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張飛騰空躍起,丈八蛇矛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形,伴隨着寒光掃過,鮮豔的血花綻放在戰場之上,高句麗陣中頓時響起幾聲悽慘的號叫聲。
在張飛這頭人形猛虎的率領下,漢軍先鋒部隊高速前進,搶在高句麗人填補上缺口之前,一頭撞進了他們陣型中心。
這些將士們根本不用多想,只是按照平日裡千百次訓練過的那樣,在接近敵人之前就將拿在左手的盾牌貼近身體,然後藉助整個肩膀和身體的力量,撞向擋在面前的敵人。
位於第一列的士卒都是特意遴選出來的精銳,一個個身強體壯,他們在高速奔跑下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讓迎面而來的高句麗人根本抵擋不住,被撞得紛紛倒退,許多人甚至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
然而這些漢軍戰士們不會留給高句麗人再次起身應戰的機會,他們一擊得手,早已蓄勢待發的環首刀隨即揮出,準確地劈砍在各自敵人的身上。
城頭上觀戰的高句麗貴族們面如死灰,他們絕望地看着自己的子弟兵被漢軍從中心突破陣型,他們往日裡自以爲高句麗勇士天下無敵,可是現在,在那些剽悍的黑甲戰士面前,高句麗人居然毫無還手之力。
尤其是那名衝在最前的漢軍將領,他一邊怒吼着前進,一邊將手中的黑色長矛揮舞得如同旋風一般,所到之處,高句麗士卒紛紛倒地,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稍微阻擋他的腳步。
“這、這是什麼人?”一名面容枯瘦,身穿淡黃色錦袍的老者顫聲說道,然而沒有人迴應他,五大部族的族長們都早已被城下迅速傾斜的戰場形勢震懾得說不出話了。
而在漢軍大陣後方,關羽站在高大的木臺上俯瞰整個戰場,看到位於正中的張飛部隊進展順利,已經突破了敵軍防線,正在長驅直入,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發出信號,讓太史慈和顏良跟着張飛部隊衝進去,然後穿插到敵軍兩翼的後部。”
命令下達之後,中軍鼓聲立時一變,遠處正在前進的太史慈部隊也聽得分明,緊跟在太史慈身後的掌旗官回頭一看,中軍又掛起了幾面旗幟,其中的特殊含義只有少數人看得懂。
“都尉,關將軍命我軍斜向切入高句麗軍後方!”這名掌旗官大聲喊道。
太史慈頭也不回地繼續前進,“知道了。”
遼東軍這幾位將領都是在原本的時空中大放異彩的,但現在來說,他們就像未經打磨的璞玉,非但聲名不顯,並且欠缺戰場的淬鍊。
可名將胚子就是名將胚子,他們身上具備常人無法企及的超凡天賦,以及對戰場的敏銳直覺,早在列陣衝鋒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了戰場的態勢。
高句麗人數量衆多,並且有大量弓箭手,在遠程攻擊方面肯定是強於扶余軍隊的,如果漢軍不能迅速突破敵軍前方的陣型,穩住陣腳的高句麗人勢必會充分發揮他們的優勢,對漢軍這邊造成巨大的殺傷。
然而,隨着張飛部隊的長驅直入,高句麗人一字排開的陣型收到擠壓,從中間凹陷進去,形成了巨大的缺口,高句麗人左右翼的方陣感受到了來自側面的威脅,開始產生了恐慌。
也許是害怕被對手抓住破綻,也許是想要重新穩住陣腳,原本位於兩翼的高句麗方陣前軍也開始收縮陣型,中軍和左右翼之間的缺口在段時間內變得更大。
雖然兩翼的高句麗指揮官馬上醒悟過來,發現了自己陣型的紕漏,並且大聲呼喝着士卒,讓他們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但爲時已晚,漢軍已經敏銳地抓住了一縱即逝的戰機。
還沒等高句麗人填補上空缺,太史慈和顏良部隊就已經一左一右,像是鋒利的鋼刀掠過血肉一般,將數萬高句麗人分割成了三塊。
“大王子,你這是要去哪裡?”
