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軍以步兵居中,高順的陷陣營位於正前方,兩翼輔以大量騎兵,從旗號上來看,右翼呂布左翼張遼,還是他們慣常的搭配,但曹軍幾乎都知道,左翼的張遼應該還是藏匿在陣型後部,謀劃着新一次的突擊。
曹操軍這邊同樣是左中右的組合,夏侯淵、曹仁、夏侯惇三人三路一字排開,或許是抱定了正面挫敗呂布的決心,除了典韋這員最能打的猛將和曹洪這個最不怕死的悍將被留在中軍之外,包括于禁、樂進、曹純、曹休等勇將都親臨一線。
一個打不過你,兩個打不贏你,一擁而上,還怕戰不倒你一個呂布?
“包括那個張遼,只要再敢過來,務必要把他留下,死活不論!”戰前動員的最後,曹操咬牙切齒地說道。
號角悠長,戰鼓連連,兩支對彼此都十分熟悉的部隊開始向戰場中央匯聚,幾乎所有人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以及必勝的信心。
令夏侯淵有些意外的是,以往總是一馬當先,肆意收割己方將士性命的呂布,今天卻一反常態,駐留在陣型後部,在陣前左衝右突的那個傢伙他也認識,是呂布軍八健將之一的魏越,雖然戴着面具,但兵器和身形騙不了人。
再說了,旗幟上那麼大個“魏”字可是清清楚楚,夏侯淵又不是瞎子。
“難道呂布不但傷了臉,連帶着身上也受了什麼重傷,不能親自出戰?”想到這裡,再想想之前呂布麾下將領各種試圖挑戰他地位的傳聞,夏侯淵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頓時信心大漲,策馬前驅,直奔魏越而去。
中軍陣中,臨時搭建起的木臺之上,曹操與幾位謀士並肩而立,同樣關注到了己方左翼不同於以往的態勢。
夏侯淵和他的部隊今天居然沒有被壓着打!
“那是怎麼回事?”由於經常挑燈夜讀,荀攸的視力有些不大好,只能看個模模糊糊,便主動開口問道。
“呂布好像沒有出戰,他的將旗始終沒動。”程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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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在示弱,準備用其他人消磨掉我軍的體力和士氣,然後率領精銳一舉殺出?”曹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充滿了困惑。
沒有了驍勇無敵,足以破壞戰場平衡的呂布,雙方的戰鬥進行得激烈卻勢均力敵,然而不管戰局如何,呂布軍右翼的一部分騎兵就是巍然不動。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曹操喃喃自語道,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與暈眩感襲來,瞬間令他痛苦地叫出了聲,身子也搖搖欲墜。
“主公!”
“使君!”
荀攸程昱等人連忙上前扶住了曹操,焦急地呼喚着他。
曹操一直都有頭痛的老毛病,一旦發作就會痛不欲生,這件事大家幾乎都知道,可是好巧不巧,居然在戰場上發作了。
“叫、叫曹洪來。”曹操頭痛欲裂,卻還不忘自己擔負着全軍的重任,掙扎着下了命令。
“子廉,你去、支援左路,呂布不動,就逼他動。”曹操痛苦地咬着牙,每一個字都像是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末將領命!”曹洪同樣鋼牙緊咬,轉身離開了木臺。
“仲德,你來指揮作戰,如果,呂布還是不動——”曹操長長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就讓李整、從右翼出擊,反包抄過去。”
程昱長身一揖,隨即拿起令旗,以特殊的動作揮舞幾下,然後臺下的掌旗官同樣揮舞起更大的旗幟,在空中不斷揮舞起來。
“中軍讓我們做好出戰的準備,看來是要決戰了。”高臺右側數百步遠的步卒方陣中,中郎將李整看着旗語,面色凝重地說道。
“戰就戰吧。”李整身邊,一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搖着頭嘆着氣說道。
“曼成,你留在這裡。”李整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打仗的事情爲兄去做就好。”
這年輕人名叫李典,是李整的堂弟,爲人儒雅好學,不怎麼喜歡打鬥,李整也知道堂弟武藝平常,便總是儘量護着他,不讓他親臨前線。
在李整看來,堂弟李典是個愛讀書能讀書的,爲人又有長者之風,將來肯定能有大作爲,帶着山陽李家崛起,比自己這種武夫要有價值得多,真要在戰場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就太可惜了。
“前途不可知,兄長務必要保全自己。”李典正色說道。
“這種話也就是在我們自己人面前說說,如果有外人在可千萬不能說啊。”李整輕笑一聲,翻身騎上戰馬,朝着己方部隊最前方走去。
李整的父親李乾是山陽大豪,在當地有好幾千食客,從曹操來到兗州的時候就開始追隨,他自己有錢有糧,部隊大多都是族人和食客,因此一直保持着相對獨立的地位,並不是完全依附於曹操的。
在那場席捲兗州全境的叛亂之中,李乾被呂布軍的薛蘭李封二人殺害,李整便接管了自家部隊,繼續爲曹操效力,雖然年輕,但他還是極力保持着部隊的獨立性,曹操幾次想摻沙子,將這支部隊完全收編爲己用都未能如願。
如今與呂布交戰,李整同樣不打算拼盡全力,在他看來,曹操只有半州之地,打一個呂布都艱難無比,顯然沒辦法再幫助李家更進一步,他的部隊盡一份心意就差不多了,沒必要把族中精英賣在這裡。
話雖這樣說,但軍令就是軍令,李整往來於陣前,讓部衆整理隊形準備出戰,就在這時,戰場上的形勢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嗚——”
“嗚——”
呂布軍中突然再度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號角聲,這一次的號角聲不同於以往的渾厚悠長,反倒變得尖銳無比,充滿了殺氣。
號角聲中,陷陣營將士齊聲高呼,攻勢更加猛烈,曹仁部隊被敵軍驟然高漲的戰意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連連後退,陣勢都有些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