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趙無心納罕的看着陳嬌,“沒聽說過他呀,怎麼翁主你好像對他很熟悉。”
何止是熟悉,前世的交集多了去了。
陳嬌嘴角漾起淡笑,看着趙無心調侃道:“何止是我,連你都該認得他。”
“我?”趙無心更納悶了,她是個厚道人,食指指着自己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道:“我怎麼該認識他?我連聽都沒聽說過他。”
“沒聽說過不要緊,見過面說過話就行。”陳嬌道,“他可是還欠着你的人情呢。”
“什麼時候?”趙無心完全蒙了,她實在想不起來還有這樣的事。
陳嬌笑的特別開心,跟趙無心這個厚道人玩笑她百試不爽,看她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陳嬌就覺得開心,“那可就早了,說起來也得七八年了,在長門殿外,你不記得了嗎?”
趙無心認真的思索起來,但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陳嬌“好心”提醒道:“那時候我帶你去長門殿,你不肯進去,等在正門外不是遇到過一個硬要進去的愣頭小子麼,後來你還求我放他進去看他的朋友。”
“他就是張騫嗎?”趙無心蹙眉,顯然有一些印象但又不深刻,“就是那年夏天想要到長門殿探視膠東王……太子的那人。”
陳嬌噘着嘴點頭:“可不是,你以前都沒求過我,爲了他那個素未平生的莽撞少年,求我呢。”
趙無心有點不好意思了,支吾道:“我真的是覺得他當時很義憤,爲了見朋友等了一整天,他當時和那些御林軍口角時說他來了十幾次,我……”
見趙無心尷尬陳嬌也不再逗她了,對她悵然微笑道:“你就是個好人,心太軟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跟你有有什麼關係呢。”
“此話差矣。”趙無心擡頭認真強辯道,“醫者仁心,那些人……”
“好了好了。”一說到行醫之道趙無心根本停不下來,時刻都要化身老夫子,陳嬌受不了趕快打斷她,“趙大夫,快別提那些了,時隔七八年張騫找上門來了。”
趙無心被她換話題換得的沒反映上來,半晌才道:“他,他要幹什麼?”
陳嬌笑而不語,趙無心越發納悶的等着她說話,俊俏的臉上滿是不解。
“他要我回信,要我去赴約,可是我不想去。”陳嬌嬌俏的笑着,美目豔波流轉,剛纔提到張騫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所以,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趙無心閃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問。
“我可是訂了婚約的人,他怎麼能約我呢。”陳嬌佯裝焦慮的說,“而且我也不能跟他見面,又還有事情要去找父親。所以,若是他下午來你幫我當面回絕他,我可是拿你當朋友,別人我都不放心。”
要不然說趙無心老實呢,聽陳嬌三言兩語說完,她就想起那日戴“狐狸面”的公子越禮,如今又要上門送信相逼,不顧陳嬌的感受約她見面,竟在心中就認定了張騫是個紈絝無理的少年,加之想到多年前張騫在長門殿前與御林軍對峙的盛氣凌人,越發覺得他會來無理取鬧,於是把心一橫道:“翁主放心,他下午若是敢來,我定然要指出他的越禮,讓他回去再不來糾纏翁主。”
陳嬌笑的越發動人,拉住趙無心的手說:“你這個朋友我是要認一輩子了,你怎麼就那麼可愛呢。”
陳嬌笑的那可開心趙無心卻正經八百的看着她無奈道:“翁主,我可不覺得我有什麼可愛的。”
陳嬌在心裡是真把趙無心當成了朋友,她讓趙無心去回絕張騫一來是對趙無心放心,二來嘛也有這麼一點惡趣味,想起前世印象中那個風流倜儻擅長強辯的張騫遇到油鹽不進不解風情的趙無心那場面她想想就覺得很好玩,而且陳嬌很不厚道的覺得,張騫這一次一定要吃虧。
安排完這件事陳嬌就要忙點正經事了,她喚來大雪問道:“之前讓你到侯爺書房打聽,侯爺這會兒得空了嗎?”
