚥了下去。
大家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只見片刻之間,那女爐鼎臉上的黑氣便開始消褪,並且消褪的速度漸漸加快,眼見得只需一時三刻,女爐鼎滿臉黑氣就將褪盡。
臺下頓時一片驚歎之聲。
廣陽子還在呆着,那邊廂長寧真人眼見情形不對,卻立馬回過神來,輕叱一聲,雙手捏訣,同時向前點出。原本臉帶笑容的豐滿女爐鼎頓時滿臉都是痛苦之色,已經消褪下去的渾身血管再一次暴漲起來,在潔白的肌膚下透出一條條的青筋,不住跳動,似乎隨時都會爆裂開來。
兩條鐵線蛇也驟然鬆開了嘴,望向遊動,頃刻間來到豐滿女爐鼎的肩頭,各自張開沾染着點點鮮血的蛇吮,猛地咬住了豐滿女爐鼎脖頸處的大血管,大口大口吮吸起來。
不過片刻之間,兩條鐵線蛇鐵灰色的皮膚就變得油光發亮,身軀也漲大了一圈。
豐滿女爐鼎紅潤的臉色,轉眼變得蒼白如紙,點點香汗滲了出來。
只聽得“吧嗒”聲中,兩條鐵線蛇同時鬆開嘴巴,蛇信“嘶嘶”地吞吐不已。
“好,解毒完畢!”
便在此時,蕭凡和長寧真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