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殺你不祥,朕亦不忍。”
看着這小小孩童一臉驚奇欣喜神色,張偉沉吟片刻,又道:“用你做幌子,招降舊明大臣,朕也不屑爲之。把你與放逐的舊明宗王及大臣們放在一起,徒生事端,與你也無益。臺灣,日本,呂宋,你都去不得。呂宋東面有一小島,方圓百里,前一陣子當地的水師方繪圖過來,今派人送你過去,將那島命名爲關島。你在島上好生過活,去吧。”
南太平洋上有很多荒涼之極的小島,大的如關島,方圓過百里,小的只有立錐之地。不少島嶼上都有土人,兇悍食人。此時尋常的漢人軍民,都對這些島嶼視做畏途,並沒有人敢上島生活。舊明的宗室大臣很多,歷史上被李自成與張獻忠誅殺了不少,滿人入關之後,又有不少宗室被滿人屠戮。張偉治下所殺的宗室很少,放在內地看管起來很費精力,一個不好便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全數殺了卻又太過殘暴,張偉不取。這兩年來已有不少被放逐到呂宋島上,卻又害怕他們心念故國,聯結造反。幸好這幾年海上航船甚多,已逐漸發現不少面積大小不一的小島,此時都沒有被歐洲殖民者發現,用來流放犯人,一則可以省心,二來百餘年後,這些島嶼盡成中國人的天下,整個南太平洋,將成爲中國之內海,這樣的好事,張偉自然不肯放過。
於是自朱慈烺始,大半的前明宗室,鄖舊貴戚都被流放荒島,這些人帶着家人僮僕,在關島爲中心,輻射周邊,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島嶼上漸次有了中國人的身影。原本一個個以西洋人命名的島嶼擁有了純粹中國式的島名。以張偉之計劃,這股流放潮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佔據新西蘭、澳洲,夏威夷等全部的太平洋島鏈爲止。在工業革命和大規模的移民前,將罪犯放逐海外,是搶佔海外領土的最佳辦法。英國當年如此行事,張偉自然全盤學習過來,運用自如。
此事原是小事,卻與張偉下決心大力開發南太平洋之事牽連上來,是以大操大辦,弄的甚囂塵上。前明宗室與鄖舊一得知將被髮配流放到南洋小島之上,蠻荒無人之處,當真是隻比合家抄斬略輕一些的懲罰。然則有太子在前,讓這些人追隨其後,卻又有大義爲先,不但不該拒絕,反道該一個個搶先效命,誓死追隨方是。一時間各處港口均是這些面無人色,哭天嚎地的前明宗室,各人一想起要去家國萬里之遠,終生不得返回,身處荒島,無可通信,當真是覺得天地爲之變色,人生與死無異也。於是當場跳海者有之,舉家在靖安司前來拿人時自焚者有之,服毒吞金上吊諸招頻出,只是官府秉承張偉之命,只要有一口氣的全數拿捕上船,駛向呂宋與日本週邊海域中已被發現的小島,給他們農具耔種耕牛等物,待到得目的地,便一股腦攆上島去,由得岸上哭聲震天,卻是再也不加理會了。
張偉一心佈置合圍滿人之事,自下了決定之後卻是很少理會此事。無論朝野上下議論紛紛,甚至有人以辭官爲挾,卻始終不改初衷,並不理會那些儒臣的所謂:太殘,太苛,陛下求治太急,流放之刑酷烈慘過誅戮,有傷天和,非仁君聖王治世之道。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跳腳攻訐,卻是因張偉已有明諭,無論如何,不會因言罪人,所以上竄下跳,無所不用其極,除了不敢辱罵張偉,朝中大臣只要支持張偉此舉的,多辦被罵了個遍。
張偉每常閱覽司聞曹送上來的這些報告,只是冷笑,心中知道,滿人一滅,與舊儒及千多年積累下來的陳腐意識交戰的時機便已成熟,到那時,卻教這些人見識一下他的手段。他雖然不能以言罪人,不過這些人身上毛病太多,偏偏又喜歡多嘴,整治起來藉口多多,並不需要張偉勞神。