大雪回道:“奴婢去侯爺跟前問過,小斯洛水說侯爺因爲奉旨纔回府裡,朝中的大人們還不知情,所以歇了中覺侯爺並無外客都在前書房看書,翁主隨時可以過去。”
陳嬌點點頭,將自己連日來悉心想好的主意又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才帶着侍女朝堂邑侯的前書房而去。
堂邑侯的前書房裡滿是成卷的竹簡,他奉聖命明日進宮商議要事,昨日才從長門殿趕回來,歇了一日今日午後起身難得看一會書。
“阿爹。”陳嬌進門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半個小腦袋露在書房裡,兩彎眉眼笑的格外好看。
“這不是本侯的小阿嬌嗎。”堂邑侯擡頭看到調皮的女兒,笑了起來。
陳嬌不待堂邑侯叫她就鑽進門,邁着少女輕快的步伐笑嘻嘻的跑了過去,“阿爹你做什麼呢?我有打擾你嗎?我來跟你說件有趣的事吧。”
“什麼有趣的事把我的寶貝女兒高興成這樣。”堂邑侯溫和的笑着,輕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陳嬌坐下來。
“我前幾日在街上遇到了一個術士。”陳嬌攬住堂邑侯的臂膀,小動物一樣偎依在父親身邊坐下,“可不是一般的術士,她說我是天星下凡呢,神仙降世。”
堂邑侯聞言笑了:“術士的話你也信呢?給了他多少銅錢?”
陳嬌見父親這麼說不悅的嬌嗔道:“我跟阿爹說正經的呢,他可不是一般的術士,是恆山青天觀觀主的大弟子呢。”
堂邑侯博覽羣書崇尚黃老之學,聽說恆山青天觀先是一怔,而後果真認真了幾分:“阿嬌,這個人你是從哪裡見到的?”
“就在街上。”陳嬌說着神色也認真起來,“阿爹我知道你擔心有些人打我的主意使計謀,不過這一次一定不是這樣。我從哪裡見到他這不重要,阿爹,他說的真的很準。”
“恩?”
“他開始不知道我是誰就說我有棲桐的宿命(皇后命),後來問了我的八字,他推算之後說我是天星四象裡朱雀域的星宿火翼蛇下凡,火翼是火象,蛇在龍下若龍,是相助火象天龍的絕佳之人。他還說朱雀域星宿都有一個特點。”
“是什麼?”堂邑侯聽陳嬌說這些似乎還很有興趣,一邊思索一邊問。
“預測。”陳嬌答道,“之前跟阿爹說過我小時候總是會夢到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事後想想又都成了真的。自從他告訴我之後,我晚上夢到的東西越發多了。”
“你夢到什麼?”堂邑侯繼續問。
“有仙人給我託夢,昨日我夢到仙人告訴我,這個月的初六匈奴的君臣單于已經死了,他的長子尹邪稚在右賢王的幫助下繼承了單于之位,而且他們會在下個月十三發動一場大戰役,地點就在肅北城。”
“可是,自從南宮下嫁以後匈奴基本沒有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所以父親”陳嬌看着堂邑侯,認真的握住他的手,擔憂又正式,“請您明日一定要把這些告知天子,仙人通過給我的警示庇佑我大漢,就是不要讓那麼多爲了我們的國家浴血奮戰的將士白白犧牲,一定要早做防範。”
“這些消息……我是說匈奴單于的消息,阿嬌真的是你夢到的嗎?”涉及國事堂邑侯面色凝重起來。
“事情的真僞我也不知道,我們與匈奴相隔太遠,匈奴王庭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不過我想很快事情就能見分曉。就算這些不是真的,早作防範總是沒有錯的,阿爹,請您告訴天子舅舅,讓他派人仔細查一查,或許就能知道匈奴的單于之位是否已經易主。如果這是真的,就應該馬上做好肅北城的防禦,以免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