就在督戰的高句麗貴族們亂成一團,在城頭上左顧右盼,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拔奇卻一語不發,轉身向城下走去,一位眼尖的老者瞥到他的背影,連忙出聲叫喊起來。
拔奇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着,只有毫無感情的聲音隨風傳來,飄入幾位貴族的耳中。
“我軍敗像已現,若不能重整旗鼓,必然會全軍覆沒,本王子現在去召集王室軍隊出城助戰,各位稍安勿躁,在這裡靜候便是。”
原來他是要率軍出戰啊。
這些貴族老者們暗自鬆了一口氣,又將視線轉向了城外的戰場,越看越是焦慮。
爲了一舉擊敗漢軍,斬獲更多的人頭,從而在戰後的戰利品和權力分配中更有話語權,五大部族這一次是全軍出動,只有少數親衛負責貴族們安全,從而留在城內。
這樣孤注一擲,也導致了幾名老貴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城下部族軍隊陷入苦戰,而沒有餘力來支援城外部隊,只能寄希望於拔奇和他的王室軍。
早知道就同意拔奇的提議,讓王室軍頂在最中間了。
幾名老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懊悔不已。
拔奇面帶冷笑,邁步走下城頭,他的心腹將領早已再次等待多時了。
看着幾名心腹迎上前來,拔奇一邊前行一邊壓低聲音問道:“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這幾名高句麗將領同樣滿臉興奮。
“傳令下去,動手!”拔奇滿意地點了點頭,站到了幾十名王室軍人的保衛陣型中。
幾隻響箭此起彼伏地飛上了天空,尖銳的呼嘯聲傳遍了整個國內城,數以千計的王室軍人得到了信號,從國內城的各個角落蜂擁而出。
五大貴族的巨大宅院一向是他們身份的標誌,但此刻,也爲王室軍隊提供了明顯的目標,他們迅速包圍了這些宅院,撞開厚重的院門,涌入毫無防備的庭院,很快,城市的各個角落就響起了嘈雜的廝殺聲和淒厲的慘叫聲。
眼看着城下戰事越來越明朗,戰爭的天平不斷向漢軍一邊傾斜,城頭上的年老貴族們也越發焦急,他們緊緊皺着眉頭注視戰場,緊握的雙手不斷有汗水流淌下來,但是,片刻之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打斷了他們觀戰的雅興。
這幾位貴族老者被腳步聲打擾到,剛回過頭準備怒斥,卻詫異地看到了數百名王室軍人正在向城頭挺近,這些高句麗國內的精銳全副武裝,片刻之後就沿着兩邊的階梯登上了城頭,將明晃晃的刀鋒對準自己。
“你們不去出城殺敵,卻來這裡幹什麼,想要造反嗎?”這些老貴族們懾於王室軍威勢,不禁紛紛後退,胖老者向來自詡爲五大部族的領頭人,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伸出粗短的手指喝問起來。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語言,而是當頭一刀。
寒光一閃即逝,血花隨之綻放開來。
這名胖老者捂着脖頸上不斷噴出鮮血的傷口踉蹌後退,然後跌倒在地,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的氣管已經被割斷,雖然口中不斷噴出血沫,卻只能發出噝噝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餘貴族老者早已被這一幕嚇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在這些人的記憶中,他們已經有數十年沒有被人輕慢過,更別說是用武器對着了。
他們憑藉着部族的力量,在高句麗國內位高權重,一向養尊處優,就連幾代國君和他們說話都是客客氣氣,唯恐這五大部族生出反意,動搖高句麗的根基。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五大貴族還滿心歡喜地目送自己的子弟兵走出城門,他們甚至在商量着擊敗漢人之後該如何慶祝,該怎樣和伯固討價還價,謀取更多的權柄。
但轉眼的功夫,不僅僅是城外的部隊,他們五大部族賴以和王族對抗的軍隊,在戰場上被漢人肆意地踐踏,連他們自己,都落到了被人用刀指着鼻子的境地。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幾位享受了幾十年榮華,玩弄了幾十年陰謀詭計,早已忘記了正面戰鬥爲何物的老年貴族徹底陷入了惶恐,渾身像是篩糠一樣顫抖不已。
“諸位別慌,你們今天都要死,但不用擔心在黃泉路上孤獨,我會盡快讓你們見到家人和子孫後代的。”
帶着笑意的聲音悠悠傳來,隨後拔奇在幾名將領的重重保護下,再次登上了城頭,與此同時,他譏誚地歪了歪頭,示意衆人向城內看。
貴族老者們順着拔奇的視線方向看去,只見城中有許多地方已經冒起了黑煙,許多人亂成了一團,他們根本不用細看,就迅速分辨出這一切正是發生在自己各自的府邸之中。
再細細聽去,傳入他們耳中的哭喊聲和慘叫聲也不僅僅發生在城外的戰場,事到如今,即便是再愚鈍的人也該知道,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位貴族老者憤怒欲狂,他們怒視着拔奇,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可是拔奇根本不給他們辱罵自己的機會,再次施施然揹着手離開了。
“都殺了吧,省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