飛騎並萬騎自那日軍議過後,連番出征,趁着畿輔一帶空虛,斬殺了不少零星南下的八旗遊騎,待北京方面知道厲害,便再也不敢派出小股騎兵出通州地界。自京師之南,半月間四府七十餘縣,全數落入漢軍之手。而孔有德等近十萬漢軍,亦急入山西地界,駐防明軍先是交戰,繼爾全數投降,半月間太原、大同等名城盡數歸於漢軍治下,自此,明朝所有的疆土不復存在,所有的宗王盡數落入漢朝手中,再也不復存在。
山西的舊明大臣,自然是以袁崇煥爲首,自他而下,盧象升等數百名舊明大臣悉數投降,秦王、晉王、代王等宗王盡數被擒。與各路漢軍高歌猛進不同,駐蹕天津的張偉卻統兵不動,雖然可以在十日內攻克通州,直逼京師,然而一心等着朝鮮軍報,想着要關門打狗的張偉卻並不打算此時太過逼近。此時京師情形不明,豪格敗后皇太極對八旗的掌控必定削弱,那些八旗貴族如何打算亦不很清楚,若是正在首鼠兩端,漢軍往前一逼,朝鮮方面的軍隊尚未進入遼東,八旗全數退入關外,到時候卻是麻煩之極。
兩邊僵持旬月,西路漢軍已然逼近京師之北,只待張偉一聲令下,便可以沿着明朝的長城防線,高歌猛進,切斷蒙古草原與北京的聯繫。
“袁崇煥送到了麼?快召他入城,我要見他!”
孔有德等人沒有接到進軍的命令,卻接到張偉命他們迅速送袁崇煥至天津的手諭。幾個統兵大將並不敢怠慢,立時調撥人馬,將袁崇煥等人押送至天津。一到天津城下,帶隊的將軍便立時派人入城稟報,張偉甫一得知,便立時命人將他們帶入城來。
雖然與初至時不同,張偉已經沒有追星似的收集名人的慾望,但是想到這個中國歷史上可與岳飛齊名的民族英雄可以加入到自已麾下,日後用來專鎮一方,既可相信他的能力,亦可信任其人的品格,張偉心中高興,心道:“此人成名於北方,卻是南方人,南洋事起,用他來專任南洋之戰,我當真是可以放心。海戰有施琅,陸戰中的攻守城池,此人實在是最佳人選。”
想到此處,張偉難耐心中欣喜,因向身邊禁衛道:“擺架,我要親自去迎!”
自他登基爲帝之後,還從未有人享受過如此殊榮。各禁衛軍官心中詫異,卻是不敢怠慢,各人急忙召集禁衛士兵,肅清街道,擺出皇帝出征的全副儀仗,種種旗、仗鋪陳數裡,隨着張偉親至城門遠迎。
“元素吾兄,自遼東一別後,恍惚間幾年時光過去,看起來你健壯如故,弟欣喜之極。”
張偉甫一見到數百名逶邐而來的前明山西降官,因見到打頭的便是黑口黑麪的袁崇煥,立時跳下馬去,迎上幾步,向他拱手一禮,嘻笑問好。
隨行而來的漢軍乃是龍武與龍鑲兩衛的漢軍士兵,自出徵後已是近兩年不見張偉之面,此時見到皇帝出城,各人哪裡管張偉是來迎誰,當下心中激動,齊聲高呼,萬歲之聲響徹雲宵,張偉眼見袁崇煥開口答了幾句,卻聽不清亮,只隱隱約約聽到他亦提起自已相貌,相必是說比在遼東之時看老了不少。
張偉因見圍觀呼喊的漢軍士兵越來越多,知道此時不能冷了衆兵的心,因向袁崇煥等人無奈一笑,翻身上馬,縱騎向各衛漢軍揮手致意,繞行幾圈之後,才命漢軍就城暫歇,由着禁衛軍將一衆降官帶入城內。張偉不便與袁崇煥等人說話,只得一馬當先,先行返回城內居住,命人將袁、盧等人隨後帶到。
待禁衛們將袁崇煥等人帶入,張偉也不令他們行禮,先是讓幾人落座,爾後又命人上茶,一切如同常人故舊對坐敘舊一般。
袁崇煥因見張偉如此相待,知道此人一是難卻故人之情,二來是因欣賞自已才幹,意欲招降。他心中雖然感動,卻並不打算改變心意。
因向張偉欠身道:“志華吾弟,想不到當日一別,今日一見時,你我身份地位如同雲泥之別,弟雖已故人待我,只是天下以然一統,愚兄如何克當。今日之後,再難見面矣。”
張偉笑道:“吾兄不必着急,縱不願在漢朝爲官,亦可返鄉爲民,安享太平之福。吾兄戎馬多年,除在天啓年間罷職歸鄉,這些年並未回過廣東,到不如在這裡歇息幾日,回鄉休息一陣子也好。我必定令地方官好生照料,決不敢勉強吾兄一定爲新朝辦事。”
又轉頭向盧象升道:“盧公亦可如此!”
因見盧象升輕輕搖頭,張偉知道這兩人來此之前必定已有定計,盧象升資歷才幹俱不如袁崇煥,必定是以袁崇煥馬首是瞻。因又向袁崇煥笑道:“吾兄有何見教,不妨直說。你我二人交好,不必顧忌太多。”
袁崇煥微微頷首,向張偉道:“志華與我初見,並不以臣禮相逼,足見誠意。若不是明皇待我不薄,臣節私交難以兩全,學生必定願意報效,爲新朝盡犬馬之勞。”
他自座中起立,向張偉躬身一禮,笑道:“足下殺太子,我與盧公必定推舉秦王入繼大統,雖敗而亡,亦是無悔。”
“暗中殺了,你們也不知道。”
“不然,長久不得太子與先皇諸子消息,吾等必定會推舉秦王繼位,入承大宗。縱是如此,得到太子消息後,秦王勾通將軍曹文詔等起事,但因太子尚在,難以服衆,也只得罷了。今既然太子被放逐海外,吾等共議,既然無法與足下爭雄,且又不願臣服漢朝,現下願意與太子同往,侍奉左右,既爲明朝盡忠,又可苟全性命,望志華成全。若是不然,吾等只得自盡,以爲明朝全節。”
張偉心中又是訝異,又是痛惜。他知道這幾人都是剛強忠烈之人,既然已有定計,很難改變他們的心思。此時若是自已再勸,除了激起幾人的怒火,當場翻臉之外,決計沒有別的結果。
因勉強一笑,站起身來,向袁盧幾人道:“弟不才,不能使幾位臣服,亦不敢相強諸位,只得從諸位之願。幾位放心,弟必定能地方官員多備物什,不使幾位與太子委屈。”
袁崇煥等人大喜,實在想不道張偉答應的如此爽快,當下各人均站起身來,跪下施禮道:“陛下大恩,臣等沒齒難忘。”
這些人因張偉答應條件,從此便成爲大漢治下百姓,是以現下方肯跪下行禮,不再以明朝遺臣自居。張偉臉上苦笑,將他們一一扶起,感慨道:“前明宗室鄖舊,一聞隨太子出海,各人都是如喪考妣,如臨末日。偏幾位大才,朕很願意重用,卻並不肯爲朕效力,當真是遺憾之至。”
袁盧二人相視一笑,同聲答道:“新朝氣象興旺,陛下身邊人才甚多。我等前明罪臣,重用傷新朝諸臣之心,陛下何苦。況且華夏子民百姓數以億兆,只要留心選拔,又何必擔心沒有人才可用呢?”
說罷又是躬身一禮,齊道:“陛下軍務繁忙,來日便要與韃虜決戰,臣等不能效力,不可再耽擱延誤,這便請辭,請陛下差人召來臣等家人,齊集出海。”
張偉心中明白,這些人難忘舊朝,害怕自已不肯放過,再行勸說,是以如此要求。他自回明朝時起,對袁崇煥等明朝英才就很是仰慕,一心想讓他們爲自已效力。到了此時,卻仍然不能使他們歸心,當下只得掩面揮手,看着袁崇煥等人飄然而出,急步而出,不過片刻光景,已是蹤